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沉默许久后,靖王对身边的大伴徐衡下了指示。他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和厌倦,尽管刚刚开始争位,他已经觉得很累。
终于要闹大了……
靖王还算有脑子,没打算息事宁人,把事情捂在家里。闹出来才好!
云若辰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上前握住了父亲的手,想给他一些慰藉。
她温柔怯弱的父王,真的不适合在这种时时刻刻勾心斗角的阴谋漩涡中生活。他心肠那么软,头脑又单纯……真该当个私塾先生,每个月靠学生们的束脩度日,虽然清贫却未必不快乐。
然而命运没有给他清苦闲适的机会。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他的出身,无论高贵如亲王,抑或低贱似家奴,甚至是她云若辰。他们只能接受命运给予的起点,努力将前途的轨道铺好,一步步摸索着往前走。
靖王冰冷的手心感受到一团暖意,他愕然抬头,发现他八岁的小女儿正紧紧握着他的手,澄澈的双眼写满担忧。
“辰儿……”
靖王心头升起淡淡的暖流,情不自禁将女儿揽过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怕。父王会保护你们的。”
“嗯,辰儿不怕。”
云若辰依偎在父亲怀里,不是不感动的。
他不是个能干的父亲,然而他一样有颗想要保护女儿的心。没关系,父王,你的羽翼或许无法为我遮风挡雨,但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
黄侧妃低头不去看这对父女温存,心里有着些微的酸涩。自己在靖王心目中,大概是永远无法和云若辰相比的了。
然而黄侧妃毕竟是个旧式女子,尽管心底也渴望丈夫怜爱,无论如何不会露在面上。而她也明白靖王只是爱女儿,对过世的正妃却没多少感情,这多多少少能给她一些安慰。
她不是输给了别的女人,只是输给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静王殿下子嗣太少了,才会对这唯一的孩子太过重视。等到她的儿子出生,情况肯定会不一样!
天色刚刚泛白,靖王府昨夜发生巫蛊案的重磅消息就在京城中炸开了。
京城第一长官顺天府尹和宗人府的宗人令都亲自出动接下了这桩案子。连深宫中的老皇帝都惊动了,给宗人府下了密旨说要彻查到底。
元启帝不介意儿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明争暗斗,但他也是有底线的。作为一个常年修道的资深迷信人士,他对于巫蛊这种事的容忍度比一般的皇帝还要低。
因为相信,所以更恐惧。
诚王这回不能再沉默了,否则这只黑锅他是背定了。上回流民袭击靖王别院的事情发生后,京城里就有人开始议论诚王是如何如何凶残,竟想加害亲生哥哥——虽然他是真的加害过,但流民的事情又不是他干的,他真的不想认啊!
上一次他把这只死猫吃下去,忍了,谁知道又来第二次。
这回,诚王叫嚣查清真相的声音比谁都要响,就差没有跪在元启帝面前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说自己没干过了……如果这么做有效,他会去哭的,可惜他的皇帝老爹从来都是铁石心肠。
靖王府的巫蛊案,牵连极广。
因为这埋人偶的宫女是从宫里出去的,于是元启帝对自己内宫的安全度表示了重大怀疑。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调查就此展开,至于其中有多少妃嫔宫娥利用这机会来金枝欲孽一番,又会有多少冤魂多少上位,外头人就难知晓了。
朝堂上,诚王一系要努力给诚王洗清嫌疑,靖王一系的人也不肯放过这个或许可以斗垮诚王的机会,双方明里暗里战得不可开交。
顺天府尹程兰锡成了本年度内京城最忙碌的公务员,没有之一,因为他不仅白天要忙着破案,晚上还得接待各方大佬,双方都在暗示他“秉公办案”——然后他只能住进了府衙表示日夜加班。
得罪不起,现在这案子太敏感了,就算他是京城的行政长官也得罪不起这么多方的势力啊!
外围斗得凶,但这案子的关键其实还是很清楚的,就是那个叫瑞芳的宫女。她的口供直接关系着案件的进展,谁都想把这么重要的人证捏在自己手里。
但程府尹也不是吃素的,哪会如此容易被人左右。作为京城治安政务的最高长官,他虽然只是个正三品的中层官吏,但却能够直接上殿面君,素质一般的人怎能坐上这个位置呢。
他把那宫女瑞芳安置在大牢里,安排了两房班头轮流看管,不管谁来也不让见她。可是就在案发的第三天,京城中各路人马斗得正欢的时候,即将被提审的宫女瑞芳——
死了。
从被逮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吃喝过的这名宫女,静静死在了牢房之中,全身毫无伤痕。
三名金牌仵作的尸检结果是:她死于中毒。
瑞芳一死,所有轮值的班头衙役又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因为她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被搜过身,基本不可能藏毒。在经过严格排查后,仵作们最新的尸检拯救了这帮绝望的衙役。
瑞芳是咬破了藏在自己臼齿中的毒丸,毒发身亡的。
瑞芳的死使得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她早就预料到自己或许有被发现的一天了?可见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经过精心谋划,幕后指使者到底是谁?
她的死使得诚王一系更加被动。毕竟从表面上看,谋害靖王的最终得益者自然是诚王无疑,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另外又有人将这事与靖王府出现祥瑞联系起来,认为诚王是狗急跳墙不择手段地要弄死自己的亲哥哥一家。从情理上说,逻辑是争取的,但诚王一系也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啊。
宫女瑞芳出宫前所接触过的人都被隔离起来日夜盘问,连她那三名被一齐派到靖王府的同伴都未能幸免。同时出宫的曾嬷嬷也差点被顺天府带走,云若辰却亲自拦住了来要人的衙役们。
“我以大庆华容郡主的身份担保,我的嬷嬷绝不可能与那宫女有任何勾结。你们不能将她带走!”
曾嬷嬷想不到这向来对她的严厉管束颇有微词的小郡主会站出来替她说话。如果说上次云若辰在靖王面前回护她,让曾嬷嬷备受感动,那这次云若辰的举动无疑使曾嬷嬷彻底被云若辰收服了。
黄侧妃听说云若辰立心要护着曾嬷嬷,本想说些什么,最后也还是没有插手。
别家未满十岁的女儿自然事事不能做主,他们家这位姑奶奶在家里地位却不同。若是她非要云若辰将曾嬷嬷交出去,和云若辰闹了什么不愉快,靖王估计也不会站在她这边吧。
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快,黄侧妃转头忙着审查家里与瑞芳有过来往的下人去了。瑞芳这人偶怕不是一开始就带来的,说不准有二门外的小厮婆子替她传递呢。而云若辰的三支玉钗至今也没找到,黄侧妃要忙的事一大堆,曾嬷嬷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云若辰保下了曾嬷嬷,其他人的命运却并非她所能控制了。比如那三个被牵连的无辜宫女。
然而云若辰不是圣母,也不会将别人遭殃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事情是她闹起来的不错,但起因却是有人指使瑞芳在靖王府内施邪法。
她不能保证每一个被牵连的人都能全身而退,她只能选择保护自己最亲近的人。政治争斗犹如战场厮杀,想救所有人,你就会一个都救不了,连自己都赔进去。
第四十一章:烛影摇红
深夜,灯火昏黄,云若辰与聂深隔着内室小几相对而坐。
“郡主,你没事吧。”
聂深眼中透着些许不安,双眼一直停留在云若辰粉若春花的小脸上不曾离开。
云若辰自然不会误会聂深对自己有别样情愫。他只是在担心自己又中了邪气而已吧。
今晚是聂深不请自来,她却还来不及相召。尽管她也早有约他相见交代些事情的打算了。
他曾告诉过她,只要她在窗外挂出那只特制的小香囊,他一定会尽快赶来。
她忽然想,听雨楼究竟在何处?
在京城,或是遥远的江湖?
小楼一夜听春雨,听雨楼。美丽的名字,但可以想象一定不是个美丽的地方。没有吸饱血与泪,就筑不起一个传奇。
“聂管事不必担心。我没事。”
云若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的分析猜测都告诉了聂深。聂深越听越皱眉:“郡主,你也太急了,为何不找我商量再做决定。”
他希望她事事都找他商量?不会觉得……老是被她拜托做许多事,很烦吗?
云若辰不知为何有些欢喜,乖乖低下头“嗯”了声,十足十听话听教的款儿,倒是让聂深有些诧异。
素来很有主见的小郡主竟从善如流接受意见,这还真少见。
“不过,既然那宫女已死,郡主你有什么打算?”
聂深只愕然了很短暂的时间,又开始思索着如何帮助云若辰走下一步。
他明白云若辰为何明知这事是舒王做的,却非要闹出来让诚王惹一身骚,就是想借此事把诚王先扳倒。可宫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对方在暗地里酝酿什么后招,他们也预料不到,是否有些被动了?
就这么放着舒王不管,没问题吗?
“舒王那边先不用管,他做不出风浪来。”云若辰淡淡一笑,说:“今儿刚听父王说,舒王得了无名急症,请了太医院好几位老太医去诊病呢。”
“哦?啊,是那时……”
聂深想起了她在舒王府附近设下的三星阵,估计她早算好时间该发动了。
那是缓慢凝聚阴气的小型邪阵,只对宅院的主人有效。有那枚螭龙玉佩做引子,舒王病得一点也不冤枉,想来虽然不会致命也要吃不少苦头。
既然舒王“及时”病倒,那云若辰确实可以全力对付诚王这边了。
“其实,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云若辰苦笑着说:“这些朝堂之争波诡复杂,我是不懂的。有顾阁老和其他人在,父王这回也……唉,应该能让诚王那边吃亏吧。”
她就算再聪明也不能和那些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们相比。云若辰很有自知之明,她在大局上或许不糊涂,但在具体的政治争斗上完全是一张白纸。
即使上辈子她是历史系的高材生,那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真要以为自己现在就能指点江山就太天真了。
她能做的,只是为靖王一系创造比较有利的斗争前提。比如讨好皇帝,比如制造祥瑞,再比如揭穿这次的巫蛊案。
之后的局势,连她也无法准确预料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