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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那是怕你不来……”老头有些慌了,朝后退了一步。
“您刚才说您儿子就在C城,不常回来,但每个月都会找人捎钱给您二老?”我趁势朝前走了一步。
“是……是啊……”
“他一个月给您多少钱?”
“这……2000块吧。”
“不算少啊,怎么您家里还在用缺了口的碗,大妈看不见,万一被碗划伤了怎么办?还有,那窗玻璃都破了,您说邻居们经常来帮忙,怎么偏偏不知道帮您补补?”
我觉得自己就像“机智问答”的主持人一样,孙老头被我逼得且战且退,眼看这大奖是拿不到手了。
他在嘴里吭哧了两声,嘴唇动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突然一个闪身冲到衣柜前,用力拉开大门——里面空空如也,一件衣服也没有。
我看向孙老头,面带惋惜地对他道:“您儿子也太不孝顺了,连件衣服也不给你买,一套衣服过四季,难为你们二位了。”
孙老头和孙老太脸色倏然苍白,面上显出一种惊恐的神色来。
我低头对阿神道:“看来这里不归我们管。捉鬼救人的事儿我不能推脱,但主人家搞鬼,这责任难道也要我付?”说着,我拉住它脖子上的绳子快步朝外走去。
“你……你不能……”那孙老头刚才走路还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虚弱样儿,此刻却像换了一个人,一个箭步赶上来握住我的胳膊,“你,你别走!”
我一扬胳膊甩掉他的手,扭头狠狠地对他道:“你是人类,年龄又这么大了,我不为难你。再这么纠缠对你可没好处!”
也许是我脸上恶霸似的表情吓住了孙老头,我和阿神又一次抬起脚往外走时,他不敢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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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决不能久留!
一踏出院门,我就扯着阿神飞奔起来。
我到底得罪谁了?难道对于怨鬼恶灵来说,我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了?煞费苦心设下这个幼稚的圈套,难道非要我死了他们才甘心?!
阿神一边跑一边朝后看,突然大声喊起来:“古安妮,跑快点,后面追上来了!”
我拔足狂奔,根本顾不上看后面到底有什么,只觉得一股股阴寒的气息席卷而来,距离我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要碰到我的背。
似乎就在一瞬间,我们的周围被一片雾气所包围。一开始,那雾气还算清浅,但很快就愈加浓厚,隐隐透出些黑色。无论我跑向那边,都是一头扎进没有尽头的黑雾。我辨不明方向,也逐渐看不清脚下的路,好几次都险些滑倒。
也不知跑了多久,由于无法分辨来路,我们一直在林子中绕圈子,怎样也出不去。
“这样跑不是办法。安妮,你赶快松开我,我在前面开路,你跟紧我,千万别跑丢了!”阿神大声吩咐我,不等我答应,已经挣脱了我的手,疾速朝前奔去。
“你慢点!”我的手中一下空了,不禁有些发憷。这里的雾颜色实在太深,我眼珠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才勉强看到一点阿神的黄色尾巴。我努力循着那尾巴的方向朝前死命奔跑,只觉得肺里干得发疼,仿佛马上就要炸开来。
就在这时,一股刺骨的劲风贴着我的背擦了过去。不,那根本不是一阵风,那就像……就像是一把刀子,穿透我的衣服,直接划破我背上的皮肤。
妈的,被追上了!
我越来越慌,不觉有些恍惚。待到回过神——天啊,阿神呢?
那刚才一直在我面前晃动着的黄尾巴,怎么不见了?
我无意识地又朝前跑了两步,颓然停了下来。
背后那股阴狠的寒意,贴着我的背也停了下来。
“阿神——”我用尽力气大叫一声。
整座五荒山,回应我的,除了风声雨声,就只剩下,树叶掉落的声音。
卷一 忘川之隙 第四十三话 荒山鬼事(三)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置身于哪个方位,周围方圆五十米的地方,都被黑色的浓雾所笼罩。我不敢再跑——以我的视力,别说是分辨方向了,我很可能还没跑几步,就一头撞在树上。
我用手撑住膝盖,不住喘着粗气,心像擂鼓一般狂跳。之前的那通狂奔令我跑出了一身的汗,如今骤然停下,被林间的山风一吹,身上起了一层密密实实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一直贴在我背后的那丝冷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刚才我只顾上跑,根本没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也不知阿神口中“追来了”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寒气逼人。现在我发现,凡是眼睛能看见的东西,都算不得恐怖,这世上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永不会出现在视线内
我在哪里,阿神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它不知道自己把我弄丢了吗?
现在,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迷惘混乱之时,眼前的那些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颜色。
刚才是阴邪的黑色,此刻竟逐渐变红。不多一会儿,黑色完全散去,整座山林,霎时间沐浴在一片血红之中。
远处,隐约有锣鼓声传来,起先唯有小鼓缓敲,隔不多一会儿,锣、弦子、铙钹也加了进去,节奏愈发快了,像一颗颗圆润的珠子,骨碌骨碌朝我滚了过来。
什么情况?
我只觉眼前一花,雾气退开,面前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凭空生出一个戏台。
台上布置的很简陋,只得一桌二椅,零落地挂着几只青白色的灯笼,光映在大红的地板上,透出几团惨淡的光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布景。
那锣鼓声此刻仿佛已近至我身前,那颗颗珠子如今连成一线,汩汩而来,凄厉地在我耳边缠绕不休。我刚想抬手捂住耳朵,忽而一阵厉风掠过,灯笼熄灭,那戏台自上而下凭空投射出一线光柱,正打在舞台中央。
然后,从斜刺里突地窜出一个身影,远远望去身姿妖娆,足尖微一点地便飘至舞台中央的光柱之下。我定睛看去,那身影的脸勾画了戏妆,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和长相。身着一套软绫白衣,裙褂披风样样齐备,身子一动,衣服上的飘带薄纱便随之轻摇,隐隐露出衣摆和肩部的鱼鳞甲花纹。
于山野之中出现这样一幕,实在说不出的诡谲。然而,我却慢慢放松下来。
反正也都这样了,我就看看,你到底要干嘛呗?
那白衣“人”柔腰轻摆双臂慢伸,体态极美地亮了个相,随后,朱唇微启,和着那锣鼓胡琴之声唱了起来。
“重逢旧地……血泪双落,不堪回首啊……对啊……南柯……啊……”
她唱得是如泣如诉,情深意笃。可我就听懂了这两句,后面的唱词是什么,我一概不懂,更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戏,只觉得唱腔高亢悲戚。我看她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就索性找了块稍微干一点的地方坐下来。
那“人”声音越拔越高,明明听着像是到了最顶端,竟还能再弯上两弯。我对戏虽然一窍不通,但好歹读书时学过《白妞说书》,知道这应该是极好的。只是她一直这样唱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好不好?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后,那身影两袖一舞,朝我妩媚地抛了个眼花儿,便定在那里。一瞬之间,刚才还亮着灯光的舞台竟倏然消失,我的身体一下子又被弥漫的红雾所包围。
这算是结束了,我是不是应该站起来拍手起哄叫好?电视里都那么演的嘛。
可没等我起身,那身影已腾身朝我跃了过来。她停在我面前,魅气十足地朝我笑了笑,软软地问道:“人家唱得怎么样?”
“她”这一说话不要紧,吓了我一大跳。
我靠,这恶灵竟然是个男性!啧啧,他说话的嗓音虽不粗犷,但也绝对算不上纤细,身段却如此柔美,唱腔又娇媚,小腰扭得跟水蛇似的,真难为他了!
“嗯……挺好的,真的。你唱的是《霸王别姬》吧,特好听,我可喜欢了。”我忙不迭回答,自己也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特别谄媚。可我有什么办法,此地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一只鬼,那些法器还全被阿神背跑了,除了做小伏低,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怨灵一扭身子,摆出个厌弃的表情,小嘴一噘,小脚一顿,娇嗔地道:“什么呀,人家唱的是川剧《白蛇传》。你真没文化!”说着,还嗔怪地甩了甩手。
我只觉得一条细如丝线的冷气从后背直窜上头顶,脖子又麻又痒。很想一口啐到他脸上。忍了又忍,赔笑道:“哦,对不住啊,我对川剧不是很了解。你真厉害,那什么,你能表演个变脸给我看看吗?”
“人家是旦角儿,旦角儿!!讨厌鬼,不理你了!”那男人的脚又在地上顿了顿,嘴噘得更高了。
我整个头部都开始发麻了,左脚仿佛已经不受控制,不顾一切地想要踹向那怨灵的胃部。我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都咬碎,拳头也快要捏出水来。我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啊,活了二十四年,总见过几个唱旦角的男人,可人家下了戏都无比正常,该干嘛干嘛,哪有一个像他这样啊!还说我是讨厌鬼,请你搞清楚,你才是货真价实的鬼,伪娘鬼!
斜倚在一棵树干上,拿脚尖一下下蹭地上被雨水泡烂的野草。
我和阿神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眼前的这只鬼虽然太阳穴处紫黑之气熊熊,确是恶灵无疑,但他实在很欢乐,又慢悠悠的,不像是要取我性命的样子啊?难道他只是误打误撞路过?
那娘娘腔恶灵见我不再说话,邪魅一笑,道:“我每杀一个人之前,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为他唱上一段,就当是送行了。现在,戏也唱完了,你,也该上路了。”
他这番话说得仍是轻声细语,我却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