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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侧妃和婢女媳妇们都紧张地围了上去,云若辰也忙止住脚步,略带紧张地往回望。
“姐……姐……呜呜呜呜,呜呜,姐姐……”
云耀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却在呜咽声里含含糊糊地吐出了“姐姐”两个字!
太子无比惊讶地看着儿子,又看向不远处的女儿,惊喜地嚷嚷着:“怎么,星儿会说话了?”
咦?
云若辰听弟弟哭喊着“姐姐”,心里已是极高兴,听到父王的话却是惊呆了。
原来弟弟以前没说过话?
他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喊“姐姐”?
怪不得一开始他开口喊“姐姐”时,黄侧妃他们表情那么奇怪……
“弟弟……”
云若辰左手按在心口上,心跳似乎快了几拍,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就好像,云耀刚出生那一刻她也是这种欢喜得有些痴了的心情……
晶莹的螭龙玉佩,又滑到了她的手心。玉佩温温的,像云耀的小手。
那天,她将所有灵气凝聚在这块法器上,拼尽全力将他迎到了这世上来。是从那刻起,他与她的灵魂,就被一种特殊的气场连结在一起了吗?
第八十四章:文会
午后的御街并不拥挤,甚至有些冷清。云若辰在车里坐得闷了,偶尔也撩起帘子看看窗外街景,但看了两眼也觉得无趣,不等曾嬷嬷递来谴责的眼神就先作罢了。
云耀清亮的哭声似乎还在她耳边萦绕,还有那几声奶声奶气的“姐姐”,叫得她的心都要化成春水了。
夏虹擅观颜色,见云若辰闷闷的,大概猜摸到她一点心思,笑道:“郡主,小公子和您真亲呢。奴婢仔细看来,小公子和您的相貌倒是有七八分像。”
云若辰“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扬起嘴角:“是啊,这孩子和我挺亲近的,虽说不常见……你是没看到他更小些的时候,每次见到我都要往我身上爬呢。”
她回忆起云耀三四个月时,刚学会翻身,每次她去黄侧妃屋里请安时,云耀就会咿呀叫唤着往她爬过来。
只不过那时候,云耀还没表现出对她特别的亲近。这一回,却是……
她的弟弟呀。
云若辰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似乎是快活,又似乎是惆怅,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为何会突然感慨万千起来。
或许是前世孤单得太久了吧?
“对了,郡主,甄女官近来不是在教您绣帕子吗?您要是想小公子了,不如也给他绣个百福肚兜,周岁的时候能穿呢。”
夏虹跟了云若辰后,很快发现这位郡主比较喜欢机灵勤快的下人。而且,她虽然很有主见,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倒是也常听从下人们的意见,所以夏虹也慢慢和主子有了默契,时不时提出些小建议。
听夏虹这么说,曾嬷嬷也开口说:“夏虹这建议好。郡主,咱们大庆民间风气,小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家里姐妹婶娘的都最好都给送些衣服鞋子,有纳百福的说法。太子和黄娘娘肯定也很高兴的。”
说到“黄娘娘”的时候,曾嬷嬷的语气有一丝停顿。云若辰挑起眉毛朝曾嬷嬷看了一眼,微笑不语。
看来她的嬷嬷也瞧出不对劲来了呢。也是,曾嬷嬷是何等样人,灵醒的很。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后,曾嬷嬷对云若辰已可以说是死心塌地,完全把自己后半生和小主子紧密联系在一块儿了。
一个全心为你着想的忠仆,和那些顶多只算是把差事做好的婢仆当然是不一样的。
“好,那我让甄女官替我画好花样,我慢慢绣,三个月……唔,四个月总该能绣好了吧?”她对自己的女红可不敢抱太大信心。
“够了够了……”夏虹和曾嬷嬷都笑着鼓励她,云若辰被她们刻意凑趣开解,心情也开朗多了。
主仆三人随口讨论起绣什么花样更好,云若辰却忽然停了口,又掀起一角帘子往车窗外望去。
“郡主,怎么了?”
“唔,没事,我好像听见阿澈的声音了……”
云若辰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又把窗帘掀得更开,侧头往外张望。
“郡主,这样不太好……”曾嬷嬷刚说了半句,突然听云若辰喜道:“咦,真是阿澈。还有两位先生?”
御街的一旁,顾澈正落后半步与常士扬、仝昊两人说话,忽然见一辆高大的马车在自己一行面前停了下来。
三人愕然,却见车窗里露出云若辰熟悉的俏颜,巧笑倩兮。
“常先生,仝先生!”她先向两位讲官打了招呼,又问顾澈:“阿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曾嬷嬷没能阻止云若辰,也只得苦笑着坐在一边不出声了。这小郡主呢,学起礼仪是挺快,在宫里、太子府里都很守礼,可有时又会冒出些任性的举止啦。唉!
顾澈见到云若辰,先是惊喜不已,但很快又耷拉着脸不说话了。
云若辰很奇怪,顾澈这是怎么了?
不过在得知常士扬和仝昊是准备去参加一场文会,而顾澈却被祖父勒令随行,她才明白顾澈那种类似便秘般的纠结表情果然是他内心的真实反映啊!
原来今天官员沐休,顾阁老为了感谢两位讲官将自家顽劣的孙子教导得长进了许多,特意在御街上的大酒楼“庭华阁”宴请二人。
两位讲官简直受宠若惊,顾阁老如今在朝中什么地位?居然主动请自己两个小翰林吃饭,简直太荣幸了啊,当然屁颠屁颠的来了。
要说顾原老先生这个人,也有些另类。一般朝廷的大佬都很自重身份,哪有阁老请翰林吃饭的道理。他却坚持要“尊师重道”,不顾可能有人非议他掉分,还是给两人发去了帖子。
云若辰对顾阁老的尊敬,也是源于他高贵的人格。
虽说这位老先生有时候挺迂腐的,脾气也不好,能力嘛……有是有,水平发挥却参差不齐,说不上特别能干。但有一点,他是位真正的正人君子。
也正因为有胡贤妃那样善良的母亲,和顾阁老这样正直的老师,才让她的父亲没有长成诚王那种扭曲的人格吧。
总之,顾阁老这顿饭,宾主都吃得很开心。
然而在吃完午饭后,两位讲官告辞,说要去附近参加一个文会,顾阁老却让他们将顾澈带上。
“你们也不必说阿澈是我家的孩子,只说是寻常弟子吧。带他去见见世面!”
顾阁老这话,是用命令句说出来的。两人哪能说不同意?
再说,带个弟子去参加文会旁听,有什么呀,很普通嘛。
除了顾澈同学外,大家都很开心……
顾澈多么想跳起来,像上次对仝昊那样说“我不去”。但宫中学习的生活对他性情的影响还是很巨大的。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违背祖父的命令——他也明白,要是人家见祖父连自家孙儿都教不听,那对他在朝中的威信,或许会有影响吧?
顾澈只是直率,并不是真的任性。为了顾阁老的面子,他只能强笑着跟在两位老师屁股后头下了庭华阁,往隔壁街的“三元楼”而去。
三人都没料到,会在半道上遇见从太子府出来的小郡主。
“文会啊……”
云若辰露出神往的表情。
真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顾澈唯恐避之不及的文会,她却很想去玩玩呢,但身边跟着这么一堆随从,也真够她头痛的。
“郡主,咱们该走了。”
曾嬷嬷忍无可忍,决定履行教养嬷嬷的合法职责,对郡主的言行做出了指导性的建议。
云若辰看看车外的三人,又回头看看曾嬷嬷,忽然说:“嬷嬷,宫门是傍晚才落闸吧?”
什——么?
曾嬷嬷和夏虹都目瞪口呆,心中暗叫不好。
小郡主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如果是连枝和银翘在场的话,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又是那个讨厌的顾澈!他一出现就没好事!”
遗憾的是,事实还真是如此……
小半个时辰后,三元楼。
庆朝的经济与文化,其实已经发展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例如饮食行业,在京城算是十分发达,光是这条御街主干道上就有不下几十座大酒楼。
这些酒楼都很高档,且都是三层以上的建筑,皆颇具规模。自然,能够在京城里开酒楼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黑白道上的背景。很多酒楼的幕后老板都是皇亲国戚,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但在这许多酒楼中,三元楼依然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三元楼位于御街正东,其实它并不只是一座楼,而是由好几座大小酒楼构成的建筑群。当中的状元楼高达五层,占地宽广,雕梁画栋,是京城中达官贵人都爱涉足的高级娱乐饮食场所。
连云若辰都不止一次听过三元楼的大名。
而且人家名字起得好啊,三元及第,多么吉利!从各地赶到京城的考生们,谁不渴望金榜题名,长街看花?这么豪华又吉利的酒店,要是你不来一趟,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应届考生……
相应的,这儿的包厢也供不应求,越是高层的包厢越难预定到。而今天,却有人一口气包下了五层的五个大包厢,还让人将包厢中的遮挡屏风都去掉,完全打通成一个开阔的聚会大厅。
数百名士子分坐在几十张酸枝木圆桌上,正在悠闲的喝茶聊天,为即将开始的文会酝酿情绪。
他们自然也不可能随便乱坐。大致说来,人们是按照籍贯聚集在一起的,例如河北的几桌、西南的几桌、东南的几桌,在这个大范畴里又按照县籍归属或者交情深浅紧挨着坐好。
都是来考试的举子们,素质肯定差不到哪儿去。又因为人多,就更要顾着自个的体面,个别在家乡飞扬跋扈的都收敛了脾气。数百人坐在厅里,却并不显得吵杂喧哗,场面看上去还是很和谐的。
在人群中,又有部分特别受到瞩目的,当然就是那些被请来点评文会的翰林与名流们了。这些是已经通过了窄桥的命运宠儿——起码相对于还没考上的举子们来说是这样的,理所当然地被尊称为“某某老师”、“某某先生”,他们自己也是踌躇满志,平时在衙门里受上峰窝囊气时谨小慎微的样儿早不知丢哪里去了。
“啊,远山先生,书翰先生,您二位来了?”
有眼尖的人瞥见常士扬和仝昊从楼梯上转级而上,纷纷赶去迎接。
而在这两位先生身后,是一高一矮两个稚气少年。矮小些的那个,相貌俊秀得有些像女孩子。
“这就是文会啊……”
云若辰好奇地走在顾澈身边,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