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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不是实现知道了母亲的身份,又从婶婶那里得知娘那天是被一个男人逼迫,要她杀了他爷爷和叔叔才投湖自尽,怕是此时真信了这太监的话。
即使不信,对大楚皇家和自己的亲人也会有了芥蒂。
尹朝这些余孽根本不知道屏风后藏着他的婶婶,早就知道了他们不怀好意。
也不知道舅舅抽身事外是得了叔父的建议,叔叔已经知晓了他们想要造反的盘算。
先皇若要知道了娘的真实身份,怕是自己早就死了,先皇怎么可能留下前朝余孽呢?就算有什么原因留下自己,先皇也不可能不和当今圣上通气。若是知道自己是前朝郡主之子,圣上怎么敢让他做大皇子的伴读?
是的,就算爹知道了娘的身份,也不会告诉皇帝的。
他们家人从小就被祖父教育“君子固本”,一切以家人为先。怕是娘真要造反都会
为了国家大义灭亲这种事,在家他是做不出的。
“你很冷静。在这个年纪有这般的城府,不愧是你爹娘的儿子。”王浩见李锐并没有失态,更没有做出杀人灭口之类的举动,意外的眯了眯眼。
“怎么,你不相信?”
“我为何要相信?”李锐有意套他再多说一点,不屑地说道:“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突然跑到我面前来,说我娘是前朝郡主,先皇和我全家逼死了我娘,我就要信?”
“简直是滑稽。”
李锐昂然地斥道:“你的故事说的很动听,不幸的是,我一点也不信。一个先皇的暗人为何要和我说这些东西?我劝你还是好好说清自己的身份,否则我直接抓你去见陛下。”
“不,你信!”那太监听了李锐的话,反倒精神抖擞了起来。“你若不信,此时就该抓了我回宫里才是。你如此反驳,便是心虚了。”
他心中暗喜。他是张庭燕手下一个重要的暗人,表面上一直伺候先皇和今皇,做了两代的暗探,专门传递宫内外的消息,私底下却是把消息传给老太师手下,一做就是几十年。
“至于我,我虽是先皇的暗人,但效忠的却是前朝的王室。我和你娘有着多年的交情,实在不忍心看着你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便好心提点你一把。”
如今老太师已死,张家又脱了族,他们不能阻止这一切,又眼见着李锐一点当上信国公的希望都没有,这些人便升起了利用李锐一把的决定。
无论是让他对皇室兴起了仇恨之心,还是对李家有了心灰意冷之意,对他们来说都有了可趁之机。
他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搅乱局面,越乱越好,越乱越对。
若是能趁机渗透到李锐身边去,那就更好了。
“我信如何,不信又如何?我娘死了,我爹也死了,死无对证。”李锐竖起了眉毛,“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又信了,你还能指望我如何?我如今是大皇子的伴读,前途正好,难不成跟着你们造反不成?我劝你还是快滚吧。”
“跟着大皇子便是前途正好吗?信国公府原本都该是你的位子。如今你爹的位子给了你叔叔坐,你弟弟以后要爬到你头上,反倒把你赶出去,这也叫好前途吗?”王浩反讽道:“他们夺去了你的一切,然后让你活着,就叫好吗?”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李锐勃然大怒,指着土包外对着王浩吼道:“滚!”
“你现在叫我滚,以后却会用到我的。你娘的手下都还在,前朝的人也还在,就在等着你这个小主公长大。你若想好了,想要信国公的位子,便在上阳殿的罗汉松下放三颗品字形的小石。我会派人来找你。”
王浩咧开嘴,刻意误导李锐,让他以为自己是前朝唯一剩下的后人,而信国公之位唾手可及,随时都会有大批人手等着听他调用。
只要他真的开始用他们,那才真是让他万劫不复,只能乖乖的沦为傀儡。
他会拒绝吗?
一个寄人篱下,小时候一直被婶母捧杀,叔父虚伪,自家唯一对他关爱的奶奶又中风随时可能去世的孩子,会拒绝吗?
等他陷入朝不保夕的时候,便会来找他们的。
王浩说完了一切,像是真的就是来专门讲个故事似的,朝着李锐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李锐没有拦他,也没有杀他,只是背对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王浩走了几步,像是没有刺激够李锐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土包上的李锐又说道:
“你以为你爹真是自己扑上去的吗?”
王浩说完这句话后,李锐猛然转身。可能是李锐转身的动作太过猛烈,王浩吓得还以为他会跌下小土包。
李锐站在比较高的地方,他的身影看起来真的是很孤单。一有风吹拂,他散下来的头发就无力的飘扬着。李锐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往前稍微走出一步,低头看下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锐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在秋末的时候送走了自己的变声期,如今他的声音十分的低沉,低沉到王浩有些惧怕的地步。
一片死寂之中,王浩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这难道是杀气吗?
愤怒吧,猜忌吧!
王浩得意的在心中大笑着。
他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土包上的李锐板着脸,紧闭着嘴唇,闭到嘴唇都发白了。
“……有病!”李锐吐出了两个字。“尹朝的逆贼都有病!”
“都他妈有病!!!!”
信国公府。
李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是了,他在那小土包上站了许久,站到双腿都麻木了。远处的家将们担心他,不得不直接把他拖了下来,拽着他上了马。
他混混沌沌的跟着家将们回了府,又被送到了持云院来。
西边,最后一缕夕阳也不见了,带的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婶母那晚在那里,一定知道些更详细的!
上次是叔叔说的,只是大略的说了些过程,婶母听到了所有的对话,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对了,去找婶婶!
找婶婶!
李锐第一次没有直接进奶奶住的主屋,而是径直朝着已经搬回锦绣院的方氏那里而去。
“大公子,您不去见太夫人?”
“咦?大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大公子,您是要回西园洗漱吗?快到晚膳的时间了!”
一路上,下人的问好声不绝于耳,李锐却充耳不闻。
他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旋着一句话。
找婶婶问清楚!
问清楚!
跨院。
方氏此时刚刚和李铭吃完晚饭,李锐来的时候,方氏反射性扫视了一圈屋内。
大嫂没出来?
每次李锐在的时候,张静一定会出现的。
李锐虽然心中急切,但脑子还清楚,牢记着自己是晚辈,先是规规矩矩的求见,等婶婶派了人出来请他,他才进了屋子。
一进门,他就请婶婶屏退下人,只留李铭。
留下李铭,是为了避嫌。
“你问我当时你娘和那男人说了什么?”方氏听见李锐的问话,满脸都是惊疑。
他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吗?还是觉得她说的有不详实之处?
李锐一见婶婶的的表情便知道她是想多了。
“婶婶无需多虑,今日有人找上我,说我爹不是自己去给先皇挡箭的,我听叔叔说,当年我爹会死似是和尹朝余孽有关,所以来问问婶婶。”
“谁会找上你说这个?”方氏一脸惊惧地看着李锐,“那些尹朝余孽终于还是找上你了吗?”
她恐惧了这么多年的事,终还是噩梦成真了?
李锐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铭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呼。方氏更是一下子软倒在了榻上。
难怪大嫂没有出现!
她怎么有脸出现!
当年那些人说的话,如今似乎还在方氏的耳边般记忆犹新。那男人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恶毒,带着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和残忍,将方氏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牢笼里,用了无数年才走出去。
她以为那些人已经放弃李锐了,她以为那些人已经不能拿信国公府怎么办了。
所以,他们还是动手了吗?
不行!如今这么多人苦苦撑着这个家,怎么能让这群阴险毒辣的小人给拆散了!
想都不要想!
那天晚上的事是方氏一生的梦魇,只要一回想起来,整个人都会忍不住颤抖。
她就一边颤抖着,一边竭力不要让自己失态的和李锐说道:
“你爹,应该是那些人杀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边回忆边学着当时那人的话。
“那时候,那男人说,‘你得快点了,他要对我们下手了。若信国公府不乱,死的就是我们。李蒙的事……’。”方氏学着那男人的声音叹了口气,“他长叹了口气,和大嫂说,‘你要相信我们,真的是意外。谁也不知道李蒙会扑上来,他本不是会那样做的人’。”
李锐听到这里,一颗摇摇荡荡的心好似终于找到了胸腔,珍而重之的回到了原地。
“大嫂听了他的话,痛斥道:‘不,你们不了解他。他就是会那样做的人。你们杀了他,我真后悔当初……’”方氏的话突然停住了。
“大嫂没说完,到底后悔当初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侄儿谢过婶母。”李锐长揖到地,“侄儿明白了。”
他娘是后悔和那些余孽报讯。
他娘是后悔没早一点醒悟。
可后悔无用,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了。
李锐出了方氏的院子,咬牙切齿地一锤墙壁。
这些尹朝余孽是笃定他在公府里过的无比凄惨,就等着他们救苦救难不成?
还是认为他父母双亡,就算是得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心里猜忌怀疑,惊恐不定?
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他虽没有父母,可难道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李锐直起身子,转头就往持云院的主屋而去。
“奶奶!奶奶!”
他有的是大人告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锐:嘤嘤嘤,奶奶,今天有人骗我!
顾卿:是不是女人?
李锐:……
、第196章 扶棺回扶乡
李锐的“告状”引起了信国公府一家的高度重视。
顾卿坚定的站在维护国家稳定、支持国家繁荣发展的一边;慷慨激昂的对这群想将自家孙子培养成“恐怖分子”的国家分裂人员进行了强烈的谴责;并表示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彻底粉碎这些国家分裂分子的野心。
李茂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只有两个字。
告状。
让他们觉得李锐还有利用价值,李锐就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