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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您怎么又上房了?”
伺候了太后半辈子的丁嬷嬷站在殿前轻斥了一声,声音中却满是宠溺。
眼前这个坐在廊檐上的男子,正是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先帝的十三皇子,也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英亲王岳沨。丁嬷嬷自小看着他长大,自然不是一般的疼爱。
岳沨转过头,轻笑着跃下廊檐,“嬷嬷,不过才一年不见,您可是又年轻了不少呢!”
“净瞎说!”
丁嬷嬷剜了他一眼,却掩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嬷嬷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能怎么年轻?快进去吧,太后等着您呢!”
丁嬷嬷侧身让过岳沨,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正殿,太后正坐在首位翘首企盼,看见岳沨进门,这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岳沨走上前,撩袍跪地,“沨儿给母后请安!”
“好!好!”
太后喜笑颜开,亲自走下首座扶起岳沨,“你可是把母后想死了!说好了半年即回,怎么拖了这许久?”
岳沨笑道,“西北战事虽平,但是百废待举,儿臣一开始也是错估了形势,才以为半年够用了!儿臣也是极想念母后,所以那边儿的事儿一安定下来,就立刻跑回来见母后,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呢!”
“算你有孝心!”
太后笑着轻拍他的手,拉他一起坐回了首位,“见过你皇帝哥哥了没?”
岳沨点头。太后又道,“你侄子岳擎后天也还朝了,咱们皇家可真是双喜临门!不过还有一事,母后也是惦记了许久,你也二十有五了,皇帝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以往你忙于战事,母后不忍打扰,现在也算国泰民安了,你是不是也该安定下来了?”
“……母后说的是!”岳沨极力忍下蹙眉的冲动,敷衍地笑了笑,“这次若遇上喜欢的姑娘,儿臣一定告诉母后!”
太后“嘁”了一声,摆明了不信,“你少来敷衍母后,母后还不了解你?若是等你开口,母后这辈子是铁定看不到儿媳了!这事儿你就甭管了,母后会在那些大家闺秀里帮你挑选几个,你若看着满意,就让皇帝下旨赐婚,怎么样?”
岳沨心下一叹,脸上却笑容不变,“全依母后。”
太后这才满意一笑,又命人张罗了一桌子岳沨爱吃的小食,颇有些不把人撑死不罢休的架势。岳沨拿起一块白润的梅花糕,却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方才站在院门处的灵歌,想了一下,才问道,“母后,皇兄这次的秀女选得可还顺利?”
他虽然不常见后宫的嫔妃,但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但是那个女子,却是极为面生。
太后点点头,“大体还可以,有几个顺眼的,自然也有几个不顺眼的,但是只要皇帝喜欢,母后也没什么说的。”
“不顺眼?”岳沨故作惊讶,“为何?可是身子不好,无法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摇头,“这次的秀女,身子都极为康健,只有一个元美人,名字母后记不清了,她有些不服水土,相信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就好了!母后只是不喜欢那些个浮躁的女子,为人处事一点也不稳当!”
元美人……
不服水土?
想起那女子面对祥嫔时刻意装作的畏缩,想起她谈论“疯子”时眼中飞闪的神采,岳沨挑了眉,唇边浮起一丝幽深的笑意。
这原本让人厌烦的后宫,似乎也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
走在半路的灵歌突觉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云兰二人忙冲上前,关切询问,生怕主子是受了风寒。小顺子眼尖,一侧目便瞧见一抹明黄的身影自御花园南门走了进来,正撞上他们回宫的路,当即道,“主子,皇上来了。”
灵歌惊喘一声,侧头,好在人影尚远。
“你说那竹林在哪儿?”灵歌灵机一动,忙问。
小顺子抬手一指,却是与皇帝相反的方向。
灵歌松了口气,“带路!”
说着,已疾步而行。
能急,却不能慌,走得快,又要走得稳。这亦是一门功夫。云兰快步跟在灵歌身后,看着灵歌扬而不乱的衣袂,心下不免对灵歌又多了一丝钦佩。
这样一个女子,却甘于沉寂在后宫,到底是幸?还是一种不幸?
“那是何人?”
虽然相隔甚远,皇帝仍是看见了。空无一人的御花园,灵歌三人实在有些突兀。
近侍总管刘丛忙抬头观瞧,却也只见一抹绿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花丛后面,别说是面儿,就连衣袍的样式也没有看清。
“这……”
刘丛迟疑,脑中翻遍了后宫,却没有一丝印象。
“皇上,奴才这就派人过去!”
然而还未唤人,即被皇帝阻止。“罢了,朕也只是随口一问,正事要紧。”
话落,旋即匆匆走向延寿宫。
皇袍扫过一处枝桠,一朵含苞欲放的雪兰花断落于地,轻风拂卷,嫩黄的花苞一路打着滚儿,竟奇迹般地躲开众侍们的踩踏,远远地停在了一双黑靴的旁边。
婉妃召见
一只修长的手拾起了脚边的雪兰花,微黑的肤色,反衬得花朵更显娇嫩。
“太子爷,皇上就在前面,既然回来了,何不见上一见?”
简之满是不解地看着同样一身太监服的太子岳擎。随他在外游历十年,他既是他的侍从,也是他的护卫兼挚友,可即便如此交情,他却还是摸不透他。
岳擎轻嗅了一下手中含苞的蕙兰,又将其示与简之,“若花是香的,即使未开,它仍是香的,你不觉得未开的时候反而更吸引人吗?”
简之不解愈甚,岳擎却又随手将雪兰花放置于身旁的花丛,繁花争艳之下,它顿时变得并不起眼。
“有时候置身事外,更会看见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岳擎负手前行,边走边道。简之紧随其后,想了一下,方才恍然大悟。
二人一路随意而行,途中时有宫娥太监从身边走过,却个个面容死板,不仅没有一个人认出岳擎,甚至连个搭理也没有。
“看来我真是离开太久了……”
岳擎有些感慨。他二人比预期提前两天回了元昌,今日一早,他忽然想偷潜回宫中看一看,然而若不是宫门守卫曾是简之的部下,一身便装的他可能还进不了皇宫。这可是他的家呢……
想起“家”之一词,又想起方才听到早朝后群臣们对“行储君之责”的议论,岳擎的脸色不由地又沉了一些。看来这些年,大皇兄在朝中已积攒了不少人气,而婉妃母子在朝中的影响力,业已是不可小觑。
简之笑了,“您离开十年,宫中的人已不知换了多少茬儿,不认得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礼部的官员早在城外候着,您若想大张旗鼓,那还不容易?如今没人认得您,岂不更随了您的心意?”
岳擎笑了笑,没言语,抬头看着前面一片葱郁的竹林,微蹙了眉,“这是何处?”十年不见,曾经熟悉的地方竟已是如此陌生。
简之亦摇头,无奈一笑,“奴才亦离开太久,变得愚钝了。”
蓦地,竹林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欢笑,似乎那笑声传给风,风会睡,传给水,水也会醉。岳擎一时间竟无法形容心中奇怪的感觉,只觉那悦耳的声音好似清冽的山泉,瞬间便能荡涤人心,听得久了,又似乎并非来自人间。
灵歌肆意地在竹林中转着圈。竹梢的叶片细碎稠密,细碎的阳光宛如流沙般倾泻在竹林间,无数清透的露珠映着流光闪闪烁烁,幻如梦中琉璃的世界。
地上,落叶沉积如毯,踏之极软。轻风摇曳竹影,细微的竹音附和着脚踏落叶的沙沙声,好似一首百听不厌的曲子。
“你们知道吗?以前在家时,我便最爱屋后的那片竹林,尤其是夏天,它带给你的安静与清凉,可是任何事物也无法代替的。”
灵歌有些怀念,迎着风张开双臂,想试着感受一下从前的感觉。而第一次看见灵歌这般神采飞扬的模样,云兰竟有些移不开目光。
小顺子笑道,“主子,别净顾着高兴,小心裙摆都被露水沾湿了。”
灵歌低下头,看了一眼颜色明显暗了的裙摆,歪头想了想,索性一仰身,仰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儿,“既然湿了,那就让它湿个透彻,没准儿人家还以为我又换了一身衣裳呢!”
云兰立时蹙了眉,心知自己回去又有差事可做了。
岳擎有些错愕地看着不远处,正在地上笑着滚来滚去的绿衣女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回头看简之,简之亦是半张着嘴,一脸惊愕。
又是眼尖的小顺子发现了林中走进了外人,当下便不加思索地冲过去扶起犹自诧异的灵歌,低声道,“主子,林中有人!”
灵歌一凛,顺着小顺子的目光看去,果见两个太监正怔怔地站在不远处,只是若按太监的身形来看,这两人委实有些过高了。
“什么人?!”
云兰轻叱了一声,快步走到灵歌身前,半遮住了衣衫稍显凌乱的灵歌。
岳擎挑了眉,侧头看向简之。简之认命一笑,上前两步道,“这位姐姐别恼,咱们是东宫的近侍,敢问前面是哪位小主?”
听见是东宫的人,云兰的语气缓了一些,“原来是太子爷的人,你们的主子即将回宫,怎地不在宫中准备迎接,跑到这里作甚?”
为免灵歌这副邋遢样子被人识得,云兰故意没有报出灵歌的封号。
简之一笑,“太子喜爱墨竹,咱们只是来此选竹而已。”
云兰笑了笑,也不去辨他话中真假,只道,“既如此,那你们自忙你们的吧!”话落,又回头看向灵歌,“主子,咱们也回宫吧!”
灵歌自然没有异议,点头随云兰快步往竹林外走去。
走过岳擎身边,灵歌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二人目光相对,灵歌心下猛然一震——
好深沉的一双眼眸!
沉静之中带着一丝锐利,敛和之余带着些许霸气。这样一双眼睛,怎会生在一个太监身上?而且,这太监是不是也太过英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