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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算 (电视小说)-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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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间分析师的办公室里,安在天手上正拿着一份密电,密电上面有分析师揣摩的字和词:共军、光复、演习、特务、派等。
  安在天对黄依依说:“你看,这已经被‘分尸’了。”
  黄依依接过密电:“现在有多少具‘尸体’被‘分尸’了?”
  金科长回答:“不多,才27具。”
  黄依依问:“没有‘分尸’的呢?”
  “那就多了,可能有近千份。”
  “这个比例还是不低的,不知准确度高不高?”
  “那就需要你们来验证了。”
  安在天笑了,说:“你们是教书先生,如果教错了字,让学生来纠正那就麻烦了……”
  分析师和破译师的关系,就像文字和文章的关系,要写文章,首先必须认识足够的文字。分析师是教字的,破译师是识字的。
  在11号楼一楼楼口,安在天对金科长:“楼下就交给你了,由你全权负责。”然后又对黄依依,“楼上,就是你的天下了。”
  黄依依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呢,就只能管楼梯了。”说得大家都笑了。
  金科长:“安副院长当然是管整栋楼了。”
  安在天:“不,我是管你们两个人。你们现在都是小组长,我是大组长,我还可以给你们再加一个职务,副大组长。”
  黄依依拉长了调子:“加职要加薪哦。”
  “要说加薪,你现在的工资比我还高。”
  金组长:“怎么可能?”
  黄依依得意地说:“怎么不可能?”
  安在天对金组长解释说:“她早就是教授了,套过来就是正厅级。”
  金组长愣了,问:“你今年多大了?”
  黄依依:“老大不小了。”
  “我看你……”
  “很年轻是不是?知道我为什么年轻吗?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掉头走了。
  安在天拍拍金组长的肩膀:“别见怪,她这人就这样,跟谁都爱开玩笑。”
  黄依依在楼梯口等着,等安在天一出现,就上前神乎其神地说:“想知道我为什么年轻吗?我可以告诉你。”
  安在天斜她一眼,说:“也可以不告诉我。”
  黄依依憋不住地:“我还是告诉你吧,因为我心里有爱。女人是需要爱情来滋润的,没有爱就会老。”
  安在天往楼上走去,一边说:“现在你就好好爱你的密码吧,到时破不掉‘光复一号’,你满头黑发就会变成白毛女。”
  黄依依跟着上楼道:“那是你。”
  两人说着往楼上走。
  安在天:“是,破不掉密码,我肯定会一夜白头,还不知会急成什么样,所以希望你尽早投入工作。刚才都看见了,这些人都等着你给他们派活儿干呢。”
  黄依依不以为然:“我们不是去‘分尸楼’看了嘛,才分了27具‘尸体’,还早着呢。不分上百个‘尸’,你别来喊我上班,那样上班也是瞎胡闹。”
  “但有些准备工作可以提前做。”
  “什么工作?”
  “配备人员,熟悉资料。”
  “你打算给我配什么人?”
  “等一下我带你去破译处挑,只要你看中的都可以要。”
  “真的?”
  “君无戏言。”
  “那我就要你。”说着,假假地往安在天身边一靠,安在天不露声色,将她让了过去。
  到了二楼,安在天:“现在楼上有七间破译室,够了吧!”
  两人一边看着房间,一边说话。房间有大的,有小的,但都空无人影,只有一些办公设施。所谓办公设施也都是很简单的,没有机器,只是桌上堆着一些资料,墙上挂着一些图表。这就是破译室。
  安在天:“我跟你说,701有不成文的规矩,我找来的人,就某一个意义上来说,就是我的人,就成了我的一部分。你将来好,有我的一部分;你将来孬,也有我的一部分。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黄依依假装吃惊地瞪大眼睛,说:“这样,你我不就成了连体婴儿了。”
  “谁和你连体?”
  “那说我是你身上的寄生虫,行不行?”
  路边站着一个老头,安在天带着黄依依去破译处,老头突然回身,一把抓住了安在天的胳膊,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我破译‘紫金号’密码了,这是国民党使用的最难的密码,谁都破不了,只有我能破……”
  黄依依被吓了一跳。
  安在天轻轻地拿下他的手,客气地说:“对,是你破译的,你最了不起。”
  老头一下子热泪盈眶,哭了起来,之后猛然转过身去,大叫着:“听见了没有?我破译‘紫金号’密码了,这是国民党使用的最难的密码,谁都破不了,只有我能破!只有我能破!……”他又朝其他行人跑去。
  安在天拉黄依依继续走,他显然想转移黄依依的注意力,问:“你困吗?”
  黄依依再次回头看那个疯子,说:“……哦,借我一个你的肩膀,我靠上去就能睡着。”
  “中午饭桌上的那个老头,叫陈二湖的,是破译处的元老,当处长都有十年了。”
  “我看他老是苦着张脸,也不吃饭,好像谁都欠他的钱。”
  “他性格比较内向,不爱搭理人,但人很好。”
  黄依依问:“很有才吗?”
  “他属于那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人,虽然才情上弱了一些,但通过悬梁刺股的苦心钻营,同样抵达了胜利的彼岸。可以说,在我们701,他是付出最多、也是得到最多的人,得到的荣誉和付出的心血也比任何人多。说来你不相信,老陈向来不吃午饭的,不是因为有胃病,而是要保持脑子清醒。温饱思淫欲,人在饥饿中,大脑的思维能力活跃,饱了容易打瞌睡,古人说弱食强脑,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意思。这就是他,陈二湖,把职业当作性命看待,为了破译一部密码,经常把自己弄得苦海无边。”
  “我不喜欢他。”
  “他不需要你喜欢,但需要你尊重。他是我在这里最尊敬的人之一,希望你也尊敬他,不要太随便了。”
  “我心目中只有我爱的人,没有我尊敬的人。”
  “你身上就是少了些敬畏心。”
  “你身上就是多了些敬畏心。”
  “多了和少了都不好。”
  “那就把你我中和一下。打碎,揉烂,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她得意地“格格”笑了。
  安在天瞪了她一眼。
  黄依依不敢闹了,赶紧言归正传:“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上帝在造人时总是公平的,聪明的人往往不勤奋,智慧的人往往爱出世,爆发力好的人往往没耐力。像爱因斯坦这样的人,是上帝开小差的结果,上帝让他什么都有了,却让自身的公平没有了。”
  “你是什么人?”
  “我是野人。”
  “说真的,你天资极好,悟性极高,见识极广,在数学上又有非凡的能力。这种人天生是密码的克星,但你性情中有玩世不恭的东西,这又是人要做大事成大事的大障碍。”
  “如果我有你敬爱的陈二湖的精神,破釜沉舟的精神,我就是完人了。”
  “对。”
  “可我首先想做的不是一个完人,而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男人爱的女人。”说着,又是火热的眼神盯着安在天,安在天自然是回避了。
  黄依依更加直接地说:“你问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爱你的女人。”
  安在天假装没听见,只顾自己往前走去,和黄依依拉开了距离。黄依依拉在后面,跟着。
  安在天不得不开始担心了,因为一个常人难以启齿的“爱”字,黄依依竟如同一个平常问候,一个正当要求一样,随便吞吐于唇齿之间。这种尤物类型的女人,既有天使的性格,又有妖精的气质,安在天真怕带回来的不是一个破译密码的数学家,而是一棵饱受西方资产阶级思想侵害的大毒草。
  破译处的办公地是一个座落在山坡上的小楼,四边都用条石垒砌的,有一个门洞,有路,可以散步,还有石凳、石桌,可以休闲、看书、冥想,门口二十四小时有把门的。
  安在天带着黄依依,一前一后地过来。二人在陈二湖破译室门前停下,敲门。老陈出来,看见黄依依,跟见了鬼似的,马上回身关上了破译室的门,带他们往办公室走去……
  听说陈二湖这人很迷信,从不允许女人进到他的破译室,至于为什么会有这迷信,只有他自己知道。搞破译的人都有些莫名的禁忌,因为破译工作除了必要的知识、经验、智慧和才情外,似乎更需要远在星辰之外的运气。运气是个神乎其神的东西,要抓住它,似乎需要自己也变得神神秘秘的。
  进了办公室,老陈直截了当地问黄依依:“你是来要人的?”
  黄依依:“算是吧。”
  老陈找出一本花名册,递给她:“人都在这儿了,你看吧。既然领导已经决定,要求把破译‘光复一号’作为本处头号任务来抓,那么按照规定,你可以从这些人中任意挑选一至两名同志,做你的助手。”老陈的样子似乎有些抵触的情绪。
  黄依依随便翻了翻,还给他说:“这能说明什么,只有名字。”
  老陈:“那你还要什么,难道要我把人全喊来,当面让你一个个挑?”
  “这倒不必。”她走到老陈的办公桌前,认真地看压在玻璃板下的一副合影照片,问,“这是你的全体同志?”
  “差不多吧。”
  黄依依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老同志,问:“他是谁?是破译员吗?”
  老陈:“是,但这个人要除外。”
  黄依依好奇地问:“为什么?”
  安在天:“他现在身体不好,无法正常工作。事实上,我们刚才在路上已经见过他了。”
  不料,黄依依一语道破:“他是不是疯了?”
  安在天问:“你怎么知道?”
  黄依依:“猜的,你看他的目光,多么神经质,这种人离疯狂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陈二湖:“他曾经是这里最了不起的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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