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妘笙移动了一下眼珠,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汐盈。
她是怎么出了嘉则殿,又怎么来到凤仪宫的,这一路她昏昏沉沉,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这个正跪着为自己整理的人,一席话翻云覆雨。而她背后的人……江妘笙看着铜镜里映照出皇后的侧脸,易碎如琉璃。
“只要你好好地活在陛下身边即可。”皇后缓了缓气接着说道,“其他的事,本宫自会处理。你,可答应本宫?”
“嫔妾如何能拒绝皇后娘娘。”淡漠的声音仿佛不是出自自己的嘴巴,江妘笙闭上眼,不去看皇后。
皇后却略挣扎了一下,身子更探出了些。
“你要答应我,咳……”皇后死死地抓着床沿,“我要你对天发誓。”
“如今的我,还能有什么是可以拿出来让娘娘相信的?” 江妘笙自嘲一笑。发誓?
“段琼儿。”
江妘笙猛然张开眼来,眼中的光华一闪即灭。
“怎么,不信?”皇后亦笑,“本宫能让她死,自然也能让她生。”
江妘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良久才道:“好。”
皇后灰败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好了一些。素眉扶着她躺下,请求是否还有别的事。皇后摇了摇头。素眉便让江妘笙自行离去。
江妘笙出了凤仪宫,拣了偏僻的宫道行走。一路环佩叮当,两旁高墙无言。
皇后为什么要让江妘笙得宠?不过是想让江妘笙成为她的替身。方才皇后已清清楚楚地对江妘笙说了。
其后又为什么拒不相见?可叹江妘笙枉做聪明,只看见明如月安排了玉珍,没想到皇后还派了汐盈。那一盒拈月香可是摔在了地上,好生难看!
如今呢?如今是眼看着宸妃设局,让江妘笙陷入圈套,再拿段琼儿做饵,逼其就范。好一个黄雀在后!
昨夜江妘笙听见的声响,不是宸妃的人来放置赃物,而是汐盈拿了昱王给她的药粉。如今那药粉就在皇后手上。皇后拿着那药粉的姿势真正好看。
江妘笙停下步子扶着宫墙,艰难地抬起头,却似乎看不到天。一条宫道,一片宫殿,一座宫闱。原来,人命在这里真的好比蝼蚁……
皇后的病越来越重,慕容皓已无心再去管其他的事。段琼儿在暴室里因江妘笙的关照,过得还算勉强。郁诗岚因大出血不治身亡,这宫里平时说得热热闹闹的那些人如今也没见掉几滴泪。倒是江妘笙前去吊唁了一番,却也是无话可说,无泪可流。在这个宫里,平白又有一缕冤魂是要向她索命的。宸妃冒险以身尝毒引得郁诗岚胎落身死,这本就凶险,当日转醒后又听得最后江妘笙居然没事,一时气血翻涌,竟也去了半条命。这花团锦簇的宫闱,此时看去倒有了几分颓败。
江妘笙站在落霞居看着九重宫阙,只觉得这一生似乎就这么完了。
“主子,昱王托人送进来的。”妙彤低声在江妘笙身后说道。江妘笙一惊,回头看着妙彤。这一刻,她似乎该信她,可是,谁知道这样聪慧的人是不是也是谁派来的棋子呢?
妙彤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坚定而坦诚。
江妘笙低下头亦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伸手接过妙彤递来的东西。洁白的手绢里包裹着一株小草,下面还压着折叠的纸张。江妘笙拿起小草看了看,复又打开那纸。
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好,指间忍不住轻轻摩挲。那是最最寂寞而美好的年光,似乎年华这种东西,只有在失去以后才能明白的。当时年少,所以可以恣意挥霍。可是,不挥霍又做什么呢?以后再想挥霍,已经没有当时的年光了。
宣纸上一个一个的正字好不整齐。当时……唔……当时的想法似乎是觉得九九消寒图这样的事太过雅致,而自己身负沉重,不该如此,便换了画正字来计数时间。如今看着这些,忽然觉得,当时的自己真好,如今自己是再也没有这般勤快了……
“昱王……”江妘笙抚摸那株小草,眉目间渐渐婉约。听雪堂的时光渐渐浮上心间脑海。她忍不住双手垂下,仰面向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浮生混浊都这么吐出去。
妙彤看着江妘笙久久保持着这样一种姿势,她不知道那些东西对江妘笙的意义,她甚至不知道江妘笙为什么从凤仪宫回来后就变得无比颓废。但她知道,昱王对自己的主子用心了。
“去暴室。”在妙彤还未回过神来,江妘笙已捏着慕容瞰送来的东西走出了落霞居。
段琼儿的遭遇不比当初的江妘笙好到哪里去,只是如今哭哭啼啼更被看管嫌弃。
江妘笙不敢走到她面前,知道去了也不可能对她解释什么,还不如安安静静在一旁确保她的安全。
“回头好生对待。” 江妘笙低声对看管吩咐道,“不要让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可是最让她受委屈的正是自己啊。江妘笙自嘲一笑,那管事晓得自己的意思,不说也罢。
管事点头哈腰地应了,心想里面那位不知出不出得去呢。
江妘笙见段琼儿哭啼不止,便皱着眉走了出去,不欲再让那哭声增加自己心头的愧疚。
琼儿,别怪我,那时候我也想要活下来。如今为了你,我便也赔上了自己。皇后答应了会保下你,我会让她证明给我看的。
是啊,那一刻,虽然情形混乱,但若是自己说出来,是可以保下段琼儿的吧……
捏紧手里的东西走出暴室,见宫道上一个小太监抱着些破败的物什走过。那小太监见到江妘笙便跪下行礼,怀里抱着的东西撒了一地。江妘笙笑了笑,并没什么意思,只是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也变得让人害怕了。
脚步不停,眼眸一扫却见一幅画轴打开。
“这是……”江妘笙停下步子俯身拾起那画,看了一眼,却又猛然合上,连妙彤都不得一见。
“这是哪里来的东西!”不知不觉,她急切的语气已吓得跪着的小太监身子颤抖不已。
“是,是一个老宫女的……福公公派奴才去收拾的,那,那宫女昨儿去了。”
江妘笙上前一步,却又生生止住,待定了定心神,才又道:“你且起来。这画儿我看着不错,你带我去那宫女的屋子瞧瞧。”
小太监不敢回绝,忙起身在前面引路。
妙彤担心地看着江妘笙,“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江妘笙摇了摇头,“我亦不知。”看了看手里的画卷,“或许,它会知道……”
妙彤看成了看江妘笙手里的画卷,心中疑惑,却不再多问。
拐了几个弯,江妘笙就被带到了一个散发着霉臭味的屋子前。也曾经是雕栏画栋,只可惜岁月无情有人事变迁,如今光鲜不再。
“这人是给暴室送饭的,所以,这味道……”小太监看江妘笙掩着鼻便解释道。
“你说她是暴室送饭的那个老宫女?” 江妘笙瞧着那屋子,却没打算再进去,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在暴室的时候那个老妪的模样。
“是。”
江妘笙看了看那小太监,将自己的发簪取下赏了去。
“今日之事,本位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是是,奴才明白。”
江妘笙点了点头,带了妙彤离去。
“妙彤。”江妘笙看着前方,“我不知道是否该信任你,但是现在我必须信任你。发生这么多事,连汐盈都是皇后的人,你别让我失望!” 江妘笙缓了缓,她选择相信妙彤还是由于晚秋。晚秋用自己的命,换取了江妘笙对妙彤的信任。
妙彤微微吃惊,原来汐盈竟是皇后的人,可这么说来,不是皇后救了主子一命吗?那主子从凤仪宫回来怎么还那么颓废?
“去查查那个死了的宫女,她以前是伺候谁的,越详细越好。”当时她应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吧……江妘笙回想着当时在暴室的情景。可惜现在人已去,她要说的话也都随她而去,可是这画里……
“她竟然没死……”宸妃的语气让一旁的绿萝打了个寒战。
莫轻寒的手隔着锦帕为宸妃诊脉,劝道:“娘娘保重身体要紧。”
“呵,如今还有什么要紧?”宸妃重重地咳了几声,“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还不死。”
“有些人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莫轻寒撤了手,对绿萝道,“还是照之前的方子抓药,只是这一次用三碗水煎服。”绿萝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宸妃缓了缓,道:“命?本宫从来不信。”
“我早就说过,让娘娘除去她……”莫轻寒叹了一口气,接道:“如今再说也是无益。不如计划下一步。她,总得死了才好。”
宸妃看了一眼莫轻寒,“难道你早已看出什么来了?”
莫轻寒抬头看了宸妃一眼,又低头继续整理药箱,依旧淡定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
“当日她被晋为修媛,我对娘娘说过的话,娘娘可还记得……”
宸妃皱眉不语。
“其实那时娘娘并不曾了解莫某的意思,只是既然要除掉她,莫某也就无须多话了。哪里知道,她还真是如她的面相昭示的那样。”莫轻寒顿了顿,看着手中的药瓶,“没那么容易死……还有皇后……”
宸妃合目,心中也对皇后早有怀疑,如今只是对江妘笙起发记恨所以才未提到。
“你别告诉我皇后也不会死。”
“皇后倒是快死了,只是将死之人居然还能让我们输得这样惨,莫某实在心服口服。”
宸妃霍然张开眼盯着莫轻寒,“你莫忘了,你是谁的人。”
莫轻寒一笑不语。
“她是皇后,我从来都不敢小瞧的。”良久宸妃才幽幽一叹,但语气里还是带着不甘。
“娘娘这一回真的是要宽心养病才是,那毒未免也太狠了一些。”
“后宫争斗从来凶险,本宫也是没有办法……你去吧。”
“下官告退。”
莫轻寒看了一眼倦色覆面的宸妃,静静地退了出去。后宫如何凶险都不是他需要操心的。
“娘娘,江瑶章求见。”夜已经深了,凤仪宫里的幔帐被微微的风吹动着,不太明亮的烛火里,叶清嘉睁着眼无法安睡。
“宣。”
江妘笙随着素眉入内,一股子药味儿扑面而来。皇后挣扎着在这个宫里活得久一些,能陪在慕容皓身边久一些,但是生命终有尽头,这是谁都无法挽回的。
“嫔妾给娘娘请安。”大殿里静悄悄的并无多余的人在。叶清嘉看着跪在床边的江妘笙,其实她已经有些看清东西了,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