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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的王妃是川蜀一名县令的长女,诚王的王妃则是山西学政的孙女。
再过一年,又在群臣催促下再给两个儿子分别选了一名侧妃。而直到现在,元启三十五年的今天,皇帝陛下已年过五旬,却还没有立太子的意思。
这让群臣很头痛,很纠结。不管他们如何上谏,皇帝就是不松口立太子,摆明了不想在他有生之年再来个二龙相遇。不管是克死儿子还是被儿子克死,都是老皇帝不能接受的结果啊!
按理说,云若辰的父亲靖王年长,应该是最顺理成章的储君。反正他和诚王两人都不是皇后所出,一个是胡贤妃生的,一个是张淑妃生的,大家出身半斤八两,谁也高贵不过谁。
问题就在于——靖王已经三十岁了,他却还没有儿子!
而他的弟弟诚王殿下,在这点上可比他强——诚王有儿子,虽然只是侧妃生的庶子,但儿子就是儿子!
因此京城中,大部分大臣与勋贵都看好诚王。虽然碍着“王公大臣不得私自结交”的祖训,没法明着和诚王来往,眉来眼去的小动作可多了。靖王却是门前冷落车马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近来由于靖王的赈灾提议被元启帝采纳,而诚王却因“流民袭击事件”名声大跌,两方的势力较量正在发生悄然的改变。
黄侧妃脸色还好,看起来调养得不错。再过十来天,她肚里的孩子就满三个月了。
她原先住的院子是被烧得最严重的,根本不能再住人,所以如今也只能委屈地住在后进的小院子里。但黄侧妃发挥了她一贯善于理家的强项,简陋的小院也被她手下的丫鬟仆妇们整理得清爽干净,云若辰都恨不得跟她借几个人过去用用了。
想起自个身边的银翘、连枝几个,她觉得实在没法指望她们什么。也不能说她们不勤快,但机灵是肯定算不上的,看来往后还得自己挑人用才行。
陪黄侧妃用了早餐,云若辰想往前院去找父亲说些事,却听下人说王爷到前厅见客了。
见客?难得靖王府也有客人,难道是顾原老先生来了吗?
中午和父亲一同用餐,云若辰才知道早上来的客人是户部与工部负责修建王府的官吏。
“唉唉,户部的人说实在是拿不出银子,只打算拨给咱们五万两,工部的人又说这笔钱根本不够开工,刚刚在厅里真是吵得我头都疼了。你说说孤该怎么办呢?”
“要不,只能按他们说的那样,先把大门修修,再把大殿建起来,其余地方等日后户部有钱了再说?”
靖王自顾自对云若辰吐着苦水。在山庄的那些天里,因为云若辰老缠着他说些外头的事情,结果倒是养成了他偶尔会对女儿吐槽的习惯。
云若辰却听得直想翻白眼。她这爹的脑子是从小进过水,还是被驴踢过呢?怎么这么不好使?还有,这种柔弱忍让的脾气,根本就是王爷界的奇葩啊!
看人家戏里的王爷,要么飞扬跋扈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好歹也算快意人生了;要么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勾搭各种良家妇女;要么在家里暗藏三百死士,收买权臣大吏图谋篡位,志向多么远大……
可是这位靖王爷,他就是个包子,纯的,连肉馅都没有!
“父王,您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云若辰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靖王诧异地看着她。
“辰儿,你说什么?”
“父王,他们互相扯皮故意吵架拖延工程,就是在等您这句话呢。您要是答应这么做,咱们的王府多少年也别指望能修起来。”
“呃……辰儿,你还小,这些事你不懂,别乱说。”
也就是靖王这种和气过头的包子老爹,会对胡乱插话的女儿还有好脸色。换了别个,早把她撵离眼前了。
云若辰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父王,他们一开始给你拨的钱,就是打算让您修门脸和大殿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户部和工部的人肯定早就串通好了才上门来的。他们算准了靖王怕事怕麻烦的性子,给他下了套,就想引诱他答应只修大门和正殿。
亲王的王府失火了,朝廷不能不给修,这关乎朝廷的脸面。可只要外头修好了,里头王爷一家住得舒不舒服,关他们什么事?反正靖王压根不敢向皇上告状。
本朝官员崇尚儒教,向来对皇室宗族的尊敬度很低,对老皇帝还敢在朝会上顶牛呢,何况靖王。
云若辰把自己的想法尽量婉转地向老爹说了一遍,听得靖王一怔一怔的,半天都没说得出话。
他性子软归软,可真不是笨啊。女儿刚刚说的这番话,怎么越想越有道理呢?
云若辰缓了一会儿,才说:“父王,你该对他们咬定了不松口,坚持要么彻底大修,要么咱们就这么住,连大门都不修!我就不信,户部真拿不出这笔钱!”
第十七章:宫宴
靖王殿下变了。
当户部与工部的官吏再次上门时,却见不到靖王本人。在被靖王的大伴徐衡告知靖王身体不适,让他们尽快拨款重建王府便是后,他们感受到了靖王“无声的抗议”。
明明前次见面时,靖王殿下还是很好说话的嘛,眼看着就要答应他们的方案了。怎么才过了几天就翻脸了?
不仅如此,靖王的老师顾阁老还刻意到工部施压,告诫他们明年初万寿节到的时候,各地藩王是要进京朝贺的。如果到那时靖王府还是这么破破烂烂,有损天家体面,就得有人出来背黑锅了!
大家辛辛苦苦数十年读书科举,好容易混到中央部门当个小官,容易么?要为了这种事丢乌纱帽,那也太冤枉了。
所以户部只能东挤一点、西挖一点,拼命再凑够了十万两银子丢给工部去开工了。工部也没法子啊,只得派人到附近州县搜刮些便宜点的材料回来用,尽量把开支控制在这十万两以内。
“哼,所以说,他们啊……是不愿也,非不能也。”
云若辰冷笑着看家里开始有工人进进出出丈量地基搬运材料,更坚定了她对户部工部那些人“柿子捡软的捏”的认定。
她何尝不知今年国库空虚,连赈灾都差点得提前收秋税。可她更知道,户部这些老狐狸是绝不会不给自己留点救命钱的,国库再空虚,应急资金肯定有,就看靖王的面子够不够大能提出来用了。
这可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非要无视灾民的苦难大兴土木。往大了说,靖王府的重建,是靖王重新回京后要打的第一仗。
这一仗要是弱了气势,让人发觉靖王还是那么懦弱无能好欺负,往后还想翻盘就难了!
所以她劝靖王决不能心软。以为自己只花五万两银子草草修葺下,给灾民们省出点钱来,灾民就会感激你?谁知道你做出的牺牲啊,连朝臣们都会在暗地里笑他傻气好骗罢了!
云若辰从来没有当圣母拯救苍生的爱好。
靖王府的修葺工程逐渐上了正轨,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云若辰的身体也比前些日子有了起色,正想着能静养几天,宫里却来了消息。
今年中秋,皇上要在宫中宴请宗室、勋爵,办一场“简朴而隆重”的中秋宴会。
这消息一传出来,在京城里立刻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元启帝并不是个亲民随和的皇帝,大多数时间,他既不上朝也不喜宴饮。
不过这也能理解,皇帝是个终身职业,还天天上班全年无休,谁干了三十五年也会腻歪的。况且还是元启帝这种很有性格的皇帝。
但这不代表元启帝就不管政事了,恰恰相反,老皇帝对权柄控制之严,也是庆朝开国以来少见的。他迟迟不立太子,固然有信道的缘故在里头,另一方面未尝不是怕立了储君便削弱了自己的权威。
元启帝每天基本都在内宫修道办公,处理奏折。除了过年之外,他还真是很少宴请外臣与宗室,这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些心眼活泛的人在想,这事可能和前段时间就有苗头的削减宗室待遇有关。皇帝这是想先礼后兵啊!
庆朝的宗室,经过这三百年的繁衍,已经是一个庞大得吓人的数字。全国各地的宗室藩王子弟加起来,几乎有上百万之巨。每年光是支付这些宗室的各种福利,就要花去朝廷税款中的一半以上。
而这些宗室在地方上往往又占有大批良田,但又无需缴税,快活又逍遥。元启帝本来也不想动他这些同族兄弟的利益,问题是接连几年都是天灾人祸的,国库一天比一天干净。正当此时,地方上又多了好些弹劾藩王占地夺田的奏折。
元启帝上了年纪,耐心也没有年轻时那么好了。想着自己在宫里都不敢大手大脚花钱,你们一个两个在地方上穷奢极侈,于是心理开始严重不平衡。
既然你们自己有钱,我就不给你们发那么多福利了吧!元启帝觉得自己很理直气壮,可惜宗室们不是这么想的。
如此下来,矛盾也就产生了,这削减待遇的事扯皮了小半年也没个准信。但这回老皇帝一反常态地要大宴宗亲,让许多人又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云若辰对于中秋宫宴背后的暗流涌动暂时一无所知,她只是单纯的为自己得参加宫宴而感到烦恼。
作为靖王府唯一的嫡女,而且还是拥有朝廷封号的郡主,她是必须参加的。
然后问题就出来了。她要穿什么、戴什么?进宫以后该怎么行礼,如何叫人?
啊啊啊啊头好痛……
她宁可和几十个道行高声的术士斗法,也不想进宫应付那一堆堆的贵人啊。
可惜该来的总是要来,她内心再抗拒,还是改变不了即将入宫的事实。
和云若辰正好相反,靖王殿下对入宫这事表现得是相当激动。他都记不清上次见到皇帝老爹是在哪年哪月了,估计还是他生母胡贤妃去世时见过一面?平时过年的大朝会他都只能在金銮殿上跟着群臣远远看父亲几眼。
现在机会来了,他总算有可能与父皇面对面交流了,靖王殿下能不兴奋么。
于是靖王对于进宫一事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这热情直接反应在云若辰身上,就是她得到了买新首饰新衣服的机会。另外,她身边还多了位新请来的教养嬷嬷,专门教她宫中礼仪。
府里除了在安胎的黄侧妃外,几名靖王的侍妾都被他谴来服侍郡主,务必要把郡主打扮得人家人爱,花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