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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你没有在信封表面写东西吧。”
“是的。”
“什么时候写的?”
“是岚铁平知道地检有所行动,开始想办法要从我这里了解日记下落的时候——大概就是我到I町去,对矢后说分手的前后。我自己也感到有危险。于是就到朋友那里去,写下信封表面的那些字,用纸包好。”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离开岚铁平?”
“这是个残酷的问题。我怕他,而且也还爱着他。”
“爱岚铁平?”
“如果说爱不对的话——我曾经是岚的情妇。”
“所以岚对日记一事死了心,打算消灭你本身了……”
“我想大概是这样。那时我的心情真是无法表达。”
“岚铁平此人,”检察官说道,“是在我们在采石场,正寻找你的尸体时,满不在乎地出现的。”
“大概以为我已被杀死了吧。”阿伊子说道。
“正是这样。你为什么没有被杀掉?”
此时,阿伊子直视着检察官的双眼。
“请您绝对不要让矢后知道好吗?虽然无论如何,现在的我已经是配不上他的女人了……”
“请相信我吧。”
“我相信您。岚好几次要我服药,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使用这种药物,但我发觉他所持的药是做了手脚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吃。岚被逼得很紧。不过他似乎 不打算用其他方法来杀我。离开在宇都宫租的房间时,岚好像认定了不能让我多活一天了。露宿时他不停地说服我说出日记的下落。到了最后那天的中午,岚铁平 说,我们一起去死吧。我已经是随他摆布的了。于是,我们都吃了药。死前,岚在树林中拥抱着我。看来他当时对于仅服用一片药还有担心,便轻轻地进入了我的身 体。”
“……”
“我因为疲倦,就那样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岚在我睡着的时候,将我的衣服理好。我好像睡了很长时间——后来岚就丢下睡着了的我走掉了。大概就是到检察官先生处……”
“阿伊子小姐,”检察官说道,“你为什么没有死呢?”
阿伊子从手袋里取出一个褐色小瓶,将药片取出放在高山跟前。
“这是……”
“我在街上买了和岚的药片同样颜色的片剂,调换了。我是在他好几次要我服药时想到的。是趁他睡着的时候……”
“那么说,这才是……”
“这是岚带着的所有做了手脚的药片。所以当岚说要一起死服用了药片时,即使我不悄悄吐掉也死不了。就这些,我将所知的情况都说出来了。”
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是,检察官的脸上、刑警的脸上,还有松山事务官的脸上都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微笑。
“有关这些事情干万不要对矢后……”
当阿伊子说到这里时,三人异口同声地说:“绝对不说。”
6
比赛尚未开始,后乐园的灯光球场使人声鼎沸,挤满观众。这是不正规的连续两场比赛,当第一场比赛结束时,高山检察官在走廊偶遇加治屋领队。
“哎呀,加洽屋先生。”高山说道。
“是高山先生呀!我看到报纸报道啦。原来是潜伏了很久的事情,真可怕啊。”
“不,可怕的是我的职业。我这次是有关于矢后君的事要请你帮忙。一切都了结啦。我虽然不是棒球专家,不过我可以预言,矢后君今后将会面目一新地活跃在棒球场上的。我希望你为矢后君的将来着想。”
“我明白了。我看到他今天的眼神,也正考虑这方面的事。请您听听我们的首发阵容吧。”
加治屋领队说完,朝贮物柜室那边走去。
检察官返回观众席。此时正好宣布第二场比赛上院队的首发名单。检察官戳一下身边的笛木时三郎刑警的胁下。场内播音员正好读到“四号、一垒手、矢后。球衣号码22”。观众席上响起一阵欢呼。
开幕以来,不时以替补击球手出场的矢后,成绩难说达至佳境。打率也勉强在二成。不过,打四号的森山击球上不去。起用矢后对上院队而言,是一种 赌博。既是赌博的同时,通过报纸广播得悉迟来的新海清事件真相的四万名观众,对他们来说毫无疑问是极具效果的一着。梅岛排在五号转打外野手。有心人会发 现,这个阵容与新海清活着时完全相同,仅仅是由矢后七郎取代了新海清。
“矢后要和阿伊子结婚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能说过去已经消灭了吧。我们这一行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可能就会因为其黑暗、残酷、令人绝望而失去了再次理首案件的勇气了。”
“您后来再见过岚铁平吗?”
“见过。我有一点还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手枪。”
“结果呢?”
“岚这样说:是新海清使他领教了手枪的魅力。”
“那又是怎么回事?”
“在中国,新海把自己的手枪借给了替有老婆的自己去冲锋的岚铁平。岚说那是他当兵以来第一次用手枪射击。新海清自己使岚发疯,自己来解决了事件。你不这样认为吗?”
“写恐吓信的呢?”
“不知道。”
“用气枪射击的呢?”
“可能是田沼。可能是仓岛二郎的工作。但是,那些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吧。”
“比赛开始啦。”事务官说道。
上院队无出局地以四坏球上了一垒。二号、三号击球员出局之后,矢后七郎漂亮地突破了右翼线。看上去是个二垒打的球,矢后绕过二垒冲向三垒。
“他会像新海那样在那里倒下吗?”检察官蓦地一惊。但是,矢后在扬起的尘土中滑进三垒。戴白手套的垒评审员双手交叉左右挥动。欢呼声响彻球场。
“请看看矢后七郎吧!”检察官说道。
“看着哩。”刑警答道。
“在四万名目击者面前,矢后七郎奋起啦。”
比赛是上院队大胜。矢后五次挥棒有三支安打、两次偷垒,防守方面也有良好表演。他的肩上已没有任何包袱了。矢后是真真正正的矢后了。
比赛结束了,高山和笛木、松山事务官远远望着观众从出口处鱼贯而出。当观众大部分已离开之后,灯光除一座之外都熄灭了,只有记者席上的灯仍亮着。
“去庆祝一下吗?”刑警说。
“不,”检察官摇摇头。“我从今夜起要写起诉书。我终于有自信把它写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对球队方面说好的论文。是在将新海弄去解剖时说好的。运动员在体力上的极限,精神上的极限,或者这样的命题更为准确吧。”
“要开始搞清洁了。”当管理员前来打招呼时,三人才慢慢移步离开尚残留着四万名观众的兴奋的看台,抬步朝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