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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
“但是他没去? ”
“对,他太消沉了,而且吓得半死,觉得出国的话看起来更可疑。”
“所以你就杀了他? ”
“我不得不动手。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别的办法,要不然他会毁了我、我孩子的未来、我的生意、我的一切。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太软弱而且不可靠,甚至胆子太小。我知道他迟早会来找我帮他,然后我就完了。他有毒瘾,太过软弱,靠不住,警方逼供他就会全都招了。”
“警方并没有逼供的习惯。”勒恩温和地说。
福斯贝里第一次转过头来。他的手腕和脚踝都被绑着。他望着勒恩说:
“那这是什么? ”
勒恩垂下眼睑。
“你在哪里上公车的? ”贡瓦尔·拉尔森问。
“克拉拉贝里路奥伦斯百货外面。”
“你怎么去的? ”
“开车。我把车停在公司,那里有专属停车位。”
“你怎么知道约兰松要搭那一班公车? ”
“他打电话来,我叫他照我的话做。”
“换句话说,你告诉他要怎样行动,好让你宰了他。”
“你不明白吗,他让我没有选择啊! 反正我的方法很人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就结束生命了。”
“人道?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
“你们放过我好吗? ”
“还不行。解释公车的事。”
“好吧。然后你们就会走人? 可以保证吗? ”
勒恩瞥向贡瓦尔·拉尔森,然后说:
“对,我们保证。”
“星期一早上尼瑟打电话到办公室找我。他走投无路,说无论他到哪里那个人都跟着他。我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我妻子和女佣那天晚上不会在家,而且天气很适合。孩子们都睡得很早,所以我……”
“怎样? ”
“所以我就跟尼瑟说,我要看看那个跟踪他的人。尼瑟会把他引到动物园岛去,准备大概十点的时候去搭双层公车,一直搭到终点站。他离开前十五分钟必须打办公室专线电话给我。
所以九点一过我就出门,把车停好,进办公室等待。我没开灯。
他照我说的打电话来,我就下去等公车。“
“你是不是之前就决定好地点了? ”
“那天稍早我从头到尾坐过一趟,然后决定的。那个地点很好——我不认为附近会有人,特别是雨下个不停的话。我想大概只有少数乘客会一直坐到终点。要是只有尼瑟、那个跟踪他的人、司机和另外一个人坐在车上就再好不过了。”
“另外一个人? ”贡瓦尔·拉尔森说,“谁啊? ”
“谁都可以。这样看起来比较像样。”
勒恩望着贡瓦尔·拉尔森,摇摇头,然后他转向活动病床上的人说道:
“你有什么感觉? ”
“下困难的决定时一向都很难受,但是一旦我下定决心要做——”他没说下去。“你们不是保证会走吗? ”
“我们的保证和我们要怎么做是两回事。”贡瓦尔·拉尔森说。
福斯贝里瞪着他,苦涩地说:
“你们就只会折磨我,还说了一堆谎话。”
“在这里说谎的可不止我一个人,”贡瓦尔·拉尔森反击。
“你早在好几个星期以前就决定要杀掉约兰松和斯滕斯特伦警员了,对不对? ”
“对。”
“你怎么知道斯滕斯特伦是警察? ”
“我之前观察过他。尼瑟没发觉。”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己一个人? ”
“因为一直没有人接替他。我认为他是自己私下在查案,好扬名立万。”
贡瓦尔·拉尔森沉默了半分钟。
“是不是你叫约兰松身上不要带证件? ”最后他说道。
“对。他第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
“你怎么学会控制公车门的? ”
“我仔细观察过司机怎么做。就算这样,还是差点出了错。
公车的型号不一样。“
“你在公车上坐哪里? 上层还是下层? ”
“上层。坐了一会儿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然后你带着冲锋枪下来? ”
“对。我把枪藏在背后,这样尼瑟和其他坐在后面的人才不会看到。但还是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你得事先有所准备。”
“要是枪卡住了昵? ”
“我知道枪没问题。我的武器我很清楚。把枪带到办公室之前我仔细检查过。”
“你什么时候把冲锋枪带到办公室的? ”
“大概之前一星期。”
“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
“没人敢开我的抽屉,”福斯贝里高傲地说,“而且我上了锁。”
“枪以前放在哪里? ”
“在阁楼上锁的箱子里,和其他的战利品放在一起。”
“你杀了那些人以后往哪里走? ”
“往东沿着北站街走,在绿地航站坐出租车,然后到公司开车回石得桑。”
“而沿路随手就把冲锋枪扔了? ”贡瓦尔·拉尔森说,“别担心,我们会找到的。”
福斯贝里没有回答。
“你有什么感觉? ”勒恩温和地重复道,“开枪的时候? ”
“我是在保卫自己、我的家人、我的公司。手里拿着枪,预备十五秒钟之内就要冲进一道全是敌人的战壕,你有没有过这种经验? ”
“我没有。”勒恩回答。
“那你什么也不懂! ”福斯贝里大吼,“你根本没资格说话! 你这种白痴怎么可能了解我! ”
“这样不行,”医生说,“他得接受治疗。”
医生按铃。几名医护人员走进来,把躺在床上大吼大叫的福斯贝里推出房间。
勒恩开始收拾录音机。
“我真恨那个狗娘养的。”贡瓦尔·拉尔森突然说。
“什么? ”
“我要告诉你一件以前没跟别人说过的事,”贡瓦尔·拉尔森坦白道,“干这一行,碰见的每个人我都觉得他们可怜,那些家伙都是希望自己是最好没出生的人渣。人生搞得一塌糊涂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像福斯贝里这样的家伙一—这种毁了别人一辈子还自以为是的猪猡,满脑子只想到自己的钱、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老婆孩子,以及自己所谓的地位。这种人自以为高人一等,所以可以对别人发号施令。这种人有成千上万,但大部分都不会笨到去勒死一个葡萄牙妓女,所以我们根本抓不到他们,我们只能看见被他们戕害的人。这家伙是例外。〃
“嗯,或许你说得对。”勒恩说。
他们离开了房间。走廊另一端的一扇门前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双腿岔开,双臂交叠在胸前。
“哼,是你们啊,”贡瓦尔·拉尔森遗憾地说,“对了,这家医院在索尔纳嘛。”
“你们终于抓住他了。”卡凡特说。
“对啊。”克里斯蒂安松应和。
“我们没抓住他,”贡瓦尔·拉尔森说,“是斯滕斯特伦自己解决的。”
大约一小时后,马丁·贝克和科尔贝里坐在国王岛街的警局里喝咖啡。
“侦破特雷莎谋杀案的其实是斯滕斯特伦。”马丁·贝克说。
“是的,”科尔贝里说,“但他的方法实在太蠢了。自己一个人偷偷查案,连一张纸也没留下来。真是的,这个小孩儿一直没长大。”
电话响了。马丁·贝克接起来。
“喂,我是蒙松。”
“你在哪里? ”
“现在在瓦斯贝加。我找到那一页报告了。”
“在哪里? ”
“斯丹斯壮的桌上,在吸墨纸底下。”
马丁·贝克一言不发。
“我记得你说你们找过了,”蒙松语带指责。“而且——”
“怎样? ”
“他在上面用铅笔写了几个字。右上角他写着‘归还特雷莎卷宗’。这页底下他写了一个名字:‘比约内·福斯贝里’,后面有一个问号。不知道这重不重要? ”
马丁·贝克没有回答,他抓着话筒坐在那里,随后大笑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