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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孤儿寡母,不求陛下护庇,只求能得个真相,求娘娘给个恩德!”
张摇光连忙让人去搀扶邱老太君,顾卿直直地跪在那里,也不让人动她,只是喊着:“娘娘,我还有封信没拆!你让我把信给谁看呢?我儿子要是没了,我不识字,我只能给其他人看了!”
“邱老太君,请慎言!”张摇光见邱老太君说的不像是威胁的话,连忙屏退左右。
顾卿心里也是暗暗叫苦。她自己也是女人,自然知道这世上谁都能够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有权有势有野心而且还小心眼的女人。可是此事皇家摆明了是要瞒着信国公府,她可不想到最后等来一匾“满门英烈”的牌子!
若真是把家信扣了,或是无伤大雅的事情,皇后为什么不肯告诉她,也不让她见皇帝?明显就是失态非常严重了!
哪怕就是用逼的,也要逼的他们说出真相。若真是有什么万一,也好一起想办法!
“老夫人,你不必拿那封信来说。皇帝已经不想让信国公府的两位公子行这等危险之事了。说不定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发生。”皇后拉起顾卿,打从心眼里可怜她。
嫁的好,生的好,又有什么用呢。她只是后宅一个妇人,什么事情都无法掌控,什么事情都无法做主。
罢了,她可怜邱老太君,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老夫人,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皇上驾到!坤元殿迎驾!”
正在对峙的顾卿和张摇光皆是一惊。张摇光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携着顾卿的手,一起去殿门前接驾。
楚睿自从探子回报开始,就在等着这一天。就算邱老太君一直不问,朝臣们也是要问的。兵部没了主官,勋贵们没了领袖,自然会不停的打探消息。李茂出公差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还带着拱卫京畿的精锐“骁骑营”一百多人一起出京。
若没有他的手谕,谁能调动中军出京?世族每次都不敢逼迫太过,也是因为他手里掌着李老国公原先练出来的这支中军。
他原先以为马场只是有人偷偷私卖军马,这么一看,怕是有人要谋逆。若不是要谋逆,就算是私卖军马也罪不至死,不可能会冒着族诛的危险去袭击御使。
若是牵扯到谋逆,李茂九死一生。
所以楚睿一听到有人来报邱老太君求见皇后,便知道她终于坐不住,来打探消息了。此事全因他而起,人也是他安排出去巡查的,自然不能让皇后为难,所以他放下手中的事情,连忙赶到了皇后的宫中。
顾卿还是第一次见这皇帝,只觉得这个人若是去演电影,一定是正儿八经的“皇帝专业户”。什么张铁林张国立和他一比简直弱爆了,这人皇帝无论是气质还是做派,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身份不凡之人。
就连顾卿一个骨子里是现代人的灵魂,在见了这位年约四十的皇帝之时,也只敢扫上一眼,就乖乖地低下头,不敢直面君颜了。
有种见到国家领导人的感觉。虽然她也没有见过国家领导人。
楚睿见邱老太君在大殿中无力地垂着头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不好受。他少时还经常去李老国公家做客,常见这位“李夫人”,那时的她可没有这样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样子。事实上,他自己的母亲比这李夫人大了快十岁,也没有老成这样。
一瞬间,他好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皇后见楚睿愣在那里,连忙唤了几声“陛下”。
楚睿被皇后的一声呼唤唤回神,连忙咳嗽一声掩饰失态,对身侧的侍从说:“快给邱老太君看座。皇后也是,怎么能让邱老太君站着呢!”
“是臣妾疏忽了。”张摇光从来不顶楚睿的嘴。
邱老太君听皇后为她背了黑锅,连忙解释:“不是皇后娘娘没有赐座,是臣妇想要靠近些娘娘说话,所以没有要座。”后来她又跪下来求皇后,自然是更不能坐了。
“老夫人,你来这里所谓何事,朕都知道。”楚睿也不想再瞒信国公府,瞒也是瞒不住的。“李爱卿一行人,在汾州吕梁地界失踪了。”
顾卿的身子晃了下。这阵子头晕突如其来的袭击了她,让她差点倒下。
她明明没有那么震惊的!这又不是她儿子!
她一定是太多愁善感,同情心太爆棚了,一定是这样!
楚睿见顾卿明显情绪激动,连忙叫皇后宫中的宫人去扶她。
顾卿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附的这幅身子有中风前兆,大年三十那天已经发作过一次,若是情绪激动,怕是会有危险。现在府里就几个孩子,她要再倒下,就真是把整个信国公府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楚睿见邱老太君迅速的回复了平静,心中也松了口气。他一边揉揉多日劳累而有些疲困的眼睛,一边给她说到来龙去脉。
“年前,朕接到密报,汾州马场报了遭遇大雪,马匹冻伤无数,疫病从生,死了许多战马的消息。为了不让疫病蔓延,他们需要焚烧马尸。当地的官员觉得不对劲,跑去查探,发现死掉的战马没有患上任何疫病,便去和那马场的官员议论,被扣在了马场里。”
“此事朕得知后,就召了李爱卿商议,派他带了一百多个精锐一起出京,急速赶往马场巡查。谁料到了吕梁地界,不但这支队伍全体失踪,来回的驿站也都回报沿路没有任何踪迹。汾州有一半是草原,驿站里的人怀疑是被游牧部落的人虏了去换取财物,但等了七八天了,也没听到任何要要赎金的风声……”
顾卿的大脑迅速的思考了起来。
若说游牧部落掠什么村子或者路人还有可能,这么一支甲胄齐备的队伍,又看起来就不是有什么油水的样子,这般硬手的抢夺对象,游牧部落抢了做什么?吃人吗?若是要抢,再南下一点抢通州岂不是更合适?
“陛下,臣妇觉得这不对。若是中原腹地有这么一支强悍的胡人队伍,汾州早就会有所防备了,哪里会到今日才突然出现,而且全无声息的把人掳走?抓活的可比杀人难多了。”顾卿摇着头,一点也不相信皇帝的话。“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吗?有没有派人往更远的地方搜寻?”
楚睿看着邱老太君清澈的眼神,张了几次口也没有说出话来。
他这般说,自然是为了安慰邱老太君的。他也知道这说法实在无稽,若是失踪,要说是把人全部都杀了,又毁尸了还比较可信。可他也想不出是谁能这么大胆,汾州地界并没有可以无声无息杀掉几百个精兵的队伍,地方上的府兵调动是瞒不住人的。
“邱老太君,实不相瞒,究竟其中有什么干系,朕也不知。”楚睿做了一个很难过的表情,“不过我已经派出很多人手出去查探了,总会找到一些线索的。我也吩咐的沿路的驿站去远一点的地方寻找分散在汾州的各个部落,四处打听,邱老太君还是耐心等待才好。”
顾卿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东西,就连这皇帝也只能干着急,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她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话来。她相信这皇帝一定比她还要想找到李茂。
在这个没通讯没雷达没直升机的世界里,信息的交互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话说京城里,顾卿正在马车里烦恼着该如何和几个孙子提起这李茂失踪的事情,而汾州马场附近的灵原县外,卢默正紧张地看着县城的大门。
巨大的建筑物矗立在他的眼前,像是四方盒子一般的城墙让他感到一阵压抑。汉人到底是如何将石头堆到那么高的呢?以那种重量,地面不会塌陷下去吗?
他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近了城门。
城门的门洞里站着两个一脸放松表情的门吏。他们好像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会卡着人的脑袋耳朵强行要路印流签之类的东西,也没看到他们找进城的行人要什么“过路费”。
见这门吏不像李大人所说的,卢默松了口气。
卢默尽量把自己的胸抬得高高的,让自己看起来非常自然,没有被这城墙吓到的样子,大步的朝城门里走去。
可是不知道为何,那守着门随意让别人通过的门吏在别人通过时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在看到他时却把他拦了下来。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那个门吏,可怜巴巴地问:“差爷,怎么了?”
那小个子的门吏和气的微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家里糟了雪灾逃难过来的,没见过县城吧?光抬胸不行,下次记得不要同手同脚走路啊!”
他的话一说,整个城门边的人都哄笑了起来,对他投以各种注视的目光。
卢默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他自诩是个非常冷静的人,可是一到汉人的城就像犯冲似得,开始各种不对劲。
李大人,他没用,呜呜呜,汉人的地方好可怕!
矮个子身边的另一个差吏打了一下那矮个子的头,“不要欺负人啊,汪大人说了有难民来投不要刁难,你皮痒要吃棍棒了?”
他看了眼那少年,他身无长物,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包,个子又瘦长,看起来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孩子,又没大人在一旁……
他心中嗟叹了一声,便拉过那个矮个子门吏,放他进去了。
卢默见这么轻松就能进了城,也松了口气。这灵原县虽然只是北面牧场边一个小小的县城,可是从远处看来,已经吓人的很。更别说靠近了。
等他通过城门进到里面,已经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天啊……”
宽敞的路直直地伸展出去,比他们草原里任何一块草地都要平整。沿着那条大路,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人们聊天讲话,还有人在卖东西。
卢默如同梦游般走在路上。他曾听他那汉人的爹说过一些汉人城池的事情,但他总觉得那些都是故事一般的情形,现在见到这么多人,他实在有跪下来亲吻这块土地的冲动。
这是他父亲所经过的城。他的父亲就是从这里连夜逃出汉人的地方,奔向草原的。不知道这条路他有没有走过,是不是也是和他一般惶恐的心情?
卢默问了一个路人,问清了县府衙门的地方,然后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汉人们全都是穿着颜色明亮且看起来很漂亮的衣服,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件父亲的旧衣看起来很灰暗,而且也有些小,就像一个人偷穿了别人的衣服似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