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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儇的唇边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乱臣贼子向来不得好死,夜迦一定会有报应的,如果没有天罚,就由我来动手吧!
剑光一闪,鲜血飞溅。
青儇后退几步,拄雪螭枪于地,微笑道:“师妹好剑法。”鲜血不住自他臂上流下,伤得着实不轻,但是他却笑得云淡风清,毫不在意。
千苑提着染血的宝剑,怔怔地站在那里:“师兄,你为什么忽然停手?明明你那一枪会先刺到我……”
青儇不去看她,收起枪转身就走,只听得他低低的叹息:“我怎么舍得……”
“呛啷”一声,千苑手中的剑坠地,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滚来滚去:“师兄……你这是何苦……”
青儇的脚步顿住,半晌,才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背上忽然一暖,却是千苑已不管不顾地自后抱住了他的腰,将娇靥贴在他坚实的背上。
千苑的呼吸隔着单薄的秋衣传到青儇的背部,那么柔和,那么温暖,仿佛渗透进了他的体内,青儇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然后握住千苑的手臂想拉开她:“千苑,不要这样,不可以……”
“青儇……”千苑哽声道:“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为什么?”
青儇脸色苍白,咬着牙道:“你不要逼我,千苑,否则……”他终于回手,将千苑紧紧搂在怀中:“否则我真的会不顾一切,带你远走高飞。”
“可是你没有。”千苑轻声道。
“是的,我没有,因为我不能只想到我们,因为我们都还有我们的责任,你是暗罗之主,而我,是你忠实的臣子,若是我们被发现有这样的牵扯……暗罗不能受这样的打击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千苑终于一点点地放手:“你永远比我想得多,青儇。”
她挣脱他的怀抱,过去拾起剑,淡淡地道:“师兄,以后我们过招比试的时候,你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下不去手,你可有想过,我总有独自对敌的一天,那时,是不会有人让着我的。”
“我知道了。对不起。”青儇涩声道。
“你过来,我给你包扎伤口。”
“不用了。”
“过来!”千苑柳眉一轩。
“……嗯。”
隔了几日,千苑将青儇那件染过血的衣衫洗净还他,割破的地方已经仔细地补好了。
“师兄你看,漂亮么?”那雪白的衣袖上绽开了一朵浅粉的花:“因为血渍已经洗不干净了,所以,我补了朵花遮掩一下。”千苑笑得那么甜,完全忘记了缝补的时候,扎到那么多次手指。
“很美啊,” 青儇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会舍不得穿的。”
千苑脸红了,低头道:“你喜欢的话,我……”
“千苑。” 青儇阻止了她下面的话,末了,只是叹了口气:“师父叫我通知你过去,宫里又来人接你了。”
“知道了。”千苑向院外走去,又回眸笑道:“我哪天做了城主的话,你一定要做我最好的部下哦,师兄。”
你那时的眼神,我记忆犹新。
是那么的明亮,坚强,也许,千苑你本就比我坚强。
而我一直在逃避,逃避你,也逃避我自己。
我们认识多久了?十年?二十年?好象已经认识了一辈子似的。
后来,我真的做了你的部下,得你助力,年轻的我,能够继承长老之位,令我的家族重新荣耀起来。
我为了你去攻城伐地,成了暗罗最英勇的“青将军”。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取得,即使你哪天大婚,我也会送上我最真心的祝福。
我只想你快乐,只想你幸福,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时时会在想起你的时候,剧烈抽痛?
千苑,千苑,你现在可好?
青儇叹息一声,睁开眼睛,自枝叶浓密的树上跃下,走到水塘边,洗了把脸。
才睡醒就想起和千苑以前的事来,心乱如麻,看来自己是永远放不下她了。
青儇抬头看看天色,今天继续往密林里走吧,暗罗的人可能已经追来了,因为自己已敏感地嗅到空气中的异样。
他在衣袋里找出伤药,吞了下去,虽然不是很管用,但是也没办法,希望能够撑下去吧。
青儇走出几步,忽然顿住脚步,清晨树林中的空气虽然新鲜,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郁的花香?难道是……
他全身一下子绷紧,因为他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飘忽的笑声:“唉呀呀,一向威风凛凛的青将军,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2005…1…13
“红翼,果然是你。”青儇慢慢回转身,苦笑道:“我就猜到,若是暗罗还有谁能追踪到我,非你莫属。”
离他十几步外的一棵大树斜伸出来的枝桠上,稳稳站着两个看上去只十七、八岁的红衣少年,身材娇小轻盈,唇红齿白,秀美的容颜一般无二,竟是同胞双生。
只听右边那个娇笑道:“能得青将军一句赞美,真是不容易哪,你说是不是,绛左?”她的声音柔嫩,居然是女的。
绛左接口道:“当然了,绯右妹妹,说起来,我们追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他,青将军也真是厉害呢。”
青儇微笑道:“好说,好说。那潞长老座下专司追踪刺杀的红翼鬼王,一旦出手从不落空,不必如此谦逊。”
“唉,说起来,红翼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青将军了。”
“想当年,红翼有幸得见青将军一面,是何等的尊贵骄傲,现在将军虽然落难,但是风骨不减,真是幸甚。”
绛左与绯右一句接一句地说着,不知从何时起,树林里充满了粉红色的薄雾,花香弥漫,不知又从哪里飞来了一大群五彩蝴蝶,围绕着红翼的身边翩翩起舞,就象是神话中的一对散花仙童。
“红翼,多言无用,你是来捉拿我的么?” 青儇负手而立,悠然道。
红翼足尖一点,双双旋身而下,轻飘飘落在青儇面前丈许处,躬身同声道: “红翼不敢,红翼奉了那潞长老之命,恭请青儇长老随我们回去。”
“回去?”青儇皱起眉头。
红翼看看周围,上前一步,轻声道:“那潞长老吩咐我们告诉您,他知道青将军是被冤枉的,暗罗离不了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的您,还请青将军回去,共商对付那人的大计。”
青儇轻叹:“现在我已是暗罗叛将,怎么能连累那潞长老?”
“可是将军这样流亡在外,又带着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青将军信不过红翼,有那潞长老的手谕在此。”
绛左从怀里取出一封书函,双手奉上:“长老请看。”
青儇迟疑了一下,终于走上几步,伸手去接。
与此同时,一束密集的银针,自绯右的袖底无声无息地射了出来。
这么近的距离,青儇是怎么也躲不开的。何况针上还喂有剧毒。
红翼的脸上,同时露出得逞的笑容。
笑容甫出,忽然冻结了。
青儇仿佛早有防备一般,衣袖轻拂,那丛牛毛细针齐刷刷被卷了去,青儇展开钉满细针的袖子,看了看,抖散在地下,向红翼微微点首:“暗器功夫不错,可惜,绝杀令既出,那潞就绝不会有这个胆子来招惹我,你的话说错了。”
红翼呆了呆,随即绽放出春花般美丽的笑脸:“青将军胆大心细,我们的一些小伎俩当然不入您的法眼,不过,红翼可是领了夜迦城主的严令,您舍得我们完不成任务,回去受罚么?”
“好,很好,” 青儇朗笑一声:“不就是要我的命吗?有本事的话,就来拿吧!”他回手,拔枪,雪螭锋锐。
红翼仍是一脸甜美的笑容:“哎呀,青将军当真要跟我们动手不成?何必呢?”
“你们不必拖延时间,”青儇道:“你们若是在等这蝶花瘴毒性发作,就是白等了,我身带辟毒犀,这小小毒瘴,是害不到我的。”他目光四顾,周围的草木已经在红雾的熏蒸中渐渐枯萎焦黄,又叹道:“红翼蝶花,穿心蚀骨,我虽然长年在外,但是暗罗流传的这句话,我还是听过的,二位的手段,还真是毒如蛇蝎啊。”
红翼“格格”娇笑起来:“青将军,红翼念着昔日旧情,才未下狠着,现在你既这么说,那可别怪红翼得罪了!”
绯右举起衣袖,轻轻摇摆,口中喃喃,声音细不可闻,绛左挥手扬出一片鲜红的细砂,如一层纱网,向青儇洒了过去。
青儇知道红翼一身是毒,这些沙子若是被打到身上,怕要剜下好大一块肉来才成,但是他满腹的怒气正无处发泄,是怎么也不肯退后的,当下持枪的手臂一振,枪尖疾转,绞出一阵龙卷风一般的气漩,将毒砂全部卷入枪底,冷笑道:“你们还有什么鸡零狗碎的暗器,一齐放出来也罢,爷还有事,懒得跟你们多缠。”
绯右的吟唱声忽然拔高,变得凄厉无比,而绛左拔出一柄闪着幽蓝光芒的短剑,猛地向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红衣皓腕,本是赏心悦目的,但是这一刀下去,毫不留情,登时皮开肉绽,涌出的血,竟是墨绿色的!
那蓬绿血尽数淋在了红翼身旁的那群五彩蝴蝶上,成百上千只蝴蝶忽然同时振翅,发出了尖利的啸叫声!
那声音宛如怨鬼夜哭,摧心裂肺,蝶翅上的鳞粉随着剧烈的颤动而四处纷飞,混浊了视线,刹那间,这树林变得有如鬼域般妖异!
红翼厉呼道:“以吾红翼之名,急召我部百蝶化骨大阵,立现!”
蝶群忽然紧紧聚成一团,密得水泼不进,随后又忽然散开,纷纷坠地,化作百余个背生双翼的靛脸鬼卒,手持钢叉,血舌吞吐,将青儇围在当中。
青儇冷静地看着眼前的鬼阵,他知道,这是红翼最精锐的部队了,传说红翼取蝶魄混合生魂炼制鬼卒,看来传言不虚。
“青将军,你虽然武勇,但是单打独斗的话,你是敌不过我的百蝶化骨大阵的,还是少费些力气,乖乖束手就擒吧,红翼说不定还能为你在夜迦城主面前美言几句,给你个痛快。”
青儇冷笑道:“做梦!”手中的雪螭枪如同狂龙出海,猛地横扫过来!
面前的几个鬼卒首当其冲,被挑得远远飞了出去,跌到地上后化作一股青烟,剩下几块破损的翅片。
青儇横枪而立,挑眉傲然道:“不怕死的就过来吧!”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