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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迅速冲上2楼,发现房门虚掩着,门缝中隐隐透出白色的光线。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真是来晚了。
日期:2010…9…718:32:00
10、
用脚尖轻轻顶开房门,室内光线一下涌了出来,客厅中的日光灯明晃晃地亮着。
我扒住外门框探头向内观察。屋子装修的很是简单,地上铺着老式的红木地板,几个带泥的足印赫然印在上面,一根拐杖扔在门口的鞋架附近。
由于白天我曾看见过马振国大阿訇,知道这根拐杖是他不离身的,不由叹了口气,估计够呛了。轻轻喊了几句:“马阿訇,马阿訇…”
走廊内的声控灯依次被震亮,但屋子里毫无动静。
我做了一个手势,带着同志们跨过门口的足迹,小心向卧室走去。
卧室中空无一人,床上毛巾被被掀起,看来老阿訇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来的,开门后被绑架。
看着眼前的现场,我懊恼异常,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些。马阿訇的失踪,意味着我再也不能知道舅舅背后究竟有些什么东西了。
不一会,技术民警赶来,对相关部位的指纹和足迹进行提取。地板的足迹分别为两人拥有,均属男性;楼道门旋转门锁因为是螺旋结构,提取的指纹模模糊糊,基本失去参考价值。
等现场勘验完毕,已经是早晨5点多了,我忽然想到一会还要对舅舅装棺,可马阿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该怎么和大家交代呢。
让队里的同志先回去,我独自返回清真寺,找到管理人员,将马阿訇失踪的事情告诉他。
那人急得连连跺脚。我说案子正在全力侦破,对外尽量不要声张,至于马上要开始的入棺仪式,可以先有别的阿訇主持。
仪式进行的还算顺利,按照回民的习俗,舅舅全身包裹白布,被装进墨绿色的塔卜(尸盒)中,由十六名本族男人抬出清真寺。
一群人抬着塔卜行走在大街上,意味着送亡人最后一程,然后按照预先的安排,装进车中送往市火葬场。
看着遗体被推进炉膛,我有些恍惚,舅舅很快将变成一缕青烟,他临死也要保守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隐约中,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场那台皮卡和雅阁桥车未必能给我提供什么线索,以凶手的思维缜密程度来看,或许连车牌子都是假的。
日期:2010…9…719:04:00
11、
从火葬场出来,我顾不得和家人说上一句,立刻赶回队里开展调查,冯超和交警部门几个朋友也帮了不少忙。说实话,利用公家的资源查自家的事,我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调查进行了一个礼拜,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皮卡和雅阁的拍照均系套牌,而且皮卡车内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线索,两车的发动机号和大架号均已被酸噬,无法查找源头。沈阳警方的一些朋友查了多日,始终没有眉目。至于马阿訇究竟为谁绑架,舅舅又是被谁割去皮肤,更是不得而知了。
看到眼前这个调查结果,我不禁有些丧气,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除了罗远征,家里的亲属都不知道此事,我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调查的间隙,我曾暗地里和罗远征说了说,他听得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过了一会,他突然说:“舅舅临死前的遗言你还记得吗,不但要火葬,还要烧掉所有的画”
我点点头,慢慢地说:“恩,我也想到这点,如果舅舅确实要隐藏什么秘密,他的身体是一部分,或许另一部分就在那些画中。”
罗远征犹豫了一会,说:“那你最好快点查,你妈非要要烧掉呢。”
由于外祖父母早逝,舅舅没有妻子儿女,家中可以继承遗产的也就是我母亲一人,因此这些画作的处置权自然归属母亲。
虽然很多人都表示惋惜,劝说不要烧掉,至少可以捐献给国家。但母亲固执己见,说答应了弟弟,必须要做到。为此,我曾和母亲大吵一架,得到的结果就一个字:烧!
没办法,那就烧了吧,我心里暗暗跟舅舅说抱歉,或许这个秘密永远也无法得知了。
日期:2010…9…719:31:00
12、
烧画那天是周末,我们一大家子齐上手,将舅舅历年来创作和收藏的画作装了满满几大箱子。有三幅画过于巨大,只能简单裹上报纸。然后搬上车,一路开到市郊的一块空地上。
我们先用碎砖头,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然后,将树枝、稻草等易燃的东西堆在那个圆圈的中心,泼上汽油,由母亲生起了火,火舌一下子就冒得老高。
烈火一直在砖圈内烧著,我们不断将一幅幅画抛进火堆之中,眼看着那些它们被火苗吞噬,一点点的萎缩燃烧,纸灰随著火焰,升向半空,在半空中打著转,随风飞舞著。
罗远征叹了口气,小声跟我说:“这一烧就是几百万啊。”
我也觉得很是可惜,看着火圈,沉默着没有说话。
大火足足烧了两小时,砖圈之中,已经积下了厚厚的灰烬,舅舅的画作几乎全烧完了,剩下来的,只是那三幅比较大的油画。
我和罗远征将它们抬过来,准备往火堆里扔。突然,我看到包裹一副油画的报纸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或许是叫车上的铁丝挂着了,里面露出花花绿绿的油彩。
有时候我总想,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太微妙了,一点点的差异,可以使以后的事,发生完全不同的变化。我未来的命运,或许就是因为那天那个报纸上的一道裂口,而彻底改变了走向。
当时一看有个破口,我不由停住脚步,下意识地往里仔细瞧了瞧,看清后,心里就是一酸。
舅舅生平最得意的事情有两件,一是高中毕业那年,不顾父母的反对,坚持报考了鲁美,并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另外一件则是在1986年,参加了辽沈战役纪念馆《攻克锦州》全景画的创作。
尤其是参加全景画创作,舅舅更是引以为傲,并在事后将自己所画的部分重新缩小临摹一遍,就悬挂在老宅客厅的正中。
看到这幅画,我立时又想起舅舅的音容笑貌,记得我小时候去舅舅家玩,他总是抱着我,站在油画前长久地凝视。
第4节
我将报纸撕开给母亲看看,母亲也是一脸伤感,停了好半天,才说:“算了,那就留下这一副吧,也好有点念想。”
我心里一喜,立刻将这幅画放在一遍,和罗远征将其他两幅投在火中。
日期:2010…9…719:43:00
13、
开车将父母送回家中,又一起吃了顿晚饭。看母亲神情萎靡,估计这些日子实在累坏了,我和罗远征嘱咐几句,便回到自己家里。
一进家门,我就迫不及待的将油画上的报纸撕下来。
这幅画长2米,高1米,描绘的是解放军攻克锦州市区的一个场景,近处民房矮小破旧,远处锦州古塔高耸巍峨,战士们冒着炮火冲锋,画得异常逼真传神。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然觉得,这幅画比在全景画馆里看到的更好一些,或许是因为近距离观看的原因吧。
我和罗远征看了半天,商量着将这幅画安在哪里。罗远征提议就放在电视墙上面,我表示同意。
于是,我们校准位置,将一枚钉子钉在高出,将油画挂了上去,又在下面并排钉了几枚,起稳固作用。
当时,我蹲在地上摆弄着油画角度,罗远征站在远处指挥,由于脸蛋贴着油画,观察得更是清楚。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日期:2010…9…720:12:00
14、
之前我曾经说过,画面内容是很多解放军战士进行巷战。不过这回离得近了,我注意到在油画最左上侧,有四个孤零零的战士游离于大部队之外,举着钢枪站在一处民居的门外。其中一名战士刚好回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画外。
我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绘画技巧,无论我怎么移动角度,那名战士的目光都始终追随着我,好像一个人在看着你,面上的表情更是古怪,既像惊讶,又像迷茫。
我微感诧异,往后窜窜身子,凝视着那个战士。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怎么能画得这么真实呢,竟然完全跟看一个活人一般。
见我蹲在地上迟迟不起来,罗远征有些好奇,弯下腰问我看着什么了。
我指了指,“你看这个人,怎么画得这么像。”
听我这么说,罗远征也蹲下来仔细观察着,过了好半天,他突然身子一晃,啊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薇,这这个人怎…怎么那么像你舅舅呢。”
听到此话,我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难怪我觉得如此真实,因为这个战士确实就是舅舅年轻时候的模样,尤其那眉眼,几乎分毫不差。
我呆呆地看着,几乎忘记了双脚的麻木,心头一个劲的乱跳,大脑飞速的旋转着,舅舅平时为人一向严谨,对待创作更是从不马虎,怎么能将自己画进去呢?
身边的罗远征乎乎地喘着气,忽然兴奋地说:“我明白了,舅舅非要烧掉全部画,我想就是这个原因,他把自己画到了里面。”
我缓缓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脚,一边慢慢地说:“难道…难道这另一部分秘密就是这个…”
罗远征肯定地说:“估计差不多。”说着,他凑过去,伸出手抚摸起那名战士。
当时他的后背完全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注意到他的肩膀剧烈的晃动一下,随后发出一声惊叫:“天啊…”
日期:2010…9…721:05:00
15、
罗远征僵硬的回过头,脸色因惊恐而泛白,话音有些发抖:“你,你摸摸…”
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下狐疑的厉害,凑过去伸手摸了摸。
那块区域丝毫没有一般油画那种粗糙的颗粒感,相反的,却是非常平滑细腻,甚至带有一种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