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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蓝坐在花店里,等助手包装花束,也等老板娘去置办水果。
小小花店里沉沉浮浮的花香,五彩缤纷的花朵,分外美丽,……也分外悲伤。
剪枝的花朵,原比生在土里的、长在枝头的,更美丽一些。因为明知道不长久,所以看起来也分外妖娆。
这么美丽,怎么会长久呢?
这么美丽,又何必长久呢?
在若蓝的家中,永远没有绢花塑料花,永远都是剪枝的白色香花。不必长久,只需要美丽芬芳。
一会儿功夫,花店老板娘已经拎着一只大果篮回来,果篮里装满时令名贵水果,甜橙、芒果、又红又大又新鲜的苹果……散发着淡淡清香。
老板娘轻声说:〃颜色鲜艳些,有香气的水果,老人会很喜欢。心情也会好些。〃
若蓝感激地看她一眼。道过谢,付过钱,挽起果篮,抱起花束,离开了这家充满芬芳的小店。
若蓝开车驶入朝霞路。
这条路在城市的一角,远离市中心的喧嚣,但又普及了便利的交通。从这里驱车至市中心,不过半个钟头时间。即使乘坐公交车出行,也十分方便快捷。
由于临近著名的古代皇家园林,为了避免景观受到破坏,这里的住宅都是低层低密度,房屋与房屋之间间距很大,保证每户人家都阳光充足。
庭院里没有刻意的流水景致,但保留了不少原生的参天古树,还有大片大片在这个季节已经开始泛绿的草地。
迎春开得正盛,细小的金黄色花朵郁郁葱葱。桃树也正是芳菲时节,远远看上去好像一朵一朵粉白粉红的云霞。
最妙的是有几株不知何年何月种下的玉兰。看惯了城里新栽的矮小玉兰树,若蓝从来不知道玉兰原来竟可以长得如此高大,满树花朵,乳白的花瓣底部带一抹冶艳的红。微风拂过,不时有花瓣从树上落下来。
若蓝第一次发现玉兰居然还是有香气的。
若蓝从未想过在城市中还能有如此的世外桃源。
当然,她不至于幼稚到以为这一切都是天然免费的。要在都市里维持这样的自然风貌,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这背后,必然要有庞大财力的支持。
若蓝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资料。上面记载,雪儿的父亲是一位外科医生。
原来医生这个职业竟然可以阔绰到如此地步。
若蓝在楼下通过对讲机与雪儿家里通话。然后楼门〃嗒〃地一响,打开了。
她走进楼里,发现这样低的楼层居然也安装了电梯。她搭上电梯直接来到顶层。
雪儿的父亲江医生已经打开门,站在家门口等若蓝。
江医生大约五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瘦,头发并没有白成一片,而是黑发和银发杂在一起,两鬓尤其白得多些,看上去儒雅大方。五官和雪儿并不是十分相像,但是神情依稀间还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他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但是脸容有淡淡的哀伤。
若蓝上前一步:〃江伯父,您好,我是苏若蓝。〃
江医生露出浅浅笑容:〃苏小姐,你好。快请进吧。〃
若蓝跟随江医生走进江家。
江家的客厅极为宽敞,而且光线明亮。南面的一面墙几乎都是落地窗,刚好对着院子里的满庭花树。春日午后的金黄色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晒得屋子里暖洋洋的。
四面是雪白的墙壁,家俱却偏偏用了极深、近乎黑色的核桃木色实木,式样朴拙,简单大方。
在简洁之外,随处偶尔装点着一些很具心思的小装饰,譬如沙发对面墙的架子上一排银相架,譬如沙发上鲜艳的鹅黄、翠绿色的针织靠垫,处处显示出主人是一个品味优雅、生活讲究的人。
若蓝将手里挽着的果篮交给江医生,低声说:〃伯父,请节哀顺便。〃
江医生将果篮接过来,有点感动:〃苏小姐真细心,多谢。〃
若蓝看看怀里抱着的白玫瑰:〃这花,我想送给雪儿。不知道方便吗?〃
江医生点点头:〃雪儿的灵位设在她的房间里。苏小姐请跟我来。〃
江医生引若蓝向屋子里面走去。若蓝这才发现,这屋子远比她想象的大,至少有四个房间。
江医生推开其中一间房间的门:〃这就是雪儿的房间。〃
雪儿的房间不像客厅那样以沉实优雅取胜,但是同样面积宽阔。
四壁贴着淡淡的粉色壁纸,壁纸印满花朵图案,玫瑰,蔷薇,康乃馨,矢车菊,令人仿佛置身花园中。
家具都是一式的白色。欧洲宫廷柱式单人床,上方有雪白的轻纱垂下来,十分娇美。床旁边的梳妆台上,香水瓶、口红、面霜摆得整整齐齐。另一侧的衣柜上镶着巨大的椭圆形镜子。床对面是一张四角雕花的书桌和相配的椅子,桌上文具齐全,几本书码得整整齐齐,居然还有一台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和家庭式打印机。
雪儿在家里生活得简直像个小公主。
房间里一股幽幽的香气,如一缕细细丝线,将人灵魂儿吊在半空中。
江医生轻轻地说:〃这里的一切都保持雪儿在家里住时的样子。〃
只是书桌上原有的东西都已经移到靠左边的一侧,幸好书桌宽大,并不觉得如何挤逼。书桌正中摆着镶黑边的镜框,里面是雪儿微笑着的美丽脸庞。
若蓝向雪儿的遗像鞠了三个躬,将手上的花束放在桌上,默哀片刻。
若蓝抬起头,默默跟随着江医生回到客厅。
江医生捧出茶来,是碧绿的龙井。
若蓝喝着茶,正好有机会问她昨日以来一直萦绕心头的疑问:〃伯父今天不需要上班吗?〃
江医生笑笑:〃我是外科医生,现在并不出门诊,只在医院有重大手术时我才会去医院。这些手术,一般都是预约的,提前安排好时间。〃
若蓝点点头。原来如此。
〃而且,雪儿的死对我的精神造成了不小困扰。外科医生,心定手稳是最重要的。所以最近我也和医院打过招呼,手术排得越少越好。〃
若蓝不难想象,爱女横死,给这位慈父带来了多大的打击。她连忙转换话题。
〃有其他朋友来看过雪儿吗?〃
〃没有,苏小姐你是第一位。〃
若蓝心下有点不以为然。即使是人走茶凉,也不见得非要到这个地步。可见平常交往无论多么好上加好,其实不过是人情冷暖。
〃我早该来探望伯父。可是雪儿很少谈到家庭的情况,我们这几个朋友都没来过,也没见过伯父,贸然来又怕有点冒昧。〃
〃是。雪儿性格有点孤僻,几乎从来不带朋友回家,我对雪儿的朋友也了解不多。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来往。〃
江医生有点无奈。其实这大概是所有为人父母者共同的心头伤。
〃大概是因为葬礼没有举行,朋友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上门,也怕打扰伯父不方便。〃若蓝安慰江医生。
江医生点点头,也接受了这个说法:〃警方说由于尸体检验的需要,还不能下葬,还需要等时间。〃
和医生谈这样的话题真是轻松许多,职业的需要,让他们看惯生死,所以虽然是至亲,在悲伤之余仍然可以进行理智的交谈。
反而是若蓝,和雪儿的父亲谈论雪儿的葬礼,有点不安。
若蓝抬头望望四处:〃伯父您家里真舒服。这么大的房子,不需要有专门的人来打扫整理吗?〃
〃没有请保姆,钟点工隔日上来打扫。我和雪儿两个人住习惯了,家里有外人反而不舒服。只是雪儿不在了,以后就留下她老爹独自一个人……〃
江医生的语气渐渐转为凄凉。
若蓝连忙又换别的话题:〃雪儿工作后好像一直住宿舍,以前也不常回来吧?〃
〃是啊。雪儿说,单位常常要加班,住得离单位近比较方便。〃
〃不过周末雪儿总会回家陪伯父的吧?〃
〃哪里。只是偶尔回来,通常还是需要再三打电话催促才肯答应。〃
周末的时间,雪儿总是和林柯在一起吧?
长成的小鸟总是急于离巢,完全不记得幼小时如何受到父母的哺育。今时今日,能记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已属异数。
〃伯父有没有去雪儿的单位宿舍,收拾雪儿的遗物?〃
〃没有。等到这件事了解,经过警方允许,我会委托她的同事将有用的衣物捐到慈善机构去,其他的随便怎么处理都可以。有什么东西值得取来留念呢?人都已经不在了。〃
这份疏爽这份看得开,真真令人折服。
若蓝看着江医生,有点佩服:〃怪不得雪儿气质闲雅,原来遗传自伯父。〃
江医生被若蓝一句话逗笑,几乎驱散了愁容:〃苏小姐如此会讨老人喜欢。〃
〃伯父哪里是老人?您态度开明,身体健康,有自己的成功事业,连年轻人都比不了。〃
律师并不是白当的。若蓝当然是存心令江医生开心。
江医生终于哈哈大笑。
只是笑过之后,他依然愁眉不展,长叹一声:〃如果雪儿像苏小姐这样机灵,今天大概也不会……〃
Shalimar
江医生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蓝察貌辨色:〃雪儿可是有些地方让伯父不满意?〃
江医生再一声长叹:〃儿女长大成人,能让父母遂心顺意的又能有几个人呢?还不是由着自己性子,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雪儿一向是个乖女孩。〃
〃女儿长大了,总有些狂蜂浪蝶挥之不去。远不如小的时候乖巧可爱。〃
若蓝意外。她一下子想到雪儿衣柜里出人意料的艳装和那堪称贵重的首饰。
江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站起身,带若蓝去看墙边架子上的银相框。
他指指其中一个:〃你看,这是雪儿不满周岁的时候。那么小,雪白的脸孔,乌溜溜的头发和眼睛。所有人见了都夸是美人坯子。逗她笑就笑,还有两个小小酒窝,可爱极了乖极了。〃
那时候的照相技术比现在差得远,可是仍然能看出那彩色照片里的小女婴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精致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