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勒恩把自己写的东西看了一遍。他的字小得像蚂蚁,这一大篇全挤在一张纸上。他把纸收进公文包,笔记本则放在口袋里,出门去见苏内·比约克。
驳船上的女孩儿在玛丽广场的书报摊旁等他。
“我不跟你一起去,”她说,“但是我已经跟苏内说过了,他知道你要去。希望我没做出什么蠢事。”
她给勒恩一个塔法斯街的地址,然后朝闸门广场的方向走了。
苏内·比约克比勒恩想象中年轻,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岁。他留着金色的胡子,似乎是个随和的人。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有毒瘾,勒恩想知道他和年纪大得多且下流得多的约兰松有什么共通之处。
这所公寓只有一个房间和厨房,没什么家具。窗户外面是乱糟糟的院子。勒恩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比约克坐在床铺上。
“听说你想打听尼瑟,”比约克说,“我得承认我也知道得不多,但我想或许你可以保管他的东西。”
他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购物袋递给勒恩。
“他搬走的时候留在这里的。他带走一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衣服。留下来这些都是没用的废物。”
勒恩接过袋子放在椅旁。
“你可以告诉我你和约兰松认识多久了、在哪里认识的,还有为什么让他来跟你一起住吗? ”
比约克在床上坐稳,翘起二郎腿。
“可以啊,如果你想听的话。”他说,“我抽根烟好吗? ”
勒恩拿出一包烟,甩出一根给比约克,后者扭断过滤嘴之后抽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在法兰吉斯堪餐厅喝啤酒,尼瑟坐在隔壁桌。我以前从没见过他,但我们就开始聊天,他请我喝了一杯葡萄酒。我觉得他是个好人,餐厅关门以后他说没地方住,我就带他回这里来。那天晚上我们喝得醉醺醺的,第二天他在南宅路又请我喝了几杯、吃了些东西。那应该是九月三号或者是四号吧,我不记得了。”
“你知道他有毒瘾吗? ”勒恩问。
比约克摇头。
“一开始不知道。但过了几天,每次早上我们一醒来他就嗑一次,那时我当然就知道了。他问我要不要也来一下,但我不搞那玩意儿。”
比约克的袖子是卷到手肘上的,勒恩训练有素的视线瞥向他手臂内侧,发现他说的是实话。
“这里空间不大,”他说,“你为什么让约兰松在这里住那么久? 他付房租吗? ”
“我觉得他这个人还可以。他并没付房租,但总是很有钱,会带酒和吃的东西回来。”
“他的钱从哪儿来的? ”
比约克耸耸肩。
“我不知道,又不关我的事。但他没工作,这我知道。”
勒恩望着比约克的手,他的手又黑又脏,洗也洗不掉的那种黑。
“你做什么工作? ”
“修车,”比约克说,“待会儿我和女友有约,你最好快点儿走。还有其他事吗? ”
“他平常都跟你谈些什么? 他会告诉你他自己的事吗? ”
比约克用食指快速地在鼻子下来回摩擦,说道:
“他说他出过海,虽然我认为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也会聊女人,特别是本来跟他住在一起、不久之前翘了辫子的那个女人。他说那个女人就跟妈妈一样,只是比妈妈更棒……”
停顿。
“因为你不能搞你妈,”比约克严肃地说,“除此之外,他不怎么说自己的事。”
“他什么时候搬走的? ”
“十月八号,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星期天,也是他的命名日。他把他的东西带走,只留下了袋子里的那些。他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一个普通的袋子就可以装完。他说他有别的地方可住了,过一两天他会回来看我。”他停了下来,在一个放在地上的咖啡杯里把烟捻灭。“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现在他玩儿完了,席雯说的。他真的在那班公车上吗? ”
勒恩点点头。
“你知道他离开这里之后去哪儿了吗? ”
“不知道。他没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在这里的时候见过我的几个朋友,但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朋友。所以我其实他妈的根本不知道他的事。”
比约克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的镜子前面梳头发。
“你们知道是谁吗? ”他问,“公车上的家伙? ”
“不知道,”勒恩回答,“还不知道。”
比约克脱掉毛衣。
“我得换衣服了,”他说,“我女朋友在等。”
勒恩站起来,拿着购物袋走向门口。
“那么十月八号之后他在干什么你就不清楚了? ”
“我说过我不知道了,不是吗? ”
他从抽屉柜里拿出一件干净衬衫,扯掉干洗店的纸标。
“我只知道一件事。”他说。
“什么? ”
“他在滚蛋之前的两个星期紧张得要死,好像在烦恼什么。”
“但你不知道是什么? ”
“不知道。”
勒恩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到厨房去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然后小心地把东西一件件拿起来,仔细审视之后再一一放回去。
一顶脏污破旧的帽子,一条曾经是白色的内裤,一条红绿条纹的皱领带,一根仿皮皮带,皮带扣是黄铜的,一只烟斗,烟嘴有咬嚼痕迹,一只有羊毛衬里的猪皮手套,一双黄色的皱织尼龙袜,两条脏手帕和一件揉成一团的浅蓝府绸衬衫。
勒恩拿起衬衫,正要放回购物袋里的时候,发现胸前口袋里有一张纸条。他放下衬衫,拿出纸条摊平,是一张箭矢餐厅七十八点二五克朗的账单。日期是十月七号,出纳记录显示总共消费有食物、六杯酒和三杯苏打水。
勒恩把账单翻过来。背面有人在边用圆珠笔写着:
l O .8bf 、 3000
吗啡 500
欠ga 10O
欠mb 50
p 医生 650
花掉 1300
1700
勒恩认得出是约兰松的笔迹,他曾经在金发马林那里看过他写的字,他认为这表示约兰松会在十月八号——他离开苏内·比约克家的同一天——从某处获得三千克朗,可能是名字缩写为“bf' ‘的人给他的。这三千克朗当中他要花五百买吗啡,还一百五的债,给一个p 医生六百五,买药或是别的,这样他就剩下一千七,一个多月后他死在公车上时,口袋里的钱超过一千八百克朗,所以他一定在十月八号之后又得到了更多的钱。
勒恩想知道这些钱是否来自同一个源头——这个bf或是BF; ,当然不一定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其他东西的缩写。
“承前”? 约兰松不像是会有银行账户的人。最有可能的情况还是bf是个人。勒恩翻阅笔记本,发现他问过话或听说和约兰松有关系的人中没一个缩写是BF。
勒恩拿起袋子走进门廊。他把账单放进公文包里,把袋子和公文包都放在门廊桌上,然后上床睡觉。
他躺在床上思忖约兰松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第二十七章
在十二月二十一号星期四早晨当警察可不是件有趣的事。
前一天晚上,在市中心圣诞节的歇斯底里气氛下,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便衣人员陷入大规模的暴乱之中。为数众多的工人和知识分子参加完越战集会,从贸易联盟大会堂蜂拥而出,随即就打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说纷纭,可能永远也没有定论,但在这个阴沉寒冷的早上,市内没有几个笑得出来的警察。
在这次事件中唯一获得些许好处的只有蒙松。他呆呆地说自己没事可做,于是立刻被派去协助维持秩序。起先他躲在西维尔路阿道夫·弗雷德里克教堂的阴影下,巴望着就算是有任何骚动,也不会蔓延到这个方向。但警方从四面八方毫无秩序地逼进,而示威者总得有地方可去,便开始强行朝西维尔路方向拥来。蒙松很快朝北逃窜,最后进了一家餐厅——他是去暖暧身子顺便做点儿调查的。他出门的时候顺手从桌上的牙签罐里拿了一根,用纸包着的,是薄荷口味。
于是在这个悲惨的早上,所有警察中唯一心情好的应该就是他了。他还打电话给餐厅的供应商,获得了牙签厂商的地址。
埃纳尔.勒恩心情不好。他站在寒风凛冽的环路上,瞪着地上的洞和一条防水布,公路局的工程架则围在四周。洞里没人,但停在五十码外的工程车上可都是人。勒恩认识那四个坐在里面开热水瓶的男人。他只是简单地说道:
“嗨。”
“嗨,把车门关上。不过,如果昨天晚上在感化院路用警棍敲我儿子头的家伙是你,那我可不跟你说话。”
“不是我,”勒恩说,“我在家看电视,老婆回北边去了。”
“那就坐下吧。要喝咖啡吗? ”
“谢谢,我可以来一点儿。”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说:
“要问我们什么吗? ”
“是的……问一个叫做什未林的人——他是在美国出生的。
他说话的时候听得出口音吗? “
“听得可清楚了! 而且他一喝醉就会说英文。”
“喝醉? ”
“对,还有生气的时候,或是浑然忘我的时候。”
勒恩搭五十四路公车回到国王岛。那是一辆利兰亚特兰型的红色双层公车,车顶是乳白色,车内天花板则是灰漆。据他了解,双层公车上不卖站票,但车上却挤满了人,大家都一手抓着某处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则紧握包裹或购物袋。
一路上他努力思索。而后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又坐了一会儿,便走进隔壁房间说:
“他不认识他。”接着又出去了。
“连他也疯了。”贡瓦尔·拉尔森呻吟道。
“等一下,”马丁·贝克说。“我想他有发现了。”
他站起来去找勒恩,房间里没人,帽子和外套也不在。
半小时后,勒恩又一次打开环路上工程车的门。什未林的同事们还都坐在原处。路上的那个洞看起来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