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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索尔纳,片厂经理带他们穿越蜿蜒的长廊,来到一个大摄影棚的角落。
“再过五分钟弗罗斯滕森就有一场戏。”他说,“这是他在整部电影里唯一的一句台词。”
他们站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前面堆着乱七八糟的电线和布景,但在无情的聚光灯下,仍旧可以清楚地看见场景。
“准备! ”导演吼叫,“安静! 开拍! ”
一个带着白帽、穿着外套的男人走进灯光下,说道:
“早安,夫人。我能帮您什么忙吗? ”
“停! ”
重拍了一次又一次。弗罗斯滕森把这句话说了五次。他瘦小头秃,眼睛和嘴角会紧张地抽搐。
半小时后在石得桑,贡瓦尔·拉尔森把车停在距离比约内福斯贝里家大门二十五码外的地方。马丁·贝克和勒恩挤在后座。车库的门没关,他们看见里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大型奔驰车。
“如果他不想午餐约会迟到的话,”贡瓦尔·拉尔森说,“应该要出发了吧。”
他们等了十五分钟,前门才终于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还有一个金发女子、一只狗和一个大约七岁的小女孩。他亲吻女人的面颊,把小孩抱起来香一个,然后大步走向车库,上车开走了。小女孩送了一个飞吻,笑着说了些什么。
比约内·福斯贝里体形高瘦,五官端正,面容开朗,英俊得像是女性杂志中小说插图的男主角,他的皮肤晒成古铜色,举止悠闲直爽。他没有戴帽子,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大衣。他的头发呈波浪状,往后梳得服帖。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四十八岁还要年轻。
“挺像奥尔松的,”勒恩说,“特别是身材和穿着——我是说大衣。”
“嗯,”贡瓦尔·拉尔森咕哝,“不同的地方在于,奥尔松的大衣是三年以前在拍卖场花三百克朗买的。这家伙的大衣八成要五千克朗。但舒利那种人看不出来。”
“说老实话我也看不出来。”勒恩说。
“但是我看出来了,”贡瓦尔·拉尔森说,“幸好这世界上还有人看得出东西的好坏。要不然塞维尔街。干脆全部改成妓院算了。”
“什么街? ”勒恩惊愕地问道。
科尔贝里的行程完全被打乱了。他不只睡过头了,而且天气更加恶劣了。到了下午一点半他才到林雪平北边的一家汽车旅馆。他喝了一杯咖啡,打电话回斯德哥尔摩。
“怎么样? ”
“到五一年的夏天为止,只有九个人有车,”梅兰德回道,“英瓦尔·本特松有一辆新的福斯。鲁内·本特松有一辆四九年的派克。肯尼斯·卡尔松有一辆三八年的DKW 。奥韦·埃里克松有一辆旧的欧宝Kapitan ,是战前的车种。比约内·福斯贝里有一辆四九年的福特Vedette ,还有——”
“等等,还有别人有这种车吗? ”
“Vedette 吗? 没有。”
“这样就行了。”
“约兰松的莫理斯原来是浅绿色的。当然,他拿到那辆车时可能重漆过。”
“好。你能把电话转给马丁吗? ”
“还有一件事。约兰松在五一年夏天把他的车送到废铁场去了。这辆车的注册记录在八月十五号撤销,就在约兰松接受警方问话之后一个星期。”
科尔贝里又投了一克朗的硬币,不耐烦地想到眼前还有一百二十七英里路。天气太坏,开回去还得花几个小时。他懊悔没把账本送上昨晚北上的火车。
“喂,我是贝克督察。”
“嗨,那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
“我想是销赃的,但没办法证实。他们有几个巡回业务员,到各省去卖衣服之类的东西。”
“老板是谁? ”
“比约内·福斯贝里。”
科尔贝里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叫梅兰德把全部力气放在福斯贝里身上。问一下耶尔默,看看我回来的时候他或是其他人会不会待在实验室。我有需要他分析的东西。”
到了下午五点,科尔贝里还没回来。梅兰德轻敲马丁·贝克的门,走进了办公室,一手拿着烟斗,另一只手里是一叠文件。他立刻开口说了起来。
“比约内‘福斯贝里在一九五一年六月十七号结婚,娶了埃尔莎·比阿特丽斯·霍坎松。她是商人芒努斯·霍坎松的独生女。霍坎松做建筑材料生意,整家公司都是他的,非常有钱。福斯贝里立刻收掉以前所有的买卖,比如荷兰人路上的公司。他努力工作,研读经济,变成一个干劲十足的生意人。霍坎松九年以前死了,独生女继承了遗产和公司,但福斯贝里早在五十年代中期就已经是公司的主管了。石得桑的房子是在五九年买的,那时可能花了大概五十万。”
马丁·贝克擤擤鼻涕。
“他和这个女人交往多久之后结婚的? ”
“他们似乎是五一年三月在欧勒认识的,”梅兰德回答,“福斯贝里是冬季运动迷,事实上到现在还是,他的老婆也是。他们似乎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在结婚之前两人频繁地见面,福斯贝里也常到她父母家做客。当时他三十二岁,埃尔莎·霍坎松二十五岁。”
梅兰德换了一份文件。
“他们的婚姻似乎很幸福。他们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分别是十三岁、十二岁和七岁。结婚之后他就把福特骑兵卖了,另外买了一辆林肯,从那时候起他换过几十辆车。”
梅兰德停下来点烟斗。
“你找到的就这些吗? ”马丁·贝克问。
“还有一件事我认为很重要。比约内·福斯贝里志愿参加一九四。年的芬兰冬季战争……当时他二十一岁,在这里服完兵役之后,就立刻上了前线。他的父亲是克利斯琛市韦德炮兵团的准尉。他来自一个家世清白的中产阶级家庭,本来似乎前途无量,但是战后开始不太对劲。”
“没问题了,似乎就是他。”
“看起来像是。”梅兰德说。
“还有谁在这里? ”
“贡瓦尔、勒恩、努丁和埃克。我们要查他的不在场证明吗? ”
“那当然。”马丁·贝克说。
科尔贝里一直到七点才抵达斯德哥尔摩。他首先直奔实验室,拿出修车厂的账本。
“我们可是正常上下班的,”耶尔默乖僻地说,“五点就收工了。”
“那就特别麻烦您——”
“好了,好了。我待会儿打电话给你。你只是要车牌号码是吗? ”
“是的。我会待在国王岛街的局里。”
科尔贝里和马丁… 贝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电话就来了。
“A6708 。”耶尔默简洁地说。
“太好了。”
“小意思。你也可以自己看出来的。”
科尔贝里放下电话。马丁… 贝克投给他疑问的一瞥。
“没错,约兰松开到橡树区的车是福斯贝里的,绝对毫无疑问。福斯贝里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 ”
“站不住脚。五一年六月,他住在荷兰人路的单身公寓里,跟那家神秘的公司在同一栋楼。接受审讯时他说自己十号晚上在北市。显然他是去了北市,大约七点左右跟某人见了面。然后仍旧是根据他本人的说法,他搭最后一班火车回斯德哥尔摩,半夜十一点半抵达。他也说他把车借给公司的业务员了,业务员也证实了这一点。”
“但他非常小心,没有说他跟约兰松换了车开。”
“是的,”马丁·贝克说,“他开了约兰松的莫理斯,这让事情看起来完全不同了。他开车轻松地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回到斯德哥尔摩。车停在荷兰人路那栋大楼的后院里,从街上没人看得见。但是后院里有一间冷藏室,平常用来收藏毛皮大衣,据说那些大衣是在夏天的时候送来保存的,但其实八成是赃物。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换车? “
“我想答案非常简单,”科尔贝里说,“约兰松是业务员,常带着一堆衣服和乱七八糟的东西。福斯贝里那辆vedette 能塞的东西比他的莫理斯要多三倍。”
他沉默了半分钟,然后说:
“我想约兰松到事后才发现。他回来以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那辆车可能很棘手。所以一等警方找他问过话之后,他就把车送到废铁场去了。”
“福斯贝里怎么解释他和特雷莎的关系? ”马丁·贝克问。
“一九五零年秋天,他们在一家舞厅认识,他和特雷莎睡过几次,到底几次不记得了。然后冬天的时候他遇见了未来的老婆,便对那位花痴失去了兴趣。”
“他是这么说的吗? ”
“用词差不多就这样。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杀特雷莎? 是像斯滕斯特伦在温多的书上写的,要‘摆脱被害人’吗? ”
“可能吧,他们都说摆脱不了这个女人。而且这当然不是眭谋杀案。”
“不是,但他希望看起来像那样。接着他实在太走运了,证人都认错了车型。他一定笑得发昏。这也就是说,他应该觉得自己很安全。唯一的问题就是约兰松。”
“约兰松和福斯贝里是合作伙伴。”马丁·贝克说。
“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斯滕斯特伦开始查特雷莎案,并从毕耶穹那里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情报。他发现当时只有约兰松一个人有小莫理斯这种车,而且颜色也对。他问了许多人,开始跟踪约兰松。当然他很快就注意到有人给约兰松钱——就假设是谋杀特雷莎·卡马朗的凶手给的。约兰松越来越紧张……对了,你知道十月八号到十一月十三号之间他在哪里吗? ”
“知道,他待在克拉拉大道旁的一艘船上。今天早上努丁找到那个地方了。”
科尔贝里点点头。
“斯滕斯特伦推测约兰松总有一天会引他去找出真正的凶手,于是他就每天跟踪他,而且应该是采用公开的方式。他猜得没错。虽然对他自己来说,这实在算不上成功。如果他早点出发去斯莫兰……”
科尔贝里沉默下来。马丁·贝克沉思地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按摩鼻根。
“是啊,一切似乎都吻合。”他说,“心理状态也是。特雷莎案还要再过九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