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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锁的房间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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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概放得太久了,可能在他买回来之前就放了很久了。从前在斯德哥尔摩,你不必花费很多精神和钱就可以买到新鲜的东西,但是那种好景早已不再。他到浴室洗脸、刷牙,之后回到卧室整理床铺,脱掉睡裤,开始穿衣。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无精打采地环顾他的屋子。这是科曼街上一栋建筑的顶楼,在旧斯坦里。大多数住在斯德哥尔摩的人称它为“梦幻之屋”。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多,日子过得自在舒适,直到在那个屋顶上出事的春日。
  如今他觉得自己既封闭又孤单,就算有人来访时也是如此。
  这应该不是房子的问题。最近他发觉自己有幽闭恐惧症,即使在户外时也是。
  他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抽根烟。没错,那些医生曾经告诫他必须戒烟,但是他没放在心上。不抽的最主要原因是他抽惯的那家烟草公司停产了。现在市场上完全没有硬纸的滤嘴香烟,有两三回他尝试其他的牌子,但就是抽不习惯。他系着领带,疲倦地端详着模型船。有三艘模型船放在床上方的书架上,两艘成品,一艘半成品。他八年多前就开始组装模型,但是从去年四月开始他就没再碰过这些东西了。
  从那时起,这些船就开始积了灰尘。他女儿提过几次要把它们处理掉,不过他都叫她不要动。
  现在是一九七二年七月三号上午八点三十分,星期一,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他要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上。
  他仍是一名警察——准确地说是个刑事组长,警政署凶杀
  组的头头。
  马丁.贝克穿上夹克,把报纸塞进口袋里,打算坐地铁时看——这不过是他即将重新开始的一小项例行活动罢了。
  他顶着日光沿斯克邦街走,吸进了不少污浊的空气。他觉得自己又老又空虚,但是这些都没有在他的脸上显现出来。相反,他看起来健康且精力充沛,举止也迅速灵活。马丁。 贝克黝黑,下巴坚毅,宽阔的额头下有一对冷静的灰蓝色眼睛。他今年四十九岁,不久就要五十了,但是大多数的人都以为他更年轻些。
                第四章
  一走进瓦斯贝加路南区警察总部的这个房间,便可看出那位代理凶杀组组长已进驻此地甚久了。虽然它的内部保持得很干净整齐,而且还有人不嫌烦地在桌上放了一盆蓝色矢车菊和廷命菊,但整体风格还是隐隐让人觉得有些粗枝大叶、表面化及一目了然,而且挺随意的,有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尤其是书桌抽屉——显然那人已清出许多东西,但还是有很多物件遗留下来,例如到期的出租车收据和电影票,坏掉的圆珠笔和空糖果盒,在一些笔筒里还有曲别针做的雏菊链、橡皮圈、方糖块和数盒糖精丸。还有两盒湿纸巾、一包可丽舒面纸、三个弹壳及一只坏掉的伊蕾塔手表,以及一大堆字条,上面胡乱写了一堆笔记,字迹相当清晰。
  马丁.贝克在局里四处逛了逛,和大家打招呼。他们大多是老面孔,但有些不是。他在书桌前坐下,检查那只手表。它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水晶表蒙里都是雾气,他摇动那只表时,还发出低沉的沙沙声,好像里面的螺丝全都松掉了似的。
  伦纳特·科尔贝里敲了敲门,走进来。
  “嗨! ”他说,“欢迎你回来。”
  “谢谢。这是你的手表吗? ”
  “是的。”科尔贝里微愠地说,“不小心放到洗衣机里去了。
  我忘了把口袋掏空。”他看了看他,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上个星期五曾经想要修理,不过有人来找我。唉,你知道的……”
  马丁.贝克点点头。科尔贝里是他在漫长复原期里最常见到的人,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新话题。
  “你节食的效果如何? ”
  “很好,”科尔贝里说,“我今天早上减了一磅,从二百二十九减到二百二十八。”
  “你从开始节食到现在只增加了二十磅? ”
  “十七磅而已。”这似乎伤了科尔贝里的自尊。他耸耸肩,继续抱怨道:“效果真是糟透了,这个计划完全违反自然法则,而且葛恩只会嘲笑我,波荻也是。对了,你好吗? ”
  “还好。”
  科尔贝里皱起了眉头,但是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拉开公文包的拉链,拿出一个淡红色的档案夹。里面的报告似乎不是太厚,也许三十页吧。
  “那是什么? ”
  “姑且称它为一个礼物吧。”
  “谁拿来的? ”
  “我啊。不过不是,是贡瓦尔·拉尔森和勒恩拿来的,他们认为这非常可笑。”
  科尔贝里把档案放在桌上,然后说:“不幸的是我必须走了。”
  “去哪儿? ”
  “警政署。”
  “为什么? ”
  “为了那些可恶的银行劫匪啊! ”
  “可是那有特别的小组在处理吧。”
  “持别小组需要人手。上个星期五又有一个笨头笨脑的傻瓜被枪杀了。”
  “是的,我从报上得知这件事。”
  “所以上头立刻决定要加强特别小组。”
  “要你去? ”
  “不是,”科尔贝里说,“实际上,我认为是要你去。但是命令上个星期五下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由我掌管,昕以我就自己做决定了。”
  “你的意思是——”
  “就是赦免你离开精神病院,然后我自己去加入特别小组。”
  “谢谢。”
  马丁‘贝克是很认真的。加入特别小组就意味着每天都要面对一堆麻烦的人,例如刑事局长、至少两个部门的长官、相
  关的督察长和喜欢唱高调的外行人。科尔贝里主动扛下了这些。
  “呃,”科尔贝里说,“不过我因此拿到这个。”
  他用肥厚的食指指着档案夹。
  “那是什么? ”
  “一件案子的档案,”科尔贝里说,“一件非常有趣的案子,不是银行抢劫之类的,只可惜——”
  “什么? ”
  “你不看侦探小说。”
  “怎么说? ”
  “因为如果你看侦探小说,你会更觉得有趣。勒恩和贡瓦尔‘拉尔森以为每个人都爱看侦探小说,实际上只有他们喜欢。但是现在他们手上的案子太多了,所以到处找人处理零星案件,只求有人接手即可。这件事只需要动脑筋,安静坐着想就可以了。”
  “好吧,我会看一看。”马丁·贝克不为所动地说。
  “报纸根本没有这个消息。你不觉得好奇吗? ”
  “当然好奇,再见。”
  “回头见。”科尔贝里说。
  出了门后他停下来站了几秒钟,皱着眉头。然后他困惑地摇J ,摇头,走到电梯那儿。
                第五章
  马丁·贝克说他对红色档案的内容很好奇,其实不然。事实上这根本吸引不了他。那为什么给科尔贝里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为了让他高兴? 当然不是。为了骗他? 这更离谱。他没有理由这样做,也不可能这样做。他们对彼此了解太深,也相识许多年了。此外科尔贝里是他所见过的最不容易受骗的人。也许他是要欺骗自己? 连这个念头也荒谬。
  马丁·贝克在收拾办公室时仍不断思考这个问题。整理完抽屉后他开始调整室内的摆设,把椅子移动一下,调整书桌的方向,把档案柜向门边移了几英寸,将桌灯的螺丝拧下来,把灯摆在书桌右角。显然他的代理人比较喜欢把它摆在左边,要不然就是它只是刚好摆在那里。对于小事,科尔贝里时常是随兴所至,但如果是重要的事情,他就变成一个完美主义者。例22如他直到四十二岁才结婚,只为了要找寻一个完美的妻子。他一直等到那个女人出现才告别单身生涯。
  马丁·贝克则迥然不同,他有桩近二十年的失败婚姻,对方绝对称不上是他的梦中情人。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离婚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拖得太久了。
  这六个月里,他把什么都想到了,他有时会怀疑离婚是个错误。一个唠叨烦人的妻子总比没有妻子更刺激Ⅱ巴? 唉,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他拿起花盆,送给了一位秘书,这个举动似乎令她很高兴。马丁·贝克坐回桌前,看了看四周。
  所有的东西都归位了。
  他是否想向自己证明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为了要尽快忘记它,他把红色档案夹拉了过来。塑料夹是透明的,因此他立刻看见这份档案和凶杀案件有关。这无所谓,处理凶杀案是他的专业。不过,案发地点——保斯街五十七号,几乎就在斯德哥尔摩警察总部的门口。
  通常他会说这与他或他的部门无关,这是斯德哥尔摩刑事警察局的事。一时之间,他有拿起电话的冲动,想找国王岛街那里随便一个人,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者就把它装进信封里退给寄件人。他急切地想要采取强势和严厉的做法——这种急切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他必须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它压抑下来。他看了看时钟以转移注意力。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但是他不饿。
  马丁·贝克起身,到盥洗室喝了一杯温水。
  回办公室时,他注意到里面的空气变得温暖但有股怪味,不过他并没脱掉夹克或松开衣领。他坐下来,拿出那些报告来看。
  二十八年的警察生涯教会了他许多事,包括看报告的技巧和快速过滤重复和琐碎的事,也就是找出特定模式的能力——如果有模式的话。
  花了不到一小时他就仔细看完整份文件了。错字连篇,有一些地方根本就看不懂,不少段落的陈述也不知所云。他马上就知道这是谁写的了:埃纳尔·勒恩。客气一点儿说,这位警官似乎是在模仿他的某位官场同僚,这位仁兄在其著名的交通规则布告中,曾写下诸如“街灯亮起,夜幕笼罩”之类的废话。
  马丁·贝克又翻了翻那份报告,偶尔在某些地方停下来详细阅读。然后他放下报告,手时撑着书桌,额头埋在手掌里。他皱眉想着那些较重要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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