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分钟后他说: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阿萨尔松的老婆吗? 就是带着保险套的那个家伙。我三点钟要去那里。”
“我不知道。”马丁·贝克说。
“既然你在附近嘛,那里离主日医院只有一个街口。然后我开车送你回去。”
“或许可以吧。要看我跟那个护士谈得怎样。”
他们在达拉街和戴涅街的交叉口被一个戴黄色安全帽、手持红旗的人拦下。主日医院用地上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重建;旧房子要拆,新房子已经在盖了。目前工人正在炸开达拉街方向的大石头,爆炸声还在建筑物的墙间回荡,贡瓦尔·拉尔森说:
“他们为何不干脆把整个斯德哥尔摩一次炸掉,而要这样零星受罪? 他们该采用罗纳德·里根还是什么名字的人对越南的看法——铺上柏油,画上黄线,把那该死的地方变成停车场。反正也不可能比那些做都市计划的家伙更糟。”
马丁·贝克在医院靠近伊斯曼牙科中心的入口下车,这里是医院的妇产科诊所和病房。
门前的倒车空地空空荡荡,但他走近时看见一位穿着羊皮外套的女士透过玻璃门望着他。她走出来说:
“贝克督察吗? 我是莫妮卡·格兰霍恩。”
她用力地抓住他的手,热情地紧握。马丁似乎可以听见手骨碎裂的声音,他希望这位女士照顾新生儿时可别用这么大力气才好。
她几乎跟马丁·贝克一般高,比他壮得多,皮肤光滑红润,牙齿白而健康,浓密的浅棕色头发成波浪状,漂亮大眼睛里的瞳仁颜色跟头发一样。她全身都散发出健康强壮的气息。
死在公车上的女孩娇小纤细,站在这位室友旁边看起来一定瘦弱不堪。
他们朝达拉街走去。
“我们去对面的店好吗? ”莫妮卡·格兰霍恩问,“我得先吃点儿东西才有力气说话。”
午餐时间已经结束了,餐厅里有好几张空桌子。马丁·贝克选了靠窗的桌位,但莫妮卡·格兰霍恩想往里面坐一点儿。
“我不希望医院的人看见我们,”她说,“你不知道他们多会嚼舌根。”
她以一些有趣的闲话款待了马丁·贝克,这证实了医院的人的确很会嚼舌根。她一面说一面尽情地吃着堆得像小山般的肉丸和马铃薯泥。马丁·贝克从低垂的眼睑下羡慕地望着她。他一如往常并不觉得饿,只是有点反胃,而他喝咖啡是为了让胃更难受些。他等莫妮卡吃完东西,正打算把话题转向她去世的同事时,她把盘子一推,说道:
“这样好多了。现在你可以问问题了,我会尽量回答。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
“当然可以。”马丁·贝克回道,递给她一根烟。
她摇头。
“谢谢,我不抽烟。你们抓到那个疯子了吗? ”
“没有,”马丁·贝克说,“还没。”
“大家都害怕得要命。妇产科病房有个女孩儿不敢再搭公车来上班了。她担心那个疯子会突然带着冲锋枪出现。自从发生这件事后,她都坐出租车上下班。你们一定得尽快抓到他。”
她以敦促的神情望着马丁·贝克。
“我们在努力。”他说。
她点点头。
“很好。”
“谢谢你。”马丁·贝克严肃地回答。
“你想知道关于布里特的什么事? ”
“你有多了解她? 你们一起住了多久了? ”
“我敢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我们已经当了三年的室友,从她到主日医院工作开始。她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也是非常能干的护士。虽然她很纤弱,但是工作非常卖力。完美的护士,从不偷懒。”
她拿起咖啡壶加满马丁·贝克的杯子。
“谢谢你。”他说,“她没有男朋友吗? ”
“有啊,一个非常好的人。我想他们没正式订婚,但她告诉我她很快就要搬出去了。我猜他们要在新年结婚。那个男的自己有间房子。”
“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
她咬着大拇指指甲,仔细思考。
“至少十个月吧。那男的是医生。他们说女孩子当护士就是为了要嫁给医生,但布里特不是这样的。她非常害羞,而且害怕男人。去年冬天她生病了,贫血、过劳,得一天到晚去检查。
因为这样才认识了贝迪尔。他们一见钟情。布里特说是贝迪尔的爱情治好她的,不是医疗结果。“
马丁·贝克认命地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不对? ”她怀疑地问。
“完全没有。她认识很多男人吗? ”
莫妮卡·格兰霍恩笑着摇头。
“只有在医院里碰到的人。她非常内向。我想她在遇见贝迪尔之前没有跟男人在一起过。”
她的手指在桌上划来划去。然后她皱起眉头望着马丁·贝克。
“你感兴趣的是她的爱情生活吗? 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
马丁·贝克从胸前口袋取出皮夹,放在桌上。
“公车上有个男人坐在布里特·丹尼尔松旁边,是位叫奥克·斯滕斯特伦的警察。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认识丹尼尔松小姐,他们一起搭公车。我们想知道的是:丹尼尔松小姐是否提过奥克。斯滕斯特伦这个名字? ”
他从皮夹取出斯滕斯特伦的照片,放在莫妮卡·格兰霍恩面前。
“你见过这个人吗? ”
她望着照片,摇摇头。然后她把照片拿起来仔细打量。
“看过,”她说,“在报纸上。这张照片好看多了。”她把照片递回去。“布里特不认识这个男人,我可以发誓。除了未婚夫之外,她不可能让任何别的男人送她回家,她不是那种人。”
马丁·贝克把皮夹收回口袋里。
“他们可能是朋友——”
她用力摇头。
“布里特非常端庄,非常害羞,我说过,几乎害怕男人。此外,她跟贝迪尔正在热恋,绝不会看其他男人一眼的,不管是朋友还是其他什么。而且这世界上她只跟我一个人说心事,当然除了贝迪尔以外。她什么事都跟我说。对不起,督察,你一定是弄错了。”她打开手提袋拿出钱包。“我得回去照顾小宝宝了。目前有十七个归我照顾。”
她开始翻钱包,但马丁·贝克伸手阻止。
“政府请客。”他说。
他们站在医院的大铁门外面,莫妮卡·格兰霍恩说:
“他们的确有可能认识,比方说是小时候的玩伴,或者以前是同学,然后忽然重逢了。我只能想到这些。布里特二十岁前都住在艾斯卢。这个警察从哪来的? ”
“哈斯塔哈玛。”马丁·贝克回道,“这位贝迪尔医生姓什么? ”
“佩尔松。”
“住在哪里? ”
“班德哈根的吉勒巴肯路二十二号。”
马丁略为迟疑地伸出手,为了保险起见没有脱下手套。
“替我向政府问好,午餐谢啦。”莫妮卡·格兰霍恩说,轻快地走下斜坡。
第十六章
贡瓦尔·拉尔森的车停在戴涅街四十号外面。马丁·贝克看了一下表,推开公寓大门。
现在是三点二十分,这表示一向准时的贡瓦尔·拉尔森已经跟阿萨尔松太太谈了二十分钟。这时候他应该已经知道她丈夫离开学校之后发生的每件大事。贡瓦尔·拉尔森的侦讯技巧是从头开始,一步步探知接下来的一切。这方法虽然可能管用,但常常是既累人又浪费时间。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打着银白领带的中年男子前来应门。
马丁·贝克自我介绍,亮了警徽。这人伸出手。
“我是蒂勒·阿萨尔松……死者的弟弟。请进,你的同事已经到了。”
他等马丁·贝克挂好大衣,然后领路打开高高的双扇门。
“莫塔亲爱的,这位是贝克督察。”他说。
客厅很大,光线有点阴暗。一个消瘦的女人身穿黑色针织套装,坐在超过三码长的低矮棕色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只杯子。
她将杯子放在沙发前面的黑色大理石桌上,伸出优雅下垂的手,仿佛期待人家亲吻似的。马丁·贝克笨拙地握住她的手指,喃喃说道:
“请节哀,阿萨尔松太太。”
大理石桌的另一端立着一组三张低矮的粉红色安乐椅,贡瓦尔·拉尔森坐在其中一张,姿势看起来奇怪极了。马丁·贝克在阿萨尔松太太傲慢地示意之后也坐下,这时他才明白贡瓦尔·拉尔森的难题。
那张安乐椅的设计会让人呈几乎平躺的姿势,而躺着问话未免太古怪了,于是贡瓦尔·拉尔森只好尽量将身体前倾。维持这种难受的姿势让他满面通红,他从两个膝盖之间怒视着马丁·贝克,膝盖像是两座山峰似的杵在身体前面。
马丁·贝克先把腿往左移,然后再往右移,接着他设法交叉双腿,把腿挤进椅子下方,但椅子太矮了,完全没有空间。最后他只好采取跟贡瓦尔·拉尔森相同的姿势。
在此同时,新寡的贵妇已经喝完了酒,把杯子递给小叔子让他添。小叔子打量了她一眼,然后从橱柜里取出玻璃瓶和干净的杯子。
“你来一杯雪利酒吧,督察。”他说。
马丁·贝克还来不及拒绝,他就已经倒了酒放在他面前的直卜
“我正在问阿萨尔松太太是否知道她丈夫星期一晚上为何搭那班公车。”贡瓦尔·拉尔森说。
“而我的回答,跟上次我回答那位毫不得体而且竟然在我刚得知丈夫死讯就侦讯我的人一样——我不知道。”
她对着马丁.贝克举杯,然后一饮而尽。马丁·贝克试图拿雪利酒杯,但伸直手还差了一英尺,结果反而跌回椅子里。
“你知道当天晚上你丈夫在做什么吗? ”
她放下酒杯,从桌上的绿色玻璃烟盒里取出一根金色滤嘴的橘色烟,在盒盖上轻敲几下,然后让小叔子点燃。马丁·贝克发现她不甚清醒。
“知道,”她说,“他在开会。我们六点吃晚饭,然后他换衣服,在七点左右出门。”
贡瓦尔·拉尔森从胸前口袋取出纸笔开口发问,一面还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