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男人被带走了,走前被毒打了一顿,路上的行人都说那个男人是个哑巴。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忍受这么多的痛苦而一声未发——
甄肥肥默然。
老人的尸体也被他们拖走了,像拖着只死狗似的被硬生生地拖走了——
男人见了这一幕彻底地晕过去了。那一刻,甄肥肥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痛恨、还有绝望——
甄肥肥心中一动。连忙挑起革篓跟了上去——
…………
第二天午时,西大街东菜市口。
一共有十几个奴隶将会在这里拍卖,甄肥肥此行的目的,也是为此而来。
这些奴隶,壮汉有之,妇女有之,孩子有之……直到此时,甄肥肥才知道,真实的苏京绝对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在它的繁华的外表下,掩藏着太多的污垢和贫苦人民心酸的血泪!
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攫住了她,她想帮助他们所有人,但是她自己还没脱贫,又能拿什么来帮助他们呢?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她身上仅有的二十两银子,买下他们其中的一个!
昨天的那个男人被带上来了,他高大魁梧的身躯站在那里,惇惇实实好像半截黑塔!
三声铜锣响过之后,一个人贩子走上前来,指着男人喊道:
“各位,各位大老爷请看,这个奴隶叫阿旺!力大如牛,体格健壮。可上山打豺狼,下地扛野猪,买了他一个顶仨,家里重活都不用干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人都开始心动起来,手伸向了自己的荷包。
“不过嘛,这个阿旺是个哑子——”
这句话一说,伸向荷包的手一个个又都伸回来了。
“这年头奴隶那么多,我们干嘛花那个闲钱买个哑子回去?有气了,想踢他两脚泄泄火都泄不了——”路人甲叫嚣。
“就是就是!踢个哑子,在那啊啊啊的叫着烦得死个人,什么兴致都败光了!”路人乙跟着附和。
这一下,台上的人贩子急了。“十两,这个奴隶开个半价十两,有没有谁买?”
台下的人一个个都不做声了。
甄肥肥环视了一周,坚定地举起了手。
不管他是哑子也好,还是聋子也好,她都要买下他!
她不会把他当成奴隶,也不会就这么买来把他供着!她要雇佣他,做她家的长工——
这样她既可以给二老一个交代,也可以给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人贩子见有人要这个哑子,笑得眼睛都歪了。一手接钱,一手将男人的卖身契交到了甄肥肥的手上。
“打开他的手镣脚镣——”甄肥肥冷着脸说。没看到他的手脚已经磨出了血嘛。
“哟,夫人,这怎么行,这个奴隶剽悍得很,解开之后要是伤了人跑了,我可担不了这责任。”
“没要你担,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叫你给他解开就解开,罗嗦什么!”对这种人贩子,休想她甄肥肥给他什么好脸色。
“好好好~~你的人……你的人……我解、我解还不行嘛——”那个人咕哝着将男人身上的镣铐解了。
在这里,奴隶一旦戴上镣子,若非主人同意,至死不得解!
…………
甄肥肥走在前面,男人低着头走在甄肥肥的后面,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看过甄肥肥一眼。
在他的眼里,无论跟着谁,都是一样!
又或者,他已经没有了生趣,根本不在乎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所以当人贩子打开他的镣铐,把他交到甄肥肥手上的时候,他一丝感觉都没有。
甄肥肥脚一顿,忽然停了下来。
男人也适时的停了下来。多年跟随着老人的节拍已成为了习惯,不用看,凭着本能也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继续走、什么时候停下脚步——
甄肥肥慢慢回头,望着眼里一片死灰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此时很痛苦,但你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这句话虽然老套,却是她此时唯一能说的话。
男人没动。
甄肥肥等了好久,也不见他的嘴唇有一丝阖动的痕迹。
“你不理我不要紧,但我想你一定想见一个人——”
男人仍然没动,只是他深不见底地眼里微微地漾了一下……
“我知道你担心那位老伯,不想他暴尸荒野,所以我昨天在你们被带走后追了上去……”
男人豁然抬头,幽深地瞳仁抖然射出晶亮的光,渴望地看着甄肥肥——
那是可以让生命苏醒、万物复苏的光亮!
甄肥肥相信,一个人只要眼里还能流露出那样热烈炫目的光,那么他的人生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结束——
因为他们对生命还有着浓浓的热爱,对这个世界还有着深深地眷恋!(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阿旺跟我回家了【今日双更】
第六十五章阿旺跟我回家了
甄肥肥此时正带着阿旺前往埋葬着老人尸首的小树林。
阿旺紧紧跟在后面,眼里流露出渴盼与焦急,赤着的双脚走在青石板小路上,发出“啪啪啦啦”清脆的声音。
甄肥肥停下脚步回过头。
阿旺的身体蓦地一顿,望着突然停下来的女人,惶急地摆动着手。
“为什么停下来?”他的意思好像再说。
甄肥肥没有答话,径自走进路旁的一家布鞋店,挑着几双大号的抱着就出来了,老板跟在后面。
甄肥肥抱着鞋,来到阿旺身前,阿旺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
甄肥肥蹲下身,将怀里抱着的布鞋放在地上,拿起鞋逐一地比照着阿旺的脚试起来。一双不行就换一双,碰到一双合适的……
“姑娘,这双行,就这双吧?”试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双合适的。
可甄肥肥看了看阿旺磨破的双脚,毫不手软的将那双“合适”的鞋剔到一旁。
“老板,给我拿一双比这个大上个两号的鞋来——”
“哟,姑娘喂,这双鞋已经是最大号的了……我看这鞋这位相公穿不是挺合适的嘛,大两号的穿不了……”
“你没看见他的脚伤了吗?”甄肥肥不跟他多说,不经意间却注意到了老板脚上的那双鞋子。“嘿,我说老板,你穿的是多大的号啊?”
“我这鞋呀?比你刚才拿的那双鞋要小上个嘛一号,破得底都快通了,打算再捱上个两天,就换双新的。”
“那老板。你看这样可好?我买双新鞋子,你把你这双旧鞋脱下来和我换……”
“你是说你要花同样的钱来买我脚上的这双破得都要咧嘴的旧鞋?”老板惊得张大着嘴,看着甄肥肥就像在看着一个神经兮兮的傻子。
“就是这样!”这双鞋虽然要比刚才那双小上一号,由于穿的时间久,鞋被撑大了。再说旧鞋不比新鞋,新鞋刚穿到脚上会胀得脚疼,蛮穿都穿不上去。阿旺这满脚都是血泡、血痂啥的,要他穿上新鞋子还不如就让他打着光脚呢!
“你换是不换?”甄肥肥催促。再不走天都快黑了,她还准备回去呢,已经多耽搁一天了。
“换!换!我换!”老板两下就将自己脚上的鞋踢了下来交到甄肥肥手里。甄肥肥递过钱。将鞋放到阿旺的脚旁。
“阿旺,把鞋穿上——”
阿旺见她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就是为了替自己找双不铬脚的鞋,一时百感交集,局促着手,不知如何办才好。
甄肥肥见他这样子,倒是有点稀奇。这男人到这会儿终于有那么点反应了,哎!怎么着都成。只要不像之前她见到的那个样子——
“你不赶紧穿上我可不带你去见老伯了啊……”甄肥肥知道,这是他的软肋。
阿旺一听,这还得了!倏的一下蹲到地上,也不管脚上的什么血泡啊血痕啊,一股脑地将脚往鞋里塞——
“慢着——”阿旺忙动的手猛地一顿。“这么急干嘛,碰着伤不疼啊?怎么着。还真当自己是铁做的哪,怎么烙都烙不疼啊!”
甄肥肥的口气不自觉地带了点母性般的温柔,八成是平日以这种口气跟星星那孩子说话说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阿旺一愣。僵着手在半空,上不敢上。下不敢下,对这个新主人一连串的行为真的是无法理解。
甄肥肥不嫌麻烦地蹲下身:“喏。抬脚——”
“啊啊~~”阿旺喉咙里挤出丝声音,听话地伸出双脚。甄肥肥举起鞋子,慢慢地往他的脚上套去。套上鞋子之后,又小心地为他拔上鞋,这才拍着手站起。
让阿旺试着走两步,见他的脚并无过多的不适才放下心来,继续带他前往小树林。
…………
幽幽绿林,泉水泠泠。
在小树林的深处,新起了一方矮矮的坟墓,坟上的新土昭示了逝者入土“未安”。坟前空立着的木牌好似那个削瘦的老人,正翘首企盼着他的亲人来送他最后一程,送上他的名姓,莫让他做那无主游魂——
阿旺一动不动地站在墓前已经两个时辰了,寒星似的双眼凝成了一滴墨,融合着漆黑的夜色投注在那方坟墓上,高大的背影折射出沉重的悲伤和惊心的孤独!
他没有流泪,没有大喊,甚至连声叹息都没有。他就只是站着,只是看着,只是在想着——
仿佛只要他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老人就会回来;只要他这样痴痴地想着,他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当甄肥肥以为他们一晚都会这样下去的时候,阿旺昂然站立的身躯忽然颤了一下,然后晃荡着跌坐在老人的墓前——
他脸色苍白,嘴角抽搐,全身蜷缩在墓前,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和地上的新土,强忍着痛苦。
他阖动着唇角,脑袋轻轻触碰着木牌,整个身体倾倒在坟墓上,恍如他要陪他在这里永世的沉睡!
悲伤灭顶而来,无尽的泪水从眼角划过耳郭,渗透到新翻的泥土里。
望着躺在墓穴上无声哭泣的男人,甄肥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轻轻擦干眼泪,甄肥肥走上前,恭敬地给老人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来到阿旺的身边,眼睛凝望着寂静的夜空,张开嘴低声吟道:
…………
不要站在我的墓前为我哭泣。我不在那里,我不曾睡去。
我是万千呼啸的风,飞过白雪皑皑的诺森德。
我是柔和细腻的雨,洒在西部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