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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身上也可能有钱。”
他们推论到此,不约而同地合上文件夹,摞起高高的一堆,摆放在桌边
上。他们决定立刻审讯夜间拘捕的那个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瘦高个子的小伙子被带进办公室。他穿一件绿色氨纶
拉链衫,手里拿着时髦的拉毛鸭舌帽,留着精心修刮过的讲究的口髭,黝黑
的细长脸上满面倦容,执拗地咬着下嘴唇。
“坐吧。”谢尔盖一边说道,一边注意地仔细打量着小伙子。
小伙子默默地坐下了。
“您叫什么名字,姓什么?”
“阿列克。。亚历山大。姓加米多夫。”
“住址?”
“嗯,假定是巴库吧。假定是委员街五号。”
小伙子有点蛮横地冷笑了一下,但谢尔盖装作没有觉察到他那挑衅性的
语调。
“您的证件?”
“丢了。您要知道,我自己都感到很难过。”
“您向民警局声明证件丢失了吗?”
“我现在就极其正式地向您声明。”
“您到这个城市来干什么?您这里有熟人吗?”
“那当然?”小伙子又冷笑了一下,这一次笑得有点儿阴阳怪气,“要
知道,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好人,也有不怎么好的人。但这与我无关,知道
吗?”
“您答话有点儿粗鲁无礼。”
“可他们对我也粗鲁无礼。这样就算两清了。”
“不,”谢尔盖摇了摇头,“我们还远远没有两清。那天夜里您去我的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小伙子用平静的语调回答说。
“您不认为,这听起来让人觉得相当愚蠢吗?”
“这对于您来说可能是愚蠢的。而对于我,您要明白,恰好相反。”
小伙子分明在耍嘴皮子。但在他那双富于表情的大眼睛里却流露出忧郁
的神色。
电话响了。谢尔盖拿起话筒,立刻高兴地大声喊道:
“对,对,是我!您好!非常希望您能到我们这里来一趟。我们派车去
接您。。哪里哪里,一点也不!。。是一辆绿色‘伏尔加’,车号是。。”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罗巴诺夫。罗巴诺夫立刻提示道:
“三一一五。”
谢尔盖重述了一遍车号,放下话筒,几乎高兴地问被拘捕的小伙子:
“那么您是拒绝回答我的问题喽?”
“我无法回答,”被拘捕的小伙子大大地把两手一摊,“我想睡觉。”
“那好,您就到走廊里去坐一会儿吧。那里也可以打个盹儿。”
小伙子被带出去以后,谢尔盖看了罗巴诺夫一眼,说:
“哎,你有什么要说的?”
“小伙子挺有意思。我甚至敢说,他是个大有希望的突破口。你决定让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看看他吗?”
“以备万一。你去派车吧。你现在大概要忙谢苗诺夫吧?”
。。过了不大一会儿,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风风火火地闯进了谢尔盖
的办公室。他十分激动,气喘吁吁,看得出来,他赶得很急。他穿着大衣,
没有系扣,围巾从领子下边露出来,帽子从汗津津的前额推到后脑勺,塌陷
的两腮上甚至出现了红晕。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跑到桌子跟前,一边扶扶眼镜,弯身凑近谢尔盖,
一边激动地小声说:
“您知道坐在你们走廊上的那个人是谁吗?!这真令人震惊。。他就是
那个人。。他来过我们单位。。对,对,对。。我清清楚楚记得他,记得比
第二个人清楚得多。。”
“这准确吗,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谢尔盖喜形于色地问。
“非常准确,就像。。就像我现在看见您一样。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
以起誓。。我的上帝,您可千万别把他放走,我恳求您。。”
“您放心吧。”
德米特里·彼得洛维奇离开以后,谢尔盖又传唤了被拘捕者。
“喏,阿列克,让我们来认真地谈谈。”
被拘捕者抬起温柔的眼睛,惊惶地望着他。这双眼睛里没有了先前那种
放肆无礼的神情。小伙子的情绪显然改变了。“他大概认出了科洛斯科夫,”
谢尔盖思忖道,“他大概明白了,跑是跑不掉的。”
“哎,现在反正都一样!”阿列克绝望地把手一挥,“您逮捕我吧。您
甚至可以枪毙我。世界上将会少一个傻瓜。”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如
果您想要知道,那就可怜我的父母了。他们是那样相信,没有比他们的阿列
克更好的人了,”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淡淡一笑,“要知道,他们非常纯
朴。”
“您可以跟他们见面。”
“哪里话,亲爱的!要是这样——儿子失踪了,也就算了。而这样——
儿子是罪犯,这个我父母肯定受不了,受不了。”
“这事他们反正会知道的,”谢尔盖用下意识的沮丧口吻提出异议,“您
以前都想些什么呢,阿列克?”
“哎!男人永远面临着两个危险——愚蠢的自尊心和漂亮的女人。”
“这两者都不可能把一个人推向犯罪。把一个人推向犯罪的是贪欲,是
粗暴的残酷行为。而自尊心和爱情只会促使一个人去建功立业。”
“您说得很动听。”
“我说的是实话。您虽然刚才说过‘愚蠢的自尊心’,而漂亮的女人不
过如此而已。当然,这也会改变一个人的事业。”
“现在这已经没有意义了,您明白吗。而且这也不会改变我的事业。”
“主要的是,要自我改变,”谢尔盖又反驳说,“到时候事业也就自然
而然地改变了。关于这一点,我们今后还会谈到的。那么现在您说一说,您
来找谢苗诺夫干什么?”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谢苗诺夫。”
“可是您深更半夜敲他家门了。”
“是吗?这个我不知道。”
“我不信您的话,”谢尔盖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我不认识姓这种姓氏的人。”
“那就假定是这样吧。可是您那天夜里来干什么?”
“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假定我不知道。”阿列克紧皱着眉头,“我对您说过了:逮捕我吧,
审判我吧,哪怕枪毙我都成。我已经无所谓了。但是我决不会说出其他人。
您要知道,每一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账单付款。我现在就正在付款,但只付
自己欠的账。”
“那好,您说得对,”谢尔盖同意道,“但我希望每一个人都把账付清。
每一个人,而不光是您一个。这是法律所要求的。人们希望生活得安定。不
过关于这一点,我们今后还会谈的。”他拿起话筒,拨了电话号码,“是沃
洛佳吗?请到我这里来一下。”
不一会儿,扎特金走进办公室。
“让这个人,”谢尔盖用头指了指阿列克,“到您房间里待一会儿。我
会打电话的。”
“是。”
扎特金用手给阿列克指了一下门。阿列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请您考虑一下,”他对谢尔盖说,“我可以再谈点儿有关自己的情况。
但只对您谈。不知为什么,我喜欢上您了。”
他傲慢地扬起头,走了出去。
扎特金同谢尔盖彼此一笑,跟在阿列克后面走了。但是谢尔盖觉得他的
微笑中好像含有嘉许的意味。“这个扎特金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谢尔
盖心想,并决定要详细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他给罗巴诺夫打电话:
“喏,谢苗诺夫怎么样,在你那儿吗?”
“是的。”
“他有什么交代吗?”
“没有。”
“我现在到你那里去。”
谢苗诺夫坐在罗巴诺夫的办公室里,满脸通红,汗水淋淋。他穿着暖和
的大衣,敞着怀,毛茸茸的帽子搁在膝头。
他看见谢尔盖走进来,立刻叫嚷起来:
“首长同志,这叫什么事呀!这种恐吓什么时候才完?!想要从我这里
得到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无所知!总之。。这大概是搞错了!您自己
都看见了,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来。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可是您曾坚信,他们一定会来的。”
“是的,我曾坚信是这样。但现在。。现在我怀疑了。”
“可是他们来了,谢苗诺夫。”
谢尔盖凝目看了看他那双由于吃惊而瞪得溜圆的眼睛。
“来了?”谢苗诺夫用顿时嘶哑了的嗓音问道,“什—什么时候来
的?。。”
“昨天夜间。”
“不—不可—可能。。为什么我。。也就是说我们。。没没有听见任何
动静呢?。。”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但他们来了。而且把他们逮了起来。确切地说,
是把他拘捕了起来。来了一个人。”
谢尔盖发现,谢苗诺夫惊惶失措了,真正地惊惶失措了。这一点十分清
楚。但是为什么呢?
“一个人,”谢尔盖又强调说了一遍,“可见他来的目的不是要行凶杀
人。”
“那为一为什么?。。”
“这个我倒要问问您。”
“可是。。我不知道!。。让他自己说吧!。。”
谢苗诺夫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又转而嗷嗷大叫起来。
“他已经说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
“那好。我们现在让您跟这个人进行对质。到那时您也许会想起点什么
来的。”
“不,不!”谢苗诺夫惊恐万状地举起手来,仿佛要自卫,以免挨打,
“我不愿意见他!说到底,我害怕,就这些!”
“您害怕什么呢?他已经被拘捕了。”
“反正一样。。反正一样。。”
谢苗诺夫又感到一阵阵神经质的寒颤。他那胖乎乎、红通通的面颊颤动
起来。
“我们只能把这理解为这样一个意思,”谢尔盖特别平静地反驳道,“就
是说,您害怕他说出您所不想告诉我们的。”
“根本没有这回事!。。听见了吗?。。没有这回事!。。我。。那
好!”他突然绝望地大声说,“您就折磨我吧!。。您就嘲弄我吧!。。”
“那么,您同意对质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
“您可以拒绝,”谢尔盖耸耸肩膀,“您没有被逮捕。没有对您提出起
诉。”
“那当然!我要是拒绝,然后您就会。。不,不!我同意!对质就对质!
您会看到的。。”
过了几分钟,阿列克被带进了办公室。他用冷谈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谢苗
诺夫,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