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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总管满脸堆笑,“皇上说天色不早,懿贵妃还是请早些回去吧!”
这,就是说不见了?
容纤染抬眸看了眼窗户那边让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嘴角些微一勾,缓缓松开了扶在香玉手腕处的手。
……
“娘娘……”
旁边的香玉低呼了声。
常总管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此刻的风雨比起先前更猛烈了些,守护在侧的侍卫身上的盔甲都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可这位一向仪态端庄的贵妃娘娘却是一把把身后撑着伞的宫婢推开。
而当遮伞退下,风雨霎时扑到容纤染的面上,姣好的妆容立刻化开。
身上柔软的绸缎衣裙在风雨中迤逦狼狈。
头上的碧玉珠钗也凌乱纷落。
只是懿贵妃仍挺直而立。
紧跟着,“噗通——”一声。
她跪倒在地。
只是这一瞬,杏眼凤眸里,已经分不清是泪水雨水。
“请转告皇上,臣妾只想随驾回府探望父母,哪怕侍女之位相伴,臣妾也在所不惜!”
朗清的声音穿透雨雾。
懿贵妃一头叩在地上。
沉闷的声音激的常总管的腿脚都险些一抖。
跟在皇上身边,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可像是懿贵妃这样高贵时俨若凤凰,恳求时不惜弯膝跪倒,叩头磕拜之能屈能伸之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别别!懿贵妃!奴才可担不起!奴才这就去向皇上禀告!”
常总管连声说着就往里面殿门的方向退回去。
“娘娘——”
容纤染身后,香玉的声音里带着清楚易见的颤抖。
随着,香玉也跪倒在地。
而看着香玉跪倒,后面的一众宫婢也都随着跪倒。
守在门口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手执剑戟,如青松立在门口,风雨无惧。
凤仪宫的偏门,春桃香兰等人守着,原是等着里面的帝后有什么吩咐,后来看着懿贵妃到了,就忍不住探头来看。
而当看着眼前这一幕,春桃的脸上抑不住的欣喜。
“太好了,太好了!”
春桃嘴里喃喃的,声音很低,也就是旁边的香兰能听到。
“真的好吗?”
香兰幽幽开口。
春桃一愣,看向香兰,“怎么?”
香兰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只落在那跪倒在雨中的容纤染身上,“懿贵妃是何等尊贵之人,今日竟跪在此处!若非是被逼到了绝路,那就是隐忍待发!”
“春桃,你以为是哪一种?”
春桃一惊,从刚才兴奋的激动中回过几分清醒,她再看向跪倒在雨中的懿贵妃,似乎也从那张已然看不清原本美貌的面容上看出了什么,
“……皇后睿智,不会看不出!”春桃咬牙,道。
香兰颌首,“不错!皇后定会有所决断!可春桃……你只在旁看着,就满足了?”
春桃的身子一颤,瞪着那个跪倒在风雨中的懿贵妃,眼中渐渐的冒出光亮来。
……
因为凤仪宫门口的懿贵妃一行人,凤仪宫中的宫婢都没办法清静下来,尤其是前些日子被懿贵妃责罚的宫婢宫随们,更是几乎都挤到了门口,窗口,争先恐后的往外看。
只是风雨交加,她们也不敢贸然的露出头,即便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雨雾下模糊的身影。
而就在那些挣着往外看的宫婢宫随当中,一个人从里面钻出来,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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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的龙涎香笼罩,身子也软软的滩成了一汪水。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带起的灼热只让她的嘴里几乎忍不住的低吟出声。
容纤月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的神智就在自己的头顶上飞舞,越飞越高,只有一根细细的弦缠着,一触即崩。
而眼看着,那根弦就要被崩离,灵敏的耳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再度靠近。
“皇上,懿贵妃跪求!”
常总管的声音并不大,可却是清晰的落到容纤月的耳朵里。
“啪——”的一声。
容纤月脑袋里的那根弦断掉了,飞离在头顶上的神智恍惚中浮现出那遥远的似乎在梦里的一幕——破壁残桓的冷宫中,那张美艳的面容俯视着她,唇齿间泄出的笑意冷凝,就像是恶魔露出的尖细的牙齿,随时随地的都能刺透肌肤,吸取血液。
容纤月睁开眼睛。
视线里,是那张倾城绝美的面容。
幽深的眸子里那股深深的***不容掩饰的直直的刻入她的瞳孔中。
看到她眼中闪动的浮光,夜凌璟嘴角轻勾,“可悦?”
容纤月的唇角弯起,渐渐的绚起灿烂的弧度。
她摇了摇头,
“不够!”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是他为她这么做的。
她感激他为她出气,可她容纤月的仇,当然是她自己来报!
………………………………
凤仪宫宫外。
跪倒在地的容纤染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仍缠绵在一起的身影,袖下的玳瑁护指几乎掐到她的肉里去。
让那个女人一时得逞又有什么关系?
让那个女人得意张狂又是如何?
她不惜她容家嫡女的身份。
她不惜身上这正一品的贵妃之位。
……更不惜膝下黄金。
她就不信,皇上能无视容家历来荣宠,不管不顾。
只要让她有机会回去容府,那便是翻身之日,指日可待。
终于,那窗户上映着的身影分离。
守在门外的常总管也推门进了去。
容纤染的嘴角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她凝目看着那个方向,跪倒在雨中的身子一动不动,直挺挺宛若沉木。
没一会儿,殿门打了开。
隔着雨雾,
帝后二人的身影立在宫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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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流儿:那窗户上的影子怎么就突然变清楚了?
夜凌璟:……
金流儿:我就知道你抱着美人儿换了个姿势。
夜凌璟(斜睇):美人儿?
金流儿(讶然):难道不是?
夜凌璟:你说的时候,想的是谁?
金流儿:……
夜凌璟:嗯?
金流儿(想到某人生气时候的种种,两眼冒泡):要说是你,你会怎么样?
容纤月:无耻!
☆、懿贵妃跪求2
被雨水浸湿的视线中,那道暗色的挺拔身影一眼就印入容纤染的眼中。
他的龙袍微有凌乱,俊美的面容远远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光如潭,只那么一眼,心跳便犹如擂鼓。
容纤染嘴角弯起来,试图勾出自己以为最为得体的笑容。
只是下一眼,他身边的女子却是立刻让她心头燃起的火热消退。
那个女人,身上竟只是罩着一层薄纱。一头的发散在脑后,又哪里有一朝皇后的仪容!
不过就是个抬不起来的庶女,就是穿上凤袍也就像是飞上枝头的锦鸡,如此而已。
容纤染目光如针,狠狠的瞪过去。
……
隔着雨雾,跪在地上的人目光中的恨意竟是分毫不差的落在她的身上。
容纤月稍稍挑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
夜凌璟察觉到她的举动,朝旁边招了招手。
很快,容纤月肩膀上一暖,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容纤月抬眸,灿烂一笑。
夜凌璟只是稍稍扬眉,扶着她的肩膀,一起往凤仪宫宫外走过去。
两人身后,巨大的伞幔遮在两人的头顶。
上面龙凤的图案在夜色中的雨雾里,清晰欲活。
容纤染低着头,胸口不住的起伏。
低垂下的眼睑之下,通红的眸子血丝弥漫,裙角之侧,落下半截玳瑁护指。
…………
“懿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到容纤染的耳朵里。
眼前不远,那双绣着龙纹的靴子赫然在目。
刚才还遍地雨水的跟前,此刻竟几乎听不到丝毫的雨声。
容纤染抬头,布满雨水的面容赫然的现在帝后两人眼中。
“皇上,早些年间,臣妾便知道父亲有心痛之病,臣妾曾劝慰父亲,可父亲执不肯听。今儿臣妾听闻父亲病重,心急如焚。本想焚香以告慰天地。后听闻皇上有意偕皇后省亲,臣妾知道臣妾本不该多言,可还请皇上念在臣妾心念父相,诚心尔的份子上,允了臣妾冒韪之举。”
容纤染说完,便又是一叩首。
夜凌璟脸上看不到什么神情,只是嘴角微微一沉。
容纤月立在旁边,眼中浮动浅芒。
大夏以仁孝立国,懿贵妃这几句话先是隐晦提及容相的病是因为为国焦虑而生,又口口声声不敢逾距,哪怕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让这位美人儿皇帝没办法直言拒绝。
只可惜,她算计了那位帝王,却是把她忘了。
“懿贵妃,本宫也是容家女儿,难不成本宫如今皇后之尊,不得以安抚父亲病痛?”容纤月缓缓开口,
容纤染的身子一颤,“臣妾……”
不容容纤染说下去,容纤月打断,“本宫自是知道懿贵妃是担忧父亲所以一时失了举措,可这里是凤仪宫,是本宫的寝宫,懿贵妃你也是一宫之主,难道不知道上下尊卑?”
“皇上怜惜容家数代为国尽忠,懿贵妃你身为容家嫡女,却不能仗着容家荣宠便如此不把宫规礼仪放在眼里!枉你也曾协理六宫,却不知道宫规礼法之重!”
容纤月冷眉睇着她,
“还冒雨跪求?这是在胁迫皇上,还是无视本宫的中宫之尊?”
软硬兼施的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逼得容纤染哑口无言。
她跪在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
这个女人,还是她当初以为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吗?
她以为自己不惜雨中跪落,至少也会博得皇上怜惜,却不想被她几句话,说成了“胁迫君王”。
字字珠玑,不止容不得她丝毫的反驳,更甚是让她背脊上泛起凉意。
“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容纤染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