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来看你。省城有生意要处理,你妹妹后天要开学,都催我回去,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我一天了。你衣服我都给你放柜子里了,还给你请了个护工,有什么事支使他一声。”
左轶没对她这番话抱什么异议,嗯了一声,请她慢走。左妈前脚刚走,来开会的医生们后脚就进了一屋子——其实左轶这个情况不严重,用不了这么多医生煞有介事地开大会,大家主要是想表达对同事的关心与关切。
然而晕乎乎的左轶越听越觉得大家那语气有点不对劲,隐隐……有点八卦的味道。
“我说小左啊,你妈都来了,你女朋友怎么还没来看你啊。”
“左医生,我以前就觉得你女朋友竟然喜欢你这款,口味挺重,是条真性情的汉子!”
“左医生,哎,你不知道哈,我刚才快被你邻居吓死了。他凶神恶煞地走进办公室,看了那条短信之后,差点摔了我手机!”
“小左啊,我说,这个谈恋爱这个事吧,真的不能光看外表,还得看性子。你看你文文静静的,找个……唉……”
“我头晕,想睡,”左轶说。
一屋子人恨铁不成钢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夹杂着“难怪啊难怪”“也挺可怜的”“其实还真帅”之类叽叽咕咕的讨论。
“小陈你留下,再读一遍单子。”左轶在后面说。
小陈医生捏着检测单子战战兢兢地折回来,“左左左医生,可可不是我跟大家说的哈。你你女……不是,你你男……不是,你你邻居进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在……你你放心我们绝对支持你,主任都说了,恋爱自由嘛我我们医院是文明开放的。只是大家都觉得,有点太凶……哇隔壁病床铃响了!我走了!单子您自己看哈!看不清楚您叫那个新来的实习妹子!”迅猛地跑了。
留下左轶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对着视野里昏暗的天花板发了阵呆,然后轻轻弯了嘴角。
虽然脑子不清醒,想不出应当怎么办,但是……似乎是好事。
他就这么弯着嘴角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中途被他妈请的护工叫醒了一次,伺候他吃饭,然而打来的饭菜味道怪异油腻,吃了两口就开始吐。推开碗不肯再吃,他只让倒杯葡萄糖水。
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一阵尖锐的头痛将他唤醒,冷汗濡湿了病号服,黏黏腻腻地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耳朵里听见对话声,一个叽叽喳喳的,像是小陈。
“……是的,良性……”
“……”另一个的声音却低沉听不清。
“什么原因都有可能,可能是这几年压力太大、生活不规律。还有可能是天生的,这个东西长在脑子里会引起精神异常和面部失调嘛,啊哈哈我开个玩笑!你可别告诉他啊……”
“……”又说了什么。
“本来可以药物治疗,但是现在压迫了视神经,拖久了可能导致失明,还是越快动手术越好……现在还不行,他身体有点虚,几项指标不正常,要再观察几天……”
“……”
“吃饭?唉,我听护工说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不肯吃。这个病本来就容易食欲不振,我们都很担心,大哥你劝劝他吧……吃什么?哦,生冷、坚硬、油腻、辛辣的不要,其他大部分都行,最好高蛋白、高热量……啊对了,他这个病受不起刺激,大哥你别,咳,别凶他……”
过了一会儿,熟悉的气息靠近,像是在俯身观察。左轶静静地装死,等着这人有什么动作——结果呼啦冷风掠过,来人一转身,就这么走了。
左轶认为他出去上厕所,淡定地自我安慰了一下,继续装死。
二十分钟之后,装死变成了真死。刚兴奋了没多久就惨遭抛弃的左医生木着脸,郁闷兮兮地睡着了。
梦里还被人拍着脸,“喂,变态。喂,变态……”
“喂,变态……操!装什么死!TMD睡一天了!”
左轶打了个激灵醒过来,视野里模模糊糊一个大黑影,他被人一把拎坐起来,背后垫了两个枕头,手里塞了一个温热的大碗。
哐当一个勺子插进碗里,“吃饭!”
温热的水汽迎面扑来,还带着皮蛋瘦肉粥的香气。左轶木呆呆地捧着那个碗,半天没动作。
卧槽,真脑瘫了?陈晟狐疑地用手在他眼前晃晃。
“……几点了?”左轶问了个让他莫名其妙的问题。
“十点半。问什么屁话,趁热吃。”
“……”这个时候外面的粥店早关门了。这人九点下班,来医院之后又回家,做了饭再从家过来,熟悉这条路线的左轶再了解不过——差不多就是一个半小时。
他捧着碗又呆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眼睛热得发疼,有些难以承受地将碗轻轻放在被子上。
“操,又怎么了?”陈晟以为他不想吃。
左轶摸索着他撑在床边的手,牵到自己唇边,低头颤抖地,轻吻了一下。
陈晟对他此种亲昵,惯常地深感肉麻腻歪,立刻不耐烦地甩开他。摸出新款的智能手机,他一屁股坐在旁边家属陪护床上,开始玩游戏,“快点吃,老子困死了。”
“你回去睡吧,”左轶说,“有护工。”
“被老子赶走了,”陈晟声音激烈地玩着赛车,“傻不拉几像块木头。”
他冷笑了一声,“你那妈真是个玩意儿,儿子脑瘫了,请个护工就走了。”
“……”离脑瘫还远的左医生默了一会儿,低头含了口热粥。
很暖,咸淡适中,口感温纯,是用小火守着熬的。左轶想像陈晟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骂骂咧咧守着锅的样子,低头又舀了一勺。
“给老子全吃完,敢剩一口,脑浆都给你揍出来。”陈晟专心游戏,并且按照小陈医生的建议,随口“温和”地劝他。
“……”
左轶在激烈的游戏声中,沉默地吃完了那一大碗热粥,保住了自己危险的脑浆。胃中温热、僵硬的手脚都觉得暖和了一些,他摸索着将碗放上床头柜。
陈晟把手里那圈跑道冲刺完了,才丢下手机过来,悉悉索索翻柜子,然后扔了一套衣服在他身上,“去洗澡。操,你妈真会挑,尽拿老子衣服。”
左妈妈随便拿了几套挂在衣柜最显眼处、看起来宽大的运动款,并且把下面柜子里一溜整整齐齐的内裤也给带来了——都是陈晟的。
左轶抱着那团衣服,赤脚蹬了一番拖鞋,终于在床尾踩中它们,然后摸索着下床往厕所的方向晃。在木着脸撞了一次白墙之后,被骂骂咧咧的陈晟拽起胳膊、直接拎进了厕所。
()好看的txt电子书
高级病房虽然带单间厕所,设备还是简陋,水管有些锈迹,墙上也不见得干净。陈晟看不得他僵尸一样慢吞吞摇晃、还老往墙上靠倒的样子,一把抢了蓬蓬头,“站直!”
他像摆弄大型木偶一般,把左轶转过来转过去,上上下下刷洗了一遍,只有头没碰。末了浴巾往他身上一扔,“自己擦,衣服在架子上。”不耐烦地出了厕所——里头热气蒸腾,水汽和汗水湿了他一身。
过了许久,左轶才穿着一身松耷耷的T袖短裤,摸摸索索地出来。陈晟见他走路犹犹豫豫地,又不像单单因为看不清,“又怎么了?”
“……内裤有点紧。”
“……”
第一次遭人鄙视尺寸的陈晟一枕头摔他脆弱的脑门上!
——老子那是大码!你这个变异的怪物!
左医生委屈地抱着枕头入睡,在一片宁静祥和的黑暗中皱着眉头,还是觉得下面很紧。
早上是被包子香味熏醒的。陈晟打着哈欠扔了楼下买的一饭盒小笼包、两个茶叶蛋和一杯塑封的热豆浆在床头柜上,往旁边床上一躺,他衣服都懒得脱,被子蒙头开始睡回笼觉。
左轶在窗外清脆的鸟叫蝉鸣声中,面瘫着脸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剥茶叶蛋。吮了吮沾染了茶汁的手指,他悄无声息地挨近隔壁床,摸索着陈晟新生胡茬的坚硬下巴,舔了舔他厚实的唇瓣,又往他唇角上亲了一口。
陈晟中午回家的时候,对着镜子一阵狐疑,老子嘴边这几坨灰印子是什么,病房里有老鼠?
他匆匆炒了两个菜装保温盒,又往自动计时的电饭煲里炖了锅鸡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打了个的士往医院去。
这么来回折腾真是麻烦,他在的士后座上烦躁地抽着烟。他从来不是个伺候人的性子,这才辛苦了大半天,就觉得不耐烦了。
“喂,你什么时候能好?”守着左轶吃午饭的时候,他毫不客气地直接问。
左轶正木着脸努力地按照触感去舀一块排骨,闻言停下动作。这位原本就听不太懂人话,脑瘫、咳不对,脑瘤之后就更不清醒了,一本正经地跟陈晟解释,“良性瘤如果位置较好、黏连较少,容易分离的话,手术进行的时间不长,术后恢复BLA BLA……”
“行了行了!”陈晟打断他,“吃你的!”对牛弹琴!
左轶老实低头吃饭,舀那块排骨半天不成功,最后舀中块老姜,木呆呆地往嘴里送。陈晟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抢了他碗勺,“啧!张嘴!”
他端了根凳子坐在床边一勺一勺伺候他,心里真觉得烦死了,“你不会真脑瘫吧?手术不成功怎么办?”
左轶觉得自己这手术不成功的几率很小,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有些情况术后没有恢复视力,还有些情况术后昏迷了很长时间,去年还有一位大爷因为年龄偏大、肿瘤位置不理想、出血量过多,术后成了植物人……”家属跟医院闹得很大。
陈晟狠狠一勺饭带肉地塞他嘴里,“操。”
左轶终于听出他话里的烦躁,把嘴里的东西嚼咽下去,他认真地跟陈晟说,“我如果真的好不了了,你不用管我,有护工。”
谁TM稀罕管你?!陈晟气极反笑,一勺子拍他脸上,“请P的护工!你如果真废了,老子把你打包扔太平间!”
路过病房的小陈医生正好听见最后这句,嘤嘤地奔去跟曲医生分享八卦——曲姐,你说的没错,左医生真是个抖M!
饭后陈晟去上班。左轶坐在病床上发呆,曲医生前来关心慰问,还给他带了一台老式收音机。
“我老公读大学时候用的,好使!”她热情地给他介绍十分方便摸索的简单按键,“住的习惯不?中午吃了什么?食堂今天大排还不错,不太油。”
“他在家自己做的,”左轶说,摸索着收音机,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