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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方才领着林木进去公主府的侍女走上前来,低声禀报:“公主,方才少夫人只对昏迷的苏公子说了一句话。”
“哦?什么话?”
“对不起。”
泰安公主寻思良久后笑开来,不住点头道:“很好,很好。”
秋夜绵长。
千河靠在墙上,看着前方那不停跳跃的火光,正试图努力驱散牢狱中的阴暗。
坐在这个冰冷的角落中,千河痴痴看着那似乎很温暖的火光。
看着看着,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迦叶城中,泰安公主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明澈的眸子笑成了弯弯月牙的形状。
她在金灿灿的阳光里回头看向自己,一头如瀑的黑发莹莹闪光,彷如画中仙子一般。
……我是泰安公主……你叫什么……
……千河……
……这么奇怪的姓……姓千名河……
……嗯……
为什么要告诉公主,自己叫千河。
他想了好些年,那个刹那,为什么要为自己选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千河。
在这个死寂的天牢中,深夜的刺骨冰冷让千河的记忆异常清晰起来。
家中横遭变故的前一天,母亲曾领着他在迦叶城的一带河岸码头处走走逛逛。
母亲说:“浩然,知道些什么诗句跟大河有关吗?”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还有吗?”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母亲拍拍他的头,开心道:“浩然懂得很多呢。”
他便笑着问:“母亲能不能教我一句先生没有教过我的呢?”
母亲沉吟半晌,面对这滔滔大河上的百千航船道:“是有一句,不过是情诗,你父亲不会开心我教你这句。”
“说嘛,说嘛。”
母亲耐不住他的撒娇,璀然笑开来,“好,好。”扶着他的肩膀,母亲说:“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母亲的话语在耳边萦绕着,久久不散。
看着滔滔江河上行进往来的航船,他说:“娘刚刚吟诵的,好像是一首很悲凄的诗呢。”
母亲按着他的肩膀说:“恩,很悲凄。遥遥守望恋人,而终不可得。”
……
所以,他才告诉泰安公主,他叫千河,姓千名河。
一如这个名字的悲凄宿命,遥遥守望恋人,而终不可得。
千河仰起头,眼泪便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来。
郑宇,将我这么绑起来,其实并不能确保我的安全。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自尽的方式,只是它过于痛苦,所以才会被人遗忘。
可是,我已经痛苦了很久了。该是时候解脱了。
……公主……祝你能早一日找到你想要的幸福……
深秋入冬的寒夜里,急转直下的温度几近滴水成冰。
四王爷坐在书房中,桌案上暖酒的炉子刚熄了火,重又被他轻点上。
披着厚重的裘皮大衣,他似乎依然不觉得温暖。
“进来吧。”他絮絮低语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有消息了?”四王爷问。
“嗯,”那进了门的黑衣人道,“千河死了。……咬舌自尽。……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救过来。”
四王爷淡淡一笑,点头道:“很好。”
☆、白马寺
千河死了。
线索再一次断了。
郑宇很懊恼;王安再次将他请求重开旧案并要求彻查未央门的奏折退了回来。
退回来的人给郑宇带了句话,说:“王相国整日很辛苦的;叫我来一定要告诉您,没有实质证据,口说无凭的,不要老是旧事重提。”
郑宇气得直跳脚,揪着他父亲诉苦,郑尚书只是静静看了看被退回的奏折;然后沉默不言。
郑宇在薛家的院子里,拿薛明轩的蔷薇花出气,一手扫过,花瓣被他揪下来一半。“你说说;这事情他们不觉得很严重吗?一群老家伙,准备放任不管了?”
林木哇哇叫着:“你生气归生气,不要残寒无辜生命啊!”
正溜达进院子的泰安公主很麻利地一手揪住了郑宇的耳朵,一个反转将郑宇乖乖拎到一边,语重心长道:“怎么,皮又痒了?没有我的公主府拆,打算把薛家给拆了?”
郑宇气得呼哧呼哧,怒气冲冲道:“我等会就去拆公主府!”
泰安公主立时就松了手,眉一扬道:“你敢,你现在想用什么立场进我府上。”
接下来,就是两人无边无尽大杀四方的吵吵闹闹。
林木走到那被郑宇揪歪了的蔷薇花前,扶了扶,手一松,又见它垂头歪了下去,精神于是跟着萎靡起来。
薛明轩俯□来,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别难过,等下我们再去买些回来。”
林木用指头点了点那歪着头没了一半花瓣的蔷薇花,沮丧道:“它会死吧。”
就像生命一样,死去了终究不会再回来。
她曾亲眼看见过千河的眼泪,那么真切地掉落下来,晶莹闪耀的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她曾偷偷离队,跑回去跟千河说会帮他带点桃花酥来吃的时候,千河托她转告公主说:“对不起。……谢谢。”
林木想,千河的心里一定藏着太多的委屈、怨愤,以致难以平复的多年中,深深藏匿着自己最渴切真挚的念想。
当林木告诉泰安公主那些千河要她转达的话时,泰安公主眨眨眼睛,有些哀伤的说:“他是个笨蛋。”
她那么喜欢说别人笨蛋,林木想,泰安公主应该已经把她周围所有的人都骂了一遍笨蛋。
但偏偏她自己才是最大的笨蛋。
那边的泰安公主一飞脚把郑宇踢到院子里的一泓塘水中,郑宇爬出来,无比怨念地扯了扯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问薛明轩:“兄弟,能借件衣服给我吗?”
薛明轩淡笑着,点点头。
乘着他们换衣服的空档,泰安公主走过来,挽着林木的手道:“走,去个地方。”
“去哪里?”
“祈福。”
“啊?”
“白马寺。”
“啊?”
“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苏行远又还没醒来,我们去祈个福,你啊个屁的啊呀!”
“哦。”
“哦你个头。”
“公主。”
“嗯?”
“我觉得你今天笑容奸诈。”
“你才奸诈。”
白马寺。
明空住持笑眯眯走来,在潜心念着佛经已经对着大佛持续跪了好几天的四王爷身边站了良久,见他仍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于是笑眯眯的走开来。
林木被泰安公主拖到白马寺里,正碰上明空住持从堂上走出来。
泰安公主扫眼间对上明空住持,突然气势就低落了下去,佝佝身子,拉着林木想要转身,听见住持幽幽叫了句:“公主。”
泰安公主抽笑,“明空大师,不是听说你云游去了吗?”
明空住持维持着笑眯眯的模样,点头走来,“本来是计划着出去的,后来被些事情耽误了。”
林木奇怪。白马寺里能有什么事情。看起来大家都很休闲啊。
泰安公主拽拽林木的袖子,边往外后退,“这样啊,我想起我也有点事情,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你有什么事情?”林木奇怪。泰安公主明明每天也都很休闲。
泰安公主瘪瘪嘴,“你不说话会死啊。”
林木嘴巴一歪,“来都来了,祈个福再走。又耽误不了多久时间。”
泰安公主拧了她一下,“下次。”
林木的倔脾气立马上来了,“就今天。”
泰安公主瞪了瞪她,“那你祈着先,我明天再来。”说完,脚底抹油,一烟溜便不见了。
林木无奈,替公主赔罪道:“不好意思。”
明空住持依然笑眯眯,不怒不嗔道:“无妨,无妨。”
没有想到白马寺里,那间一向只对皇室成员开放的金佛弥勒还有人在跪拜,林木吐吐舌头想要退出来,却被明空住持往前推了推。
好吧,既然是祈福,是不是皇室成员也没什么关系吧。
虽然林木很明显的通过泰安公主走了个这么清静的后门。
跪在那人身侧的蒲团上,林木这才看清那人正是四王爷。
心中诡异顿生,觉得安详的佛堂里气氛顿时变得怪异了。
祈福,祈福。
林木努力提醒着自己过来的初衷,终于把心态给调整好了。
苏行远已经昏迷四天了,医师说他恢复得很好,却检查不出他为什么还持续昏迷着。
莫思思醒来了,看林木的眼光始终是冷冷的,不管林木怎么问,就是不给她一个答案。搞得林木的心惴惴不安,一直提醒着泰安公主找人看好她,省得她逮着机会还要杀薛明轩。
林木想,是该好好来佛寺里求个平安的。一求苏行远能健健康康的醒转过来,二求薛明轩可以平平安安,三求身边的人们都可以过得幸福快乐,四求盘龙寨里的老爹和叔伯兄弟们能够衣食无忧。
林木一股脑的求了好多,就是忘了给自己求上一个。
她叽叽咕咕地叨念着,从心里逐渐叨叨到嘴巴上,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玉莹?”
林木睁开眼,裹在裘皮衣里的小脑袋转向侧旁,用一种无比震惊的眼神朝四王爷看去。
他刚刚叫她什么?玉莹?
……冯玉莹……
这不是老娘的名字吗?
或许是因为这几夜都未曾好好安眠,瞬间的失神令四王爷脱口而出这个在心中念叨了多日的名字。看着一脸惊诧的林木,四王爷沉下眉头。
“王爷,你刚刚叫我什么?”林木追问,“你认识我娘?”
何止认识……
在这个佛堂上,四王爷不想说假话。
但是,如果不说假话,他还能跟林木说什么。
对于四王爷的闪避,林木不屈不挠地追问:“王爷,如果你认识我娘,那日我告诉你我娘的名字时,你为什么没有跟我提起过你认识她?”
像是抓到一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抓到。
林木从对四王爷认识老娘的疑惑,想到最初看见四王爷的时候,他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