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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屈服的话,也不排除真的使用核弹。苏苏在心中苦笑:没错的,别忘了咱们的
雷齐阿约曾是核潜艇的艇长,这个职业就是专管杀人的,而且是要杀死几百万几
千万的人。艇长住室的门上还有这一句警言呢:时刻准备迎接我们不愿发生的事。
刚才她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说“迎接潜艇可能出现的故障”。
现在她理解了,他是在迎接杀人的任务。拉姆斯菲尔不是嗜杀者,但是为了某种
信念,他完全可以不皱眉头地按下核弹发射钮,这种冷静的残忍更让苏苏害怕。
听见里面哥哥在问:“雷齐阿约,要想让这艘核潜艇下水并航行,至少得多少人?”
拉姆斯菲尔说:“过去满员是132 人,但我们现在可以省掉很多工作,比如
副艇长、电讯员、厨师等等,我算了一下,至少需要30人。”
“30个人……不能再少了?”
“不能。”
约翰沉默片刻,不快地说:“如果你早说,我们这次就召来30人。现在,我
们还得回去招募志愿者,然后再返回这里。这太危险了,海人不能独力跨越这几
千海里的路,不得不依靠海豚人,至少得去依靠鲸类。但你知道,鲸类和海豚人
的关系远比我们密切。”
拉姆斯菲尔的声音:“那时我并不知道这艘潜艇是否还能用。再说……也许
我确实在潜意识中想把摊牌的时间往后推。它太残酷了。”
约翰果断的声音:“既然这样,我们明天赶紧离开潜艇,在下次返回前,最
重要的事是保密!千万不能让海豚人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沉默。然后弗朗西斯轻声说:“咱们保密都没问题,问题是苏苏能保密吗?”
苏苏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紧张地藏好身体。里面静了半晌,听约翰说:“我
知道她和咱们不是同道,但不管怎样,她总是海人吧,决不会出卖自己的母族。
还有,她是雷齐阿约的妻子,只要雷齐阿约发话,她应该听从的。”
拉姆斯菲尔简短地说:“苏苏的事交给我――听着,谁也不许碰她!”
苏苏轻手轻脚地离开这儿,回到艇长室后,紧张地思索着。不错,她是海人
的一分子,是雷齐阿约的妻子,但这一切都不能抵消她对杀人的厌恶。如果某件
事需要杀掉几十万海豚人(包括索朗月姐姐、撒母耳长老、索云泉阿姨)才能成
功,那这件事再正义也不能干。谁劝也不行,哪怕他是丈夫雷齐阿约,哪怕他是
父亲母亲。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么下一步就是:她该怎么办,该怎样坚决阻止这个
悲剧发生。她想起哥哥刚才说过,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保密,因为等
他们招募够志愿者再返回这儿,中间隔着两个6000海里的路呢。所以,只要把这
件事捅给索朗月,这个计划也就泡汤了。
说干就干,现在就跳入海中找索朗月。拉姆斯菲尔的螺号就在墙上挂着,一
吹螺号索朗月就会来的――那是索朗月姐姐送他的,是为他的安全。索朗月姐姐
对于他真说得上情深义重了,他怎么能做出这样卑鄙的背叛?她带上螺号悄悄攀
上舱口。在往上攀时,她心里并不是没有痛苦:她这么做,就是和理查德一刀两
断了,他曾是自己深爱的丈夫,说不定自己腹中已经怀上他的儿女。可是这些苦
痛没影响她的决心。现在,拉姆斯菲尔这个人已经让她产生畏惧感了。一个可敬
可爱的多少带点自卑带点苍凉感的理查德,一个冷静自信地谈着杀人计划的拉姆
斯菲尔,她实在无法把两个形象统一起来。
她攀上潜艇的上甲板,从这里往下光溜溜的,很不好下,现在是深夜,地面
上也看不清。她没有犹豫,冒险跳下去。通的一声,她摔在地上,右脚也崴了,
她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走到海边,跳下水去。
这会儿,在潜艇士官舱,弗朗西斯隐约听到艇外卟通一声,急忙起身去查看。
刚才他似乎看到门外有人影一闪,走过去看又没有了,心中正不踏实呢。舱口没
有人,但往地上看,黑暗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在一拐一拐地走着。他心中一凛,忙
回去查看艇长室,苏苏没有在这儿。那么,肯定是苏苏出去了。他立刻回到士官
舱,高喊道:“苏苏偷偷出舱了!她刚才在门口偷听了咱们的谈话!”
屋里人一下愣了。苏苏的态度正是他们一直担心的事,但总觉得不至于出大
问题。毕竟她是海人,是雷齐阿约的妻子。但如果她一时想不开,出去通报索朗
月,那一切计划就吹灰了!约翰脸色刹白地站起来,说:“我来处理!”
他迅速出舱,在经过餐厅时,迅速抽出一把尖刀。拉姆斯菲尔看见了,震骇
地喊:“约翰你要干什么?
让我来劝她!“
约翰没有停顿,跳下甲板,迅速向海边跑去。拉姆斯菲尔紧紧跟在后边,在
陆上他比约翰跑得快,快到海边时他差不多追上了约翰,但到海里后,他就没法
同约翰比了。约翰迅速摆动着带蹼的脚,非常快地向外海游,一边睁大眼睛搜索
海面上的身影。其它四个追上来的海人这时也都越过拉姆斯菲尔,向前游去。那
边约翰喊了一声,他们又回来护住拉姆斯菲尔。
两个海人架着拉姆斯菲尔往前游,大约5 分钟后,听到海面上悠长的螺号声。
拉姆斯菲尔心中一凛,全身都凉透了:这是苏苏在向海豚人报警!索朗月很快就
会来的!不用说,这项计划要夭折了,而且――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当索朗月知
道他的阴谋时,他该如何面对她?
这时已经能看见约翰和苏苏了,很奇怪,他们不是向外海游,而是在快速向
海岸返回。几只巨大的背鳍在后边紧紧追赶,是鲨鱼!这可不是一直跟在木筏后
面的傻呼呼的鲨鱼了,这会儿没有圣禁令,几个海人远不是它们的对手。鲨鱼已
经离苏苏很近,拉姆斯菲尔忘了自己的安危,推开保护他的海人,向鲨鱼游去。
但他们之间还有近百米距离,显然来不及了。鲨鱼轻易地接近了苏苏,苏苏惊慌
失措地打水,但她的逃跑速度简直没办法与鲨鱼的速度相比。这时,游在苏苏前
边的约翰反身向鲨鱼游去,手中握着那把餐刀,对准鲨鱼的眼睛猛剌。但鲨鱼轻
松地甩甩尾巴,避开他的攻击,然后一口把苏苏咬成两截。
拉姆斯菲尔目眦尽裂,惨声叫着:“苏苏!苏苏!”
殷红的血雾在水中迅速扩散,把苏苏的躯体淹没。血液刺激了鲨鱼的兽性,
它们吞掉苏苏的躯体,又向约翰和拉姆斯菲尔游来。就在这时,水面上又出现十
几只背鳍,劈开水面像鱼雷似地奔来,是海豚人!
冲在最前面的是索朗月,他们摆成阵势,猛力撞击鲨鱼的鳃部。两只鲨鱼知
道斗不过他们,拿小眼睛瞪瞪拉姆斯菲尔,悻悻地转身游走。
苏苏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的躯体成了鲨鱼胃中的食物,她的血液仍在
水中慢慢扩散,索朗月游近拉姆斯菲尔,他几乎已经木呆,两个海人费力地架着
他。他满面泪水,喃喃地重复着:“苏苏死了。苏苏死了。”
索朗月对好友的死十分悲痛,但是,这毕竟是海人和海豚人社会中每天发生
的悲剧。她轻声安慰道:“理查德,请节哀。死于鲸腹和鲨鱼腹,这本来是我们
的无法逃避的命运啊。不过,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到外海来?”
拉姆斯菲尔被过度的悲痛迷乱了心智,没有回答。索朗月看见,脸色阴沉的
约翰迅速抬头看她一眼,也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奇怪。此刻索朗月心
头沉重,对其中的名堂没多加考虑。她对拉姆斯菲尔说:“来,拉住我的背鳍,
我送你回岸上去。约翰你也请节哀,回岸上吧。”
约翰立即掉头,领着大家向背离潜艇船坞的地方游去。拉姆斯菲尔虽然处在
极度悲伤中,也察觉到了约翰的机警。约翰的亲妹妹死了,他同样也极度悲伤,
但悲伤中还能顾及到不暴露核潜艇的停放处,这让拉姆斯菲尔对他刮目相看。他
们游到岸边,两个海人扶拉姆斯菲尔上岸。弗朗西斯手里拎着一只螺号游过来,
交给拉姆斯菲尔,那是苏苏在遇难时失手落入海底的。拉姆斯菲尔捧在心口,睹
物思人,面色惨然。死神的到来就这么轻易?半个小时前还是快活爽朗的一个姑
娘,转眼间就幽明永隔,连遗体也没存下。他已经55岁了,55岁的神经承受不了
这过于突然的打击,他的精神快崩溃了。索朗月很想安慰安慰他,但她知道,在
这样沉重的死亡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肤浅的。她叹口气,重复道:“理查德,务
请节哀,死于鲸鲨之口,正是海人和海豚人的归宿啊。”她想把话题扯开,便问
:“你寻找旧族群的事有没有进展?”
拉姆斯菲尔摇摇头:“他们已经全部消失了,也许已经全部灭绝。索朗月,
苏苏她……”他哽住了,泪水再次涌出。
索朗月只能说:“约翰,扶雷齐阿约去休息吧。你们再在陆上休息几天,如
果你们想返回,请及时通知我。”她背转身,泪水悄悄地流出来,与海水和苏苏
的血液混在一起。
6 第二天拉姆斯菲尔用螺号把索朗月召来。约翰等人没有跟来,他们正在悄
悄处理核潜艇的善后,关闭主机,封死舱盖,以备下次使用。索朗月单独一人游
来,她看见拉姆斯菲尔坐在一块临岸的礁石上,深深的悲伤写在他脸上,目光呆
滞,神色木然。在此之前,虽然他已经55岁,还经历了270 年的冷冻,但他目光
中仍充满灵气。现在,苏苏的死亡让他的灵气消亡殆尽。这让索朗月看到了苏苏
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声音沙哑地告诉索朗月,这次探亲之旅就此结束吧,旧族人没有在圣地亚
哥留下一点痕迹,他也不想再深入内陆去寻找了。他想快点离开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