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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犯罪。对此他是肯定无疑的。实际上,毫无疑问是阿琳控制了他的潜意识。他并没有犯罪,他无须因此而谴责自己。
所以这必定是未来的罪行,是他可能而不是大概会犯的一种罪行。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他只能采取两种方法来对付这些势力:他可以向敌人投诚,或至少可以放弃自己的阵地。这正是里尔顿所担心的,他已明确表示过这一点。这不会使他感到高兴的。看来敌友双方都将他视作弱者,双方都认为他是个傻瓜,是个笨蛋。
他皱着眉头沉思着。要是所有的人都清楚地知道他是国家防卫工程中的一个漏洞,他们一定会瞧不起他的。他们不会责骂像马卡姆、凯恩、波特和其他几个沉默寡言的硬汉子。噢,不会的。他们自然会责骂像布兰森那样只需轻轻一推就会轻易上当受骗的傻瓜。
他认为自己又感情冲动了。当人们认为他们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时往往容易感情冲动。人的自我具有转移方向和导致错误的危险,因此不能加以考虑。还是让我们客观地看待问题。
为什么敌人要选择我而不是其他人作为合适的目标?答案是:他们所有的行动计划都是出于自身利害考虑的,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场合,只要有目标他们就选择。那么我是什么时候成为他们特别合适的目标的呢?答案是:当敌人已经有所准备,并且我在场而别人却不在场时。我成了他们的一种机会。为什么乔·索波被汽车撞倒而他的朋友和邻居却安然无恙呢?答案是:因为时间与地点的巧合为乔与汽车创造了一次机会。
撞倒?撞倒?他的双手突然冒汗了,眼睛里闪现出惊恐的目光。那不幸的一天刚开始他就莫名其妙地从石阶上摔了下去。现在他还记得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他朝下滚了十来级台阶,下面还剩四十几级。这时出现了—道闪光。正当他头部向前急速滚下去时,他被跑来的两个人救了起来。他还清楚地记得,当自己倒在他们身上时,那两个人伸出手臂,用期待的眼光望着他。
就在布兰森往下冲撞的一刹那他们用手抓住了他,这才使他没有被摔得粉身碎骨。现在他回想起来,他觉得那两个人对当时的情况所作的判断和采取的行动快得惊人,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事故会发生,并对此已有所准备。他们好像具有先知先觉的能力,极其敏捷地作出了反应,就这样才使他免遭严重的伤害。
然而,他全身的受伤程度远比他告诉多萝西的要严重。他当时被震昏了,等他逐渐恢复知觉后,他发现自己坐在下面台阶的中央,那两个救他的人正在照料他,显示出十分关切的样子。他很清楚自己肘部的那块大伤痕是怎么得来的,因为他记得就在自己昏倒之前他撞在—级混凝土的石阶上。而他头顶上的打击并由此引起的肿块则是另一码事了,他说不清头上的伤痕是怎么得来的。
会不会有人从他的背后猛击一下?当时,这件意外的事故使他的身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使他原本不工作的那天上午白白地浪费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记得自己在中午到工厂报到之前究竟做了些什么。不过他记得自己当时非常担心,因为他不知究竟是摔倒引起他的精神崩溃,还是精神崩溃才使他摔倒的。他还担心是否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是否该冒着听最坏消息的危险去看一下医生。
是的,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头脑混乱极了,以致他暂时失去了时间感。不知怎的,也不知在何处,他失去了几小时的时间感。他觉醒后发现,当时的时间比他想象的更晚。于是他不得不叫了一辆出租车以便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工厂。
13日星期五那天就是这样开始的。
这天他真倒霉。他摔倒了,然后被两个有所准备的人抓住了。头上不知怎地挨了一下。上午有几个小时不知去向。两个卡车司机在他的听觉范围内闲聊,引起他的神经过敏。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跟踪他,一个受惊的家伙仓皇出逃,里尔顿在追查线索。还有,一个连、一个团和一个军。
他坐在那里呆若木鸡,他的嘴唇发白,拳头握得很紧。必须经过艰苦而又细心的工作才能制造出一颗原子弹。然而,造好之后,它仅仅具有潜在的使用价值,而没有实际的使用价值。但为了使它在残酷的现实中能起作用,它不得不被引爆。
“要是你不动用它,它就毫无意义。”
假定,只是假定有人对人脑采用了类似的手法,在人脑的数据库里增加一个大得足以产生临界质量的条目。人脑在与新增部分强行合并之前会始终处于静止状态。在产生某种情况之前它可能会在几周或几个月内处于安静状态。
那个嘲弄他的卡车司机所说的一番话。
引爆机制。
头脑爆炸!
布兰森半走半跑地出了火车站。他穿过人群,不时撞上—两个行人,因此他不断轻声地向别人道歉。有几个人转过身用眼睛瞪着他。布兰森知道他们在看自己,他也知道这样做会使自己引人注目。
可是他全神贯注地在考虑自己的问题,因此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能使他解脱困境的办法就在可能会变成一个团的那个连里。正如他了解空中的太阳一样,他对此一清二楚。他们中有些人会告诉他是什么东西让他们感到紧张不安,其中有些人可能会比那位帮助不大的亨德森更随便、更直率。只要他们由于受到诱惑而沉溺于另一场恶梦,无论谁告诉他都行。
“现在你要将这一点牢牢地记在自己聪明的头脑里:我不是警察,不是保安人员,也不是当局的暗探。我是理查德·布兰森,是科研机构中的一名研究人员。我逃离大家是因为我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我并没有因我认为自己犯过但其实并未犯过的杀人罪而受到通缉。我认为自己杀害了一个名叫阿琳·拉法格的姑娘。你以为自己干过什么?”
如果他们中有一人,只要有一个人说:“天哪!布兰森这事可怪了!是我在那个名叫伯利斯顿的地方杀了她。我清楚地知道那是我干的。你怎么会……”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她。”
“是她逼我的,我事先根本没想过要杀人。完全是她把我气疯的。”
“怎么会呢?”
“这个……呵,我一下子记不清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直想把它忘掉。”
“你所说的与我的情况完全一样。我们一起去找其他人以便弄清究竟还有多少人杀害过阿琳,怎么样?能弄清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坐牢,共同等待末日的到来。”
这样做可行吗?只要人能想得出来,没有办不到的事。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些无形的力量也许极富远见,而且非常狡猾,从而不会采取过于简单的方法。他们也许已采取措施让每个受害者背上一个不同的思想包袱。例如,亨德森似乎有他自己的隐私,当布兰森提到伯利斯顿和阿琳的时候,亨德森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位不幸的阿琳只是一个幻觉,对此他感到比较肯定了。可要他接受这种想法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自己的记忆仍在与此相抵触。否认自己的记忆就像从镜子里否认自己的面孔一样困难。
尽管有了越来越多的证据或依然缺乏证据,尽管他的疑问越来越多,可他对自己一生中最坏的时刻仍然记忆犹新。虽然这种对过去的幻觉也许只是建立在一个幽灵般的女人身上的恶梦而已,但他现在还记得阿琳临死前的表情。她后颈上扎着淡蓝色丝带的黑头发,她那极为震惊的乌黑发亮的眼睛,她那通常因表示蔑视而翘起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她鼻子两旁模糊不清的雀斑,还有从她额上淌下来的那股鲜血。她戴着一串逐渐由小变大的珍珠,并配有一副带有扣钩的耳环,此外,还有她那蓝色的上衣,黑色的鞋子和金色的手表。这简直是一幅立体画,就像她血红的指甲油那样色彩鲜明。这幅画中的每个细节既完整又详细,就像是一个真实人物的再现。
然而,真有阿琳此人吗?难道她是布兰森头脑大得足以产生临界质量的某种臆造的事物?别人也会知道阿琳或者像阿琳这样的幽灵。但如果没有里尔顿的合作,要找到他们即使有可能也是十分困难的。可他并不想寻求里尔顿的合作,尤其在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更是如此。此外,正当他将从被追踪者转变为追踪者的关键时刻,这样做反而会捆住他的手脚。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决不会求助于里尔顿和他身后的那股可怕的势力。
因此,尽管亨德森也许刚好是个例外,其他在逃的同事对调查此事都无法提供帮助。眼下他只能自己进行调查。他认为已经有了追踪目标。
有5个人能解开阿琳·拉法格之谜。
这5个人对她都十分了解,可以使他们说出真情。
这5个人分别是在台阶上抓住他的那两个男人,那个饶舌的卡车司机和他的助手,还有那个怂恿他出逃的身材高大的外国人。如果他的这些结论没错,那就还有第6个人,就是那个在暗中猛击他头部的人。他不能将此人包括在内,因为他无法辨认他。
5人中任何一人可能会提供有关其他人的线索,也许还会找出一个隐藏在暗中的更大的犯罪团伙。
当他急速走在路上时,他冷静地思考着自己的报复念头,他对此感到十分有趣。由于他基本上是个具有客观思维能力的人,因此他始终把向他人鼻子上猛击一拳的喜悦,看作是一种原始主义的症状。现在他这种欲望似乎并没有退化。真的,要是他缺乏这种欲望的话,他还会看不起自己呢。一个人不是对任何东西都可以舍弃不用的,包括人的基本情感。他婚后很幸福,要是他缺乏情感就决不会有这种甜蜜的日子。
是的,如果一有机会,或者一有制造这种机会的办法,他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