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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懒得招惹谢千夜,索性早早的爬上榻去,眸子半阖,躺在了床榻的内侧。
这一刻,苏墨静静地躺在了榻上,试着放松着自己的心情,放松着紧绷的身体,很快一阵泡过热水澡的轻松感觉遍布苏墨全身。
这一刻望去,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姿态。
月下与灯下观美人,则更有一番极致的风韵。
不过几日下来,她也是浑身酸痛,疲累不堪。
只是比起娇姨来说,她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谁让她在魔界是享受惯了的,居然比不得当年,还真是由奢入俭难啊!同时苏墨斜身侧卧着,手臂轻轻支着面颊,一脸沉思,她深深一想,发现自从自己重生后,每一日里都充满了紧张与刺激。
若非自己的性情足够柔韧与坚强,换做旁人只怕也难以坚持下来。
看着谢千夜气宇轩昂地坐在桌前,苏墨勾起嘴唇,这时候忽然心中无奈暗叹一声,悲哀地发现自己和每个男子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消停的时刻,就是谢千夜也很能折腾不是?
当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眼下的她比起前世的她又好上太多太多!
她安静的垂着眼眸,虽然往事不堪回首,但前世的她也是一个可怜人,一直免不了被人争夺,免不了担惊受怕,免不了流离失所。
此情此景,苏墨撩起半干的发丝,让发丝轻轻垂在身侧。
她的脑海里却涌起了无数纷纷扰扰的念头,但这些念头如羽毛,如柳絮,如蛛丝般纠缠着她,缠缠绕绕,无法摆脱,苏墨不由凝了凝眉,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她揉了揉额头,居然诡异地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情形,全都下意识的,默默地回忆了一番。
真是事情大大小小,巨细无遗。
她莫名地把现在的自己与前世的自己对比了一番,想到了自己前世实在是浑浑噩噩,没有雄心,没有壮志,仿佛只是一个可怜虫而已,只经历过种种的颠沛流离,同时无依无靠的奔波在七国各处。
她想起自己与难民们一起奔波流离的情形,那时还真是饿殍遍野,哀鸿遍地,民不聊生,难民们卖儿卖女只为换来一斗米粮,而人的价值远远低于一只畜生的价值,人死后无处掩埋,江河湖泊中都是漂流的尸体,处处瘟疫,处处匪乱,她眼下回忆起自己眼中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无不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令人心有余悸。
苏墨侧身躺着,眨了眨眸子,思绪流淌如河流一般,止也止不住。
她沉吟了片刻,又莫名地想起苏家大房的基业被二房毁于一旦时的情景,依稀想起苏涓病死在宅内的一幕,之后所有的苏家子弟负债累累,交不起税银,得罪了上面,女子被带入教司坊,余下的男丁都被抓去充军,还有家族里大大小小烦闷的事情不断涌来,众人都以为苏家的宅院内有宝藏,最后挖掘了一番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却落得个家奴四散,家宅焚毁,让她无家可归,甚至被逼得走投无路。
想想她虽然很苦,朝不保夕,但那时天下的百姓都如此的生活不堪。
那个时候一场疾病就可以随意地取走一个人的性命,随意的一场战乱可以祸害千千万万人的性命,还真是人命如草芥,轻贱如蝼蚁,且轻于鸿毛。
前世,她真是见识到了太多的生死离别,看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以及太多的人间惨剧。
就是她也不过是寻常昙花,如浮萍般飘落在各处。
飘飘摇摇,落叶无根。
几年内七国之间的战乱不断,烽火连天,人界后期不断涌来天灾人祸,各国千年来留存下的积弊再次袭来,各地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彼时,谢千夜在人界寻不到她,因为她已义无反顾地只身投入到了战乱中。
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没有人发现她是纯阴之身,当然,战乱之时也没有人知道周围的人是谁。
她遮掩住美貌,照顾着伤员,在后方做了很多寻常妇人该做的事情。
暗中,她也对付过无数的恶人散修,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积累下了一些功德。
这些都是她日后走向修仙路的点点滴滴。
苏墨这时一件事一件事的回想着,忆起她在二十五岁时,周围发生了几场大疫病,动辄便死上千人。
幸而昆仑山的神使大人降临,施展了治愈术,令得上万人免于疾苦。
那时的她也曾经远远的在空中见过一次姬白,对方披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帷帽,连那一丝白发都未瞧见。
周围的民众都跪在地上,向空中的姬白膜拜着,看待他如神灵。
她在不久之后又见过金虞堂的华丽船只,金虞堂早就停止了给贵族的巡演,虞染也已经封笔多年,那艘船已经成为伶人们遮风避雨的地方,彼时戴着帷帽的虞染站在船头舍粥济贫,手中拿着聚骨扇儿轻轻摇着,却是无法看到他的真容。
据说,那个时候的“杀神”闻人奕一直带着东陵卫,镇压着各地的暴乱。
据说,有一个身份神秘的妖孽男子,美貌绝伦,富可敌国,本欲大发战争横财,开设了无数的赌场和堂子,却在民不聊生之时又弹奏了一曲妙音,一曲儿《十面埋伏》、一曲儿《故人辞》,让无数人心痛流泪,他转身把挣来的银钱都归还于民众,从此消失在人界,来去无踪,她曾经想过原来这样的男子也有着悲天悯人的心情,不过此人必是花惜容。
那时候,天书也没有出世,没有人知道璇玑天书,自然也没有容夙出现。
而苏墨在那个时刻与七个契约者也并无任何的交集。
苏墨没想到前世的自己居然就与这些男儿失之交臂,确实可惜。
前世天下大乱,各种灾难一发而不可收拾,渐渐成为了恶性循环。
直到她二十八岁后,天空城太子力挽狂澜,七国终于各自安定了下来。
三十岁,她回到了故土,流离的生活让她无法提升实力,修仙之路从不奢求,她已经变成了三十岁的妇人,已经无心无力去寻找师缨。怎知接下来的噩耗不断传来,她发现苏家的人在战乱中并没有人留存,而兄长姐妹们都已经不在人世,就连家族的长辈也没有人活着,这世上居然只余下她一个人,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这世间已无净土。
苏墨感觉到自己生无可恋,目光空洞,一个守在了苏家的宅子后院,那里有一片竹林,三亩菜地,不久后她生了一场重病,无钱无药,她索性放弃了医治,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历史长河,众生无数,生生死死,她的下场和寻常人有什么区别?
思及此,苏墨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把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下,不由轻轻叹了一声。
风花雪月固然美好,天下太平夫复何求?
此刻,痛定思痛,苏墨却沉吟了起来,现在的自己与前世的自己已经活得截然不同,没想到她在人界立下七个契约的同时,身上又肩负着平定天下的重任。试问她在天界究竟是什么身份?而她又是何德何能?但见苏墨的唇边漾起淡淡的微笑,只因她想起了七个契约者,虽然她的身旁有七个绝世的男儿,让她身上也围绕了一圈儿神圣的光环,但苏墨向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
她的心态很平和,遇事也处变不惊。
她眨了眨美眸,开始思索这些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联?
一想之下果然想到了端倪。
思前想后,苏墨已经渐渐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前世的战乱根本就是人祸,而非天灾,其中主要的缘由不过是因为天空城发生了一场内乱,天空城的太子爷与众多的势力发生了冲突,虽然具体的事情苏墨不清楚,但是天空城一乱,诸多的势力也互相争锋相对,几国的帝王为了站队成为了棋子,互相争斗,随之七国也发生烽火与战乱。
那时候的散修们与现在不同,虽然趁火打劫,但并没有劣迹斑斑。
只因为天下大乱,齐国周围尽是穷人,富商与富农们都被牵连到了里面,甚至隐门也参与到了战乱中,民众所有的利益都被瓜分得干干净净,其余富足的势力则手握重权,不是散修们可以碰触的,而他们已经失去了打劫的意义。
但是这一世,发生了剧变。
前前后后的事情却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已变得截然不同。
想到这些,苏墨抿了抿嘴唇,没想到自己重生后,七个契约果然拥有不同的意义。
人生啊!真是处处充满了奇迹。
天下乱,妖孽出,苏墨觉着大概有些道理,自己与谢千夜立下夫妻契约之后,又与他在山洞内行了敦伦之礼,他由此达到了化神期的实力,却在无意之中化解了一场人界中巨大的灾难。
自从谢千夜达到了化神期,成为独一无二的强大存在后,那么在天空城中,谢千夜的地位已经非常的稳固,必然再不会发生任何类似的叛乱问题。
既然天空城没有叛乱,那么,七国之间也不会发生大乱局。
苏墨微微舒了口气,迷人的眸子流转着,潋滟迷离。
暗忖原来这一切的事情都与自己有关,还真是让她感觉到匪夷所思。
苏墨一双星子般的眸子微闪,暗忖这世道似乎也有另外一些小小的改变。
说来说去便是前世的这个时候,散修匪类并没有出现如此猖獗的行径,苏墨这个时候忍不住暗自嘀咕,全是因为自己与契约者们在昆仑山内打击了吴尊子之后,这些散修的势力方才横空出世,打家劫舍,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最后必然成为天下不稳定的一大因子。
苏墨美眸凝了凝,指尖在下颔上轻轻一点,薄唇泛着迷人的色泽,认真的思索着这一切,暗道果然自己立下契约后,这一世与前世的细节在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
天空城固然已经无碍,但眼下却有这些散修匪类们还在人界四处肆虐,为所欲为。
不过区区上万多人的散修匪类们,在数目上看去,比起前一世的乱局并不算什么,似乎不能成为气候,但是苏墨却并没有丝毫姑且放任的意思,因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毕竟,这些散修的癫狂行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七国的商业往来。
各地的商户都深受其害,而越来越多好逸恶劳,品行不端的散修匪类们似乎都尝到了甜头。
只怕会有更多散修会加入到这些匪类的行列,会让世人再次陷入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