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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流星滑落。
与此同时,卡姆也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醒了过来。
神经毒已经侵入到她的大脑,损伤了不少区域。她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了,却依旧记得卡尔塔的地下有近万枚卵等着她的哺育,她必须要回去。
她红褐色的复眼与齐悦黑柔的眼睛两两相对的时候,拥有全宇宙最敏锐视力的卡尔塔人在这一刻感受到命运的残酷。然而三个体节全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她已经没有抗争的资本了。
卡姆的心情平静到了极点。她所侍奉的女王陛下将种族延续的使命交到了她的手上,可是她已经是最后一名卡尔塔人,她无可交托,只能一遍遍的从头再来,直到成功或者毁灭。
“这里已经不是普兰托了。”然后她听到齐悦这么说。
【逃出来了……】她竟然觉得难以置信。
她试探着转了转自己的脑袋,齐悦上前帮她搬动了一下,调整好姿势。
而后便是静默相对。
齐悦低垂着睫毛,黑眼睛里平静无波。她攥了攥手心。
“你是卡尔塔人吗?”她终于问了出来,“……你有没有劫持过地球飞船?”
罪孽如影随形,卡姆从来都没有逃避过。然而此刻面对着那场袭击里唯一的幸存者,她却发现承认也是这么的艰难。
“是……”她最终还是这么回答道,“我是卡尔塔人,并且参与劫持了你们的飞船。我请求你不要在这里杀死我,”她用电子乱码一样的汉语对齐悦说着,“我请求你……”
她现在还必须活下去。
齐悦在这一刻想要追问;难道当初我们没有请求过吗?你明明也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不肯分一点怜悯给那些无辜的人?”
但是她知道自己得不到回答。在这个拥有最原始和残酷规则的宇宙里,大多数种族都对外星物种保持着漠然的疏远。她已经不止一次被当做没有人格的道具对待了,却依旧学不会这种思维。
她终于将心中的悲愤压抑下去,用最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既然去过地球,那么是否知道它的位置?”
飞船还有两个小时便会进入虫孔。
一群粗野的水手找乐子的嘈杂声已经听不到,大多数船员都抵抗不住困倦,回房休息了。
飞船内照明的模拟日光也已经昏暗下去,窗外黑暗的宇宙里,那些遥远的星星的光芒越发明亮起来,回廊的地毯上也浸染了他们银色的辉光。
零倚靠在医疗室门边的墙上,沉默的听着里面传出了的对话声。
“我不知道。”卡姆说。她并没有欺瞒齐悦,因为当时他们疲于逃亡,…选择的都是偏僻的路线。为了摆脱追兵,时常不得不进行不稳定跳跃。劫持了地球飞船之后,之所以能够回到正常的航路上去,只是因为这个宇宙航线蛛网般密布,并不需要刻意的寻找。
“不过我想,应该是在奇美拉星域附近的某个位置吧。”她又补充道。
“……谢谢。”齐悦说。
她站起身来,正要离开,卡姆问道:“你救下的那个孩子呢?”
齐悦顿了顿,平静的回答道:“他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
齐悦没有回答。她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人的道歉。
齐悦从医疗室里走出来,脑中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她看到了零,又仿佛没有看到,只是游魂一般从他眼前走了过去。
零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齐悦回了自己那个小小的藏酒室里,连关上门的力气也已经没有了。
她坐在黑暗里,一时只是垂着头,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漆黑的头发铺满了瘦弱的后背,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目光。她几乎要融化在黑夜里。
零推门进去,在她的跟前默默蹲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在发抖。
她说:“我应该恨她,我们完全是无缘无故被牵扯进他们的仇恨里的。可是想到伤害她的是萨迦,就觉得自己不是无辜的了。我爱上了萨迦,这是我的错,可是其他人做错了什么?”
“她求我别杀她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可是也很害怕。我只是想想自己可能会杀了谁,就怕得手都在发抖。可是他们为什么就能无动于衷,连眼都不眨一下?”
“是不是因为强大了,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把别人当炮灰,当道具,当玩物。”
卡尔塔人是这么对待他们的,普兰托人也是这么对待她的,连希尔斯曾经有过的善意,也不过都是觉得她好玩儿而已。
“……再也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了。”她说,“零,能遇见你真好。”来自同一个星球的话,至少可以平等的相处,不会有哪些莫名的蔑视和轻贱了吧。
零轻轻的亲吻她的手,那双温柔的瞳子映着暗夜的颜色,静静的,带了些无法言明的悲伤,凝望着她。他说:“只要你喜欢,我随时都在你的身边,一生都不会改变。”
“可是,我不想以朋友的身份。请正视我的感情。也对自己,诚实一些。”
☆、chapter 57
海神号漫长的旅途仍在继续。
海盗们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等着约定好的信号。
这个时候;海神号上的警备已经彻底松懈下来。
安瑞斯走进医疗室;查看了一下两个“幸存者”的状况。向船医问了几句话;随即打着哈欠离开了。不一会儿,船医也在医疗室隔壁的房间里打起了呼噜。
而苏鲁在幽暗的光线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体内的智能芯片侦测着四周的状况,确定没有人在周围走动了;便悄悄的打开了治疗舱。
黑暗中卡姆侧过头来;占据了大半面孔的红褐色复眼正与苏鲁相对。
尽管并不认为这个连手脚都不能动的废人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但那完全摸不透是睁着还是闭着、找不出神采和焦距的眼睛还是令苏鲁下意识的心悸。
不过卡姆再没有其他的举动。胆小到根本不适合做坏事的苏鲁于是长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医疗室。
他想,保险起见,他还是先确认一下人质和退路比较好;嗯。
他并没有意识到,正有一个因为恋爱不顺而加倍危险的家伙,正在黑暗中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与此同时,齐悦正翻看着宇宙全图,浏览奇美拉星域周边的地外文明。
她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她脑海中不时便会浮现出零凝视她的目光,而后在不知不觉中便与记忆中那在暗夜里柔软悲伤的紫罗兰色混淆在一起。她记得那个时候萨迦也是这样凝望着她,问道:“可是,乐乐,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明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人……为什么总是会露出让她迷惑的熟悉感来。
她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不由心生退缩。但还是鼓起勇气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是希尔斯。
齐悦手腕上的瘀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悄悄的往后退了退,避免对上希尔斯的目光,低声问道:“什么事?”
希尔斯注意到她的退避,心情稍微有些阴郁。
“手上的伤还没有好?”他背后星辉冰冷,面容上带着与此相衬的高傲和嘲弄,根本不理会齐悦的问题,“真是脆弱。”
……你妹。你以为是谁害的?
齐悦不做回应,依旧安静的戒备着。
食人花兰兰却在这个时候不怕死一般跳出来,对着希尔斯张开自己长着鳄鱼一般牙齿的大嘴巴。
齐悦忙拽住它的藤鞭用力往后拖——明明动不动就抖得掉叶子,怎么面对真正危险的人,却拽都拽不住?
希尔斯对这外强中干的护卫表示轻蔑,完全不把它的示威放在眼里。
“害怕就不要开门。”他说。
你妹!不让开你还敲了干嘛?
齐悦用力勾住兰兰纤弱的花茎,想让它安静下来,“嗯,我记住了,绝对不会再开了。”
“当然,一扇门挡不住我。”希尔斯却又说。他上前勾着齐悦耳边垂下的头发,倾身在她耳边说道,“不过对一些老鼠还是很有用的,小心别又被人劫持了。”
味道很香甜,希尔斯想,不能咬一口,真的很可惜。
不过拉一下手都能肿四五天的体质,真咬下去了才糟糕。
这么弱的话,很轻易就可以对她施加精神干扰,保证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恢复记忆。所以安瑞斯说的,会被她恨一辈子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他会满足于一个既没有反抗力也没有人格的脆弱傀儡吗?
希尔斯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还是想要一个有挑战性的配偶。就算对方像安瑞斯恨莱维一样恨他也不要紧,只要她敢对他挥动拳头。驯服的过程才最有趣。
——比起小白兔,还是一头母狼更适合他。
希尔斯决心继续抗拒自己的本能。
好吧,说到底,他还是脸皮不够厚,没办法撕毁他和萨迦之前的赌约……
想到赌约,希尔斯稍微又有些不爽了。
兰兰还在拼命向希尔斯呲牙。希尔斯靠过来的时候,齐悦身上已经僵掉,她机械的箍着兰兰,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希尔笑道:“这种草只会听普兰托人的话。”
齐悦心里一震,茫然睁大了眼睛。
希尔斯不由心情大好,他继续说道:“脸上可能摸不太出来,但只要捏住头发轻轻一揉,就能觉出区别……”他的声音低沉而蛊惑,“不要被眼睛欺骗了,忘记自己的初衷。”
苏鲁躲在对面的杂货间里,努力的屏住自己身上的气息。
他已经欲哭无泪了——是那个大恶魔,是那个抢劫了他的春雨号,还把他丢在宇宙废墟里的大恶魔。
他怎么会出现在海神号上?难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看到自己的人生又有了起色,所以迫不及待想再次把自己踹到烂泥里去吗?太过分了?苏鲁泪奔。
——喂喂,你不觉得你自我意识过剩了吗,前?海盗船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