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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边。”
他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
“我什么也没看见。”
“从楼上看得很清楚。”女人说。
“那个男人呢? ”
“嗯,那个人有点奇怪。我有好几个星期没看见他了。一个黑皮肤的矮男人。”
“你经常注意那间修车厂吗? ”
“我从卧房窗口就看得见。”
她红起脸来。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努丁思忖。
“修车厂是外国人的。那里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出入。我想知道的是……”
努丁不知道是她话没说完,还是接下来声音太小他听不见。
“这个黑皮肤的矮男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
“这个嘛……他会笑。”
“会笑? ”
“对,非常大声。”
“你知道现在修车厂那里有没有人? ”
“不久之前还亮着灯。我刚才上楼时看见的。”
努丁叹口气,戴上帽子。
“我去那里看看好了。”他说,“多谢你,太太。”
“你……要不要进来? ”
“不了,谢谢。”
她把门多开了几英寸,很快瞥他一眼,贪婪地说:
“有没有赏金? ”
“什么赏金? ”
“呃……我不知道。”
“再见。”
他蹒跚地朝女人所指的方向走去。他的头感觉好像敷了热水袋一样。那个女人立刻把门关上,现在八成已经站在卧房窗口观望了。
这家独立的小修车厂墙壁是纤维混凝土,屋顶是波浪状的铁皮。至少可以停两辆车。门口上方有盏电灯。
他打开双扇门的其中一扇走了进去。
里面停着一辆一九五九年款的绿色斯柯达欧雅。这车如果引擎不太糟的话,至少还值四百克朗,努丁思忖。他的警察生涯有不少时间都花在追查汽车和可疑的车辆买卖上。车子用低矮的支架撑起,引擎盖掀开。有个人躺在车身底下,一动也不动。他全身只露出穿着蓝色工作鞋的双脚。
死了吧,努丁想着,走近车身用右脚轻踹这个人。
车底的人像是触电般吓了一跳,立刻爬了出来。他右手拿着手电筒,惊讶地瞪着来客。
“我是警察。”努丁说。
“我有合法文件。”那人很快说道。
“毫无疑问。”努丁反击。
修车厂的主人大约三十岁,身材瘦削,眼睛是棕色的,黑发呈波浪状,还留着仔细梳理过的鬓角。
“你是意大利人吗? ”努丁问。
除了芬兰口音之外,他对外国口音完全不熟。
“瑞士,瑞士德语区,格劳宾登州。”
“你的瑞典话说得很好。”
“我在这里住了六年了。你有何贵干? ”
“我们在找你的一个朋友。”
“谁? ”
“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
努丁打量着这个穿着工作服的人。
“他没你这么高,但是比较胖一点儿。黑头发留得挺长的,眼睛是棕色的。大约三十五岁。”
那人摇头。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我认识不多人。”
“认识的人不多。”努丁和蔼地纠正他。
“对,‘认识的人不多’。”
“但我听说修车厂这里常常有不少人。”
“都是开车来的家伙。他们要我修车。”他努力地想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是修车工人,在还……环状路的修车厂工作。
现在只去上午。所有的德国人和奥地利人都知道我有这家修车厂,他们会到这里来要我免费修车,许多人我根本不认识。斯德哥尔摩很多这样的人。“
“嗯,”努丁说,“我们要找的这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尼龙外衣,米色的西装。”
“跟我说也没用。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人,我确定。”
“你的朋友是些什么人? ”
“朋友? 几个德国人和奥地利人。”
“今天他们有人来过吗? ”
“没有。他们都知道我在忙。我日夜都在修这个。”
他油腻的大拇指指向那辆车。
“圣诞节前要修好,然后我就开回家看爸妈。”
“开回瑞士? ”
“对。”
“好长一段路。”
“对。我买这辆车只花了一百克朗,但我会修好,我技术棒。”
“你叫什么名字? ”
“霍斯特。霍斯特·迪克。”
“我叫乌尔夫。乌尔夫·努丁。”
瑞士人微微一笑,露出完美的白牙。他似乎是个正直而好相处的年轻人。
“那么,霍斯特,你不知道我说的人是谁? ”
迪克摇头。
“不知道,抱歉。”
努丁并不失望。他只是问到每个人预料中的结果。要不是线索稀少,这种情报根本不会有人调查的。但他还没准备要放弃,此外他也不想立刻回去跟那些穿着湿衣、不友善的人群一起挤地下铁。这个瑞士人显然努力想帮上忙,他说:
“没有别的了吗? 我是说关于那个人。”
努丁想了一下,最后他说:
“他笑得很大声。”
瑞士人立刻脸色一亮。
“啊,我想我知道。他笑起来像这样。”
迪克张开嘴,发出高亢的声音,又尖又刺耳,像是鹬的叫声。
努丁完全没料到。过了十秒他才能开口。
“对,或许吧。”
“对,对,”迪克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一个矮小、黑皮肤的家伙。”
努丁满怀期待。
“他来过这里四五次,可能更多。但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他跟一个想卖零件给我的西班牙人一起来。他来过好几次,但我没买。”
“为什么? ”
“太便宜了。我想是偷来的。”
“那个西班牙人叫什么名字? ”
迪克耸耸肩。
“不知道。帕科,巴布罗,巴吉托,像这样的名字。”
“他开什么车? ”
“好车,白色的沃尔沃。”
“这个会笑的人呢? ”
“完全不知道,他只坐在车里,我想他喝了几杯。当然他没开车。”
“他也是西班牙人吗? ”
“我想不是。应该是瑞典人,但我不知道。”
“他多久前来的? ”
这样说听起来不太对。努丁打起精神。
“他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
“三个星期……大概两星期以前,我不确定多久。”
“从那次以后,你还见过那个西班牙人吗——叫帕科什么的那个人? ”
“没有。我想他回西班牙去了。他需要钱,所以才来卖东西,他是这么说的。”
努丁思索了一下。
“你说这个家伙好像喝醉了。你想他可不可能是嗑了药? ”
对方耸肩。
“不知道,我以为他喝了酒。但是,嗑药? 好吧,有何不可? 这里几乎每个人都这样。不出去偷东西的时候就躺在垃圾堆里吸毒,不是吗? ”
“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或其他人叫他什么? ”
“不知道。但是有几次车子里有个女孩子,我想是跟他一伙的。很高很壮的女孩子,长长的金头发。”
“她叫什么名字? ”
“不知道。但是他们叫她……”
“什么? ”
“‘金发马林’吧。”
“你怎么知道? ”
“我以前在城里见过她。”
“城里的哪里? ”
“戴涅街的一家咖啡馆,靠近斯维尔路。外国人都去那里,她是瑞典人? ”
“金发马林? ”
“对。”
努丁想不出还能问什么。他怀疑地望着绿车说:
“希望你平安到家。”
迪克充满魅力地一笑。
“我会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
“不回来了。”
“永远不回来?”
“不回来。瑞典不是好国家,斯德哥尔摩是烂城市,只有暴力、毒品、小偷、酒精。”
努丁一言不发。他倾向于同意此人的最后一项说法。
“很悲惨,”瑞士人总结道,“但外国人赚钱很容易。其他一切都没希望。我和三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个月付四百克朗。你们怎么说——敲诈? 很恶劣。只不过因为房子不够住。只有有钱人和罪犯能上得起餐厅。我把钱都存起来。我要回家了,自己买栋小屋成家。”
“你在这里没遇见喜欢的姑娘? ”
“瑞典姑娘不值得要。或许留学生之类的可以认识些好姑娘。平凡的工人只能认识一种姑娘,像金发马林那样的。”
“哪一种? ”
“妓女。”
他把“妓”字念成“鸡”。
“你是说你不想花钱? ”
霍斯特·迪克噘起嘴。
“许多都不用钱。反正都是妓女,免费的妓女。”
努丁摇头。
“霍斯特,你只见过斯德哥尔摩,真可惜。”
“其他地方比较好吗? ”
努丁用力点头。然后他说:
“关于那个家伙,你还记得别的吗? ”
“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这样笑。”
迪克再一次张嘴发出那种尖锐的叫声。
努丁点头告辞离去。
他在最近的一盏路灯下停住脚步,掏出笔记本。
“金发马林,”他咕哝道,“垃圾堆,免费的妓女。我真挑了个好工作。”
这不是我的错,他心想,是老爹逼我的。
有个人沿着人行道走来。努丁举起覆满了雪的毡帽,开口说:
“对不起,你可以——”
那人充满疑心地瞥了他一眼,弓起背匆匆走开。
“告诉我地铁站在哪里? ”努丁对着飞舞的雪花喃喃说着。
他摇摇头,在笔记本上潦草写下几个字。
巴布罗或帕科。白色沃尔沃。戴涅街一斯维尔路咖啡馆。笑声。金发马林。免费的妓女。
然后他把纸笔收进口袋,叹口气离开了街灯的光晕。
第二十一章
科尔贝里站在奥萨·托雷尔位于柴豪夫路的公寓门外。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虽然先前已做了万全准备,但现在他仍觉得忧虑恍惚。他右手捏着那个在瓦斯贝加的办公室抽屉里找到的纸袋。
写着斯滕斯特伦名字的白色卡片,仍旧放在门口黄铜名牌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