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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宛如嘤嘤哭着,说:“……我当时只是很生气,只是很生气她没有照看好孙程。我不知道她会想不开,我不知道她会跟我说对不起。”
安慰人的话,林木一向少得可怜。
她只好静静举着伞,蹲在薛宛如的身边。
薛宛如俯在雪中,向着那出殡的方向沉沉磕头,似乎打算长跪不起。
薛宛如说:“林木,回去吧,我想要静静在这里。”
林木呆呆说:“三姐,好冷,会感冒的。”
薛宛如依然坚持俯在雪中,她说:“请回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请让我一个人,……”静跪在这里,赎我今生永远都无法赎清的罪孽。
林木叹了一口气,怄不过薛宛如的坚持,垂头往薛家的方向走。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在岔路口,林木停下脚步往公主府的方向看了看。
苏行远,醒来了吗?
茫茫白雪,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薛家和公主府都被一片片纯净地白色遮挡住了本该出现的影像。
岔路口,林木犹豫着,先回薛家烤烤火,还是先去公主府看看苏行远呢?
“林木!”泰安公主呼哧呼哧从薛家大宅的方向跑来,“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终于来了!
☆、大结局(上)
拉着林木的手;泰安公主气喘吁吁道:“苏行远一直昏迷着,今个儿醒来了一下;但是,但是……好像是内伤得很严重,现在大吐血来着。”
“大……大吐血?!”林木鼓起的眼珠子就快掉出来了,拔腿就要拽着泰安公主往公主府的方向跑。
可还没跑出一步,林木就被泰安公主拽了回来。
泰安公主惆怅万分道:“别急,别急;薛家那边也出事了。薛明轩胸口那伤又发作了,……”
“他不是好了吗?”
“没好全啊!听说是昨天为了救你,拉弓射箭的时候使了大力,所以伤口又崩了;流血不止啊。……我本来是去薛家找你,想拉你去看看苏行远,没想到薛家人也在到处找你,薛明轩好像一直闹着要见你,……”
林木不待听完,赶忙想朝薛家飞奔去,却又被泰安公主一把拽住,拉了回来。
林木欲哭无泪,“公主,你干嘛揪着我不撒手啊?”
泰安公主凑了过来,严肃认真询问道:“苏行远和薛明轩现在都是要死不活的,你只有一个人,你只能陪着一个人。林木,你好好想想,究竟想要陪在谁的身边。”
林木奇怪道:“我可以两边都去啊。”
泰安公主努力忍住想要拍裂林木脑袋的冲动,不自在的咳了咳,道:“不行不行,你只能选一个?”
林木呆呆问:“为什么啊?”
泰安公主眼睛一横,道:“你不懂吗?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出现在谁的面前,就代表着你是想要跟他一辈子的。”
“为什么?”
泰安公主努力抑制怒火,手已经紧紧攒成拳头状,“你是白痴吗?你要是就快死了,最想看到的是讨厌的人,还是喜欢的人?”
“当然是喜欢的。”
泰安公主一跃跳起,忍不住将林木一脑袋头发揉得乱糟糟,“所以啊,他们都喜欢你,你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表示你愿意做他们喜欢的人啊。”
“那不就是表白吗?”林木疑惑。
泰安公主狠命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说你只能陪一个人啊。”
顿了顿,泰安公主趁热打铁道:“怎么样,想好了去看谁?”
被泰安公主揪着,哪边都去不了的林木急哭了。一急就脑堵塞的林木焦急道:“可是薛明轩他不……”
“……他不什么?”泰安公主一手叉腰,气势汹汹道,“林木,你敢乱说话试看看,还敢说一句薛明轩不喜欢你试试,瞎了眼了你,找骂!”
林木垂下头去,“可是,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啊。”
泰安公主摸摸鼻梁,有些窘迫,小声嘀咕道:“进度怎么这么慢啊,他怎么还没表白呢?”
“啊?”林木听不清楚,凑了个脑袋过来。
“没什么。”泰安公主一巴掌将林木的脑袋瓜子拍飞开,怒指向她道:“你明明知道啊,在竹林里的时候你不是一句话,他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即使有可能被人当做箭靶,也再所不辞吗啊!……林木,你觉得你会随便为一个人而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吗?”
……当然,不会。……
泰安公主拍拍林木的头,“傻孩子,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的啊。”
林木白了她一眼。
……你才是傻孩子。……
泰安公主笑眯眯,大力拍打着林木的肩膀,催促道:“所以呢,所以呢,你究竟是要选谁呢?”
茫茫白雪中,林木遥遥远望公主府的方向。
扯扯泰安公主的衣袖,林木说:“我记得你府上现在有御医的吧。”
泰安公主点点头。
“我去薛家,你帮我去照看苏行远好不好?”
泰安公主璀然笑开来,“好勒,你快去吧!”
望着林木匆匆远去的背影,泰安公主揉揉鼻子,搓搓因严寒冻得冰冰冷冷的手,边自言自语道:“我现在说个慌连眼皮都不眨了,真是厉害啊。”
寒风呼啸,刮得漫天的白雪纷乱飞扬。
林木朝着薛家大宅跑去,隐隐见到宅院的轮廓时,也见到了那个几乎已经融入白茫茫背景中的人。
薛明轩孑立在大宅门外,白缎束起的长发被吹拂起来。烈烈狂风鼓开宽大的长袖,他看着踩踏皑皑白雪而来的林木,放下心,微微笑开了。
林木呆呆拉着薛明轩的袖角问:“我是不是又被泰安公主骗了?”
薛明轩揉揉她的头,说:“嗯。”
林木摸摸薛明轩的胸口,那里仍缠着绷带。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林木的眼中已泪光闪闪。
她说:“幸好是被骗了。我好担心,以为……”
薛明轩俯身下来,用冰冷的指尖轻轻擦掉林木眼角的泪光。他问:“以为什么呢?”
“我以为……你要死了……”林木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为什么要哭啊,难看死了对不对?……薛明轩,你又要笑话我了吧。”
将林木柔柔揽入怀中,薛明轩拍拍她的后背,像安抚孩童一般,“不哭了,不哭了。……我好好的。……你一直都很漂亮。”
林木抽泣着,哽咽道:“你骗人,你最爱笑话我了。”
薛明轩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木木,我们在京都补办一场婚礼吧,好不好?”
补办一场华丽隆重的婚礼,邀请你和我认识的所有人,听着他们真挚的祝福,然后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
“好不好,木木?”林木那头不停抽泣,却没有答案,薛明轩忍不住又问。
突然,林木那头哇哇地委屈大哭起来。
“怎么了?”薛明轩不知所措。
林木哭得稀里哗啦,轻轻捏住薛明轩的脸颊,“你这是不是表白啊。怎么说得那么抽象啊。”
薛明轩恍然笑开,点点头,他说:“傻丫头,当然是啊。”
林木努努嘴巴,得寸进尺问:“什么东西当然是?”
薛明轩墨黑的眸子里闪耀着熠熠华光,他正色,看着林木的眼睛,庄严郑重道:“我薛明轩喜欢林木,所以,可以补办一场婚礼吗?”
林木抿抿嘴,斜望苍茫天际,装模作样的想了好半天,然后才别别扭扭的回答:“好吧。”
话一说完,就忍不住大笑开来,搂住薛明轩的脖颈,林木说:“罚你以后每天都要对我表白哦。”
薛家大门内,倪衫看着门外的两个相拥身影,喜笑颜开。转头想要离开,却正对上身后一尺开外的烁烁目光。
青书问:“听少爷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倪衫走入长廊,拍拍肩头,拂开方才走过大院时沾染到的雪花,边对青书说:“是啊。四王爷被抓,未央门的威胁解除了,我和姐姐是该回去复命的。”
“还会回来吗?”
“或许不会了吧。”
青书的眼中似乎有些失落,将一个剥好的橙子放到倪衫手中。“少爷赏我的,我把它送你了。嗯,已经剥好了。”
倪衫愣了愣,瞬间笑开来,“谢谢。”
……或许,还会回来吧。……
明空住持跟着侍卫长缓缓走在天牢的通道中,那轻淡的嘈杂声逐渐清晰刺耳起来。
四王爷狂躁地吼叫:“叫太后来见我!叫皇上来见我!……未央门从来没有企图颠覆朝廷,我从来没有想要谋朝篡位,为什么你们从未信任过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回属地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决不会启用我推荐的人吗?……太后,我亲手由你抚养长大,为什么你从未想要信任我。……为什么……为什么……”
四王爷颓然跪坐在牢中,双眼黯然无光。他一直重复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声音逐渐微不可闻,再抬头时看见明空主持,他的眼中陡然一亮,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明空主持双手合十,朝他躬了躬身,“王安大人辞官别京时给了老衲一物,说是受王爷所托转交,不知王爷可有其他吩咐?”
四王爷眼中逐渐闪烁出光亮,他不住点头,像一个失心疯的病患一般,趴在牢狱的栅栏旁,努力将手伸向明空。
明空抬脚向前一步,让他哆嗦的手能够住自己。四王爷摩挲着摸到他的衣领,仿佛得了救命稻草般握在手中。
脸上的神情忽而伤心欲绝忽而欣喜若狂,他以一种难言的诡异语气嘱咐明空道:“大师,大师,你听我说,听我说,……早年我便在金佛弥勒的手中偷偷放了串菩提籽链,……”
“……这是我这辈子最廉价的生辰礼物。送它给我的那人有这个世界上最明澈的眸光,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笑意。……可惜,她后来不穿艳红如血的衣服了,不然,我还能说她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明媚灿烂的朝阳。……”
“……大师,那串菩提籽我放在弥勒手中有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