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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敢。”常喜很快接过话:“是奴才多嘴了,王爷莫怪。”
迟玥恒冷哼一声:“你出去吧。”
常喜一怔:“可是皇上一会儿起来没见到奴才……”
“出去!”迟玥恒拉下脸,这狗奴才着实胆大,进宫也有段时日了,之前都是乖巧谦卑的模样,可这些年来仗着皇帝的宠爱越发嚣张,常常私自出宫,据说还和宋正青私下里有联系。
这样的隐患,看来是该除一除了。
常喜偷偷看一眼面前的男子,见其阴沉着脸面有愠色,当下也不敢再忤逆对方,赶紧弓着身子猫腰退出去:“奴才在外殿候着,王爷有吩咐就唤奴才。”
“好酒,好酒……”床上传来宸模糊不清的呢喃,那团肉球滚了两滚,继而将自己推入险境,已然小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
迟玥恒微笑,并未有唤醒对方之意。
片刻,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迟若宸睡眼惺忪的爬起身来,一手捂着臀部,惊慌失措:“朕的屁股怎么那么痛,常喜,常喜……”忽而又停住,他盯着一脸神清气爽的某人,随即回头望一望空荡荡的龙床,恼怒道:“九哥太可恨,见朕摔下来也不来扶一把。”
“皇上,臣才刚刚进来。”迟玥恒不温不火的道。
“九哥说谎都不脸红,算了,朕不同你计较。”迟若宸摆摆手,拉下几乎衣不蔽体的里衣,边打哈欠边道:“这不还没到早朝时间么,朕又没迟到,九哥一大早就过来扰人清梦,究竟意欲何为。”
迟玥恒弯下腰,将那圆滚滚的小皇帝抱到贵妃椅上,笑得古怪:“皇上,昨儿个夜里可尽兴?”
迟若宸软趴趴的靠着椅背,叹道:“又不是朕纳妃,有什么好尽兴的。”话音刚落就被人赏了个爆栗,他捧着脑袋佯装大怒:“迟玥恒,朕九五之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朕,小心朕……”
“皇上想如何?”迟玥恒捏一把那包子脸,大笑:“若是要诛九族,请别把自己算进去。”
迟若宸伸着脖子,疑惑:“九哥怎的如此开心,同平常不太一样。”平日在宫里永远都是严谨姿态,一丝不苟,同眼前玩世不恭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是替严相高兴,娶到了门当户对的妻子。”迟玥恒倚在桌畔,认真道:“这可是多亏了皇上。”
迟若宸摸摸头,颇为自得的道:“这有什么,你喜欢的话朕也给你指一个,宋府不是还有一个千金么?”九哥比严相还要大上两年,也是时候成亲了。
闻言迟玥恒大惊:“不劳皇上费心,臣早已有了心仪女子。”
“谁?”
“……”骗你的。
迟若宸跳下贵妃椅,拖着他的袖子仰头道:“九哥,母后说待得朕大婚之日,必要看到你儿女满堂。”
难度好大。
迟玥恒默默的抹一把冷汗,下一刻又换上笑脸:“来,同我说说,喜宴上可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例如严相暴怒掀桌,亦或是洞房里新人大打出手,随便什么都可以。
“朕……朕不记得了。”小皇帝作望天状。
迟玥恒蹙眉追问:“如何不记得了?皇上不是亲临了严相的婚宴么。”
迟若宸哽住,好半天才憋出话来:“朕似乎喝醉了,只记得睡前被宫女灌了不少醒酒药,之前的事情再无半分印象。”语罢,他蹭蹭的退了两步,发觉对方的笑容逐渐凉薄下来后,又低声道:“九哥别生气,朕喝酒的事儿……你别告诉母后。”
迟玥恒嘴角抽搐:“我不是气这个。”
迟若宸睁大眼:“那是……”肩膀被按住,他对上某人痛心疾首的眼神,不由一愣:“怎么了?”
“我气你错过严相人生最美妙的一刻。”愤怒的语调。
“九哥是在遗憾自己未去么?”迟若宸歪着头,小心翼翼的开口:“话说回来,朕见你三天两头往相府跑,还以为九哥同严相的感情很好,哪里晓得你连他的大喜日子都要缺席。”
迟玥恒脱口而出:“我也很想去啊!”若不是怕被那家伙暗算,他早就备着厚礼上门去了。
这时,常喜忽而在殿外提醒:“皇上,该用早膳了,一会儿就早朝了。”
“宣吧。”迟若宸努努嘴,转身道:“九哥,严相今日该是会过来的,既然你没去,那么关于详情你亲自问他便是了。”
迟玥恒僵了一下,径自单膝下跪告辞:“臣临时想起还有事要处理,先回王府了,皇上不必同严相提起臣回京的消息,臣自会去登门拜访。”话音刚落,他匆匆起身离去。
余下迟若宸一人呆呆的望着其背影惆怅:“九哥对严相可真是又敬畏又关心。”
吟诵佛经的清浅女音在不远处的祠堂里回荡,配合着木鱼敲打的节奏,端庄肃穆之感油然心生。
锦夜候在屋外,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已有半个时辰之久,久到她的腿根处隐隐泛酸,捧着茶盏的手开始颤抖,直想砸到门上边去。
“少夫人,多留无益。”姚守义试探道:“妙姑进去那么久都未出来,老奴猜测是夫人不肯见我们,不如还是走吧。”
锦夜牙关紧了紧,这严家女主人好大的架子,她算是见识到了,也罢,这番前来请安本就是出于道理,既是对方硬下心肠给她吃闭门羹,那就怪不得她省去奉茶这一环节了。
将鬓角的碎发塞入耳后,她淡淡开口:“姚管家,就照你的意思。”
二人正欲离去,巧的是那门就偏生开了,妙姑探出头来沉声道:“夫人做完早课了,少夫人进来吧。”
锦夜抿着唇不发一语。
姚守义催促:“少夫人,快去吧,老奴在外边等您。”
怎么可能那么巧,还真把她当猴耍了吗?锦夜是聪明人,当下立刻就回过神来,对方一早就清楚她的来意,故意让她干等,看能耗掉多少脾气,想必之前候在门边从头到尾都在监视她们吧。
“少夫人。”妙姑不悦:“您若是没睡醒,就回去补眠吧。”
锦夜握着拳头,硬生生憋下燃起的火,礼貌笑道:“哪里,只是有些激动罢了,昨夜未见到老夫人真面貌,今日有幸,所以不免笨拙了些,请见谅。”
妙姑颔首,转而引路。
祠堂内供奉着严家祖祖辈辈的牌位,香炉内白烟渺渺,空旷的堂里未有过多摆设,一排红烛燃在烛台上,后边是藤条编成的凉椅,严家老夫人钱可芯便坐于其上,长发在脑后盘成圆髻,未见任何发饰,穿的是一袭墨绿素裙,右手戴碧玉镯,左手捻着一串佛珠,整个人几乎与周遭静谧氛围融为一体。
锦夜只一眼就惊艳,倾国倾城不过如此,严府上上下下的奴仆叫她一声老夫人怕是完全把她给叫老了。这女子,单从外貌上看,不过三十岁左右,而严子湛的五官更是完全遗传了她,区别之处不过是后者眉间多了些英武之气。
打量片刻,她便不再放肆,走至其跟前,安分的跪下,端上茶盏道:“娘,媳妇来给您请安。”
钱可芯眼都未抬半分,冷冷道:“你不必特地前来祠堂。”
锦夜笑得勉强:“媳妇昨儿个才进门,怎可造次,娘请喝下这一杯茶水,有些凉了,还望娘不要见怪。”
钱可芯并未伸手去接,倒是妙姑接过来放在一旁的小矮桌上,转身又凑到自家主子耳边轻声道:“夫人,你瞧瞧这丫头的眼睛,是不是像极了某人。”
锦夜抿了抿唇,不明所以。
钱可芯微微抬起头,下一瞬,猛然站直身子,大惊:“你……”
锦夜错愕:“娘,媳妇是否有地方做错了。”
钱可芯深深吸了口气:“宋婉茹是你什么人?”
锦夜挑眉,半晌应道:“是我娘。”
“宋婉茹是你娘?”钱可芯倏然大笑,扬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挥下,恶狠狠的道:“贱人生的女儿,也配进我宋家大门。”
茶水泼了锦夜一身,虽不至于烫,依然难堪。但此刻令她愤怒的,不过是对方口中那贱人二字,她娘是那么聪明温柔的女子,怎么可以被人辱骂这两个字……再也忍不住怒气,她一掌拍在桌上,五指深陷其间,咬着牙一字一顿:“不许侮辱我娘。”
“你娘勾引自己的亲生弟弟,而后还同一个长工私奔了,你说说,她配不配得上这个贱字?”钱可芯此刻面容狰狞,哪里还有半分美丽可寻。
惊天巨浪袭来,锦夜反倒忘了开口反驳,脑中回荡的都是钱可芯的话语,勾引自己弟弟?宋正青?娘和宋正青,不可能,不可能的……
钱可芯步步紧逼:“当年那件丑事闹得纷纷扬扬,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你舅舅。”
“一派胡言。”锦夜反手就是一推,无奈被妙姑挡开,她退一步,努力平静下来:“我娘是什么人,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今日我敬你是长辈,就此作罢,再让我听到诸如此类的话语,莫怪我手下无情。”一脚踏平地上的碎片,她摔门而去。
外头是静静等候的姚守义,见她出来,便迎上前道:“少夫人,如何?”
锦夜面容铁青,径自朝前走:“我想出门一趟。”
姚守义跟在她身后,大约也意识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甚愉快,想了想就道:“若是少夫人心情不好,老奴这就去准备车马,不过其实今日是您回门之日,您不等着少爷一起去宋府么?”
宋府?去他的宋府,苏家才是她娘家。
正好,趁着某人不在,她可以溜回家去去怒气,顺道……也打听一下那胡说八道的女人口中的丑事到底是何等谣言。
一念及此,锦夜顿下步子:“夫君恐怕忙于政事,该是没有时间陪我了,这样吧,劳烦姚管家准备一下,我一人回去就行。”
姚守义点点头,很快就叫人备了马车。
锦夜提着裙摆上车之际,却听见初晴叹气:“小姐,怕是你走不了了。”朝后一瞧,某辆黑色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跟前。
车门打开,严子湛一撩下摆洒脱的下了车,唇畔含着的浅笑足以衬得日月失色,美眸里却满是奚落:“想跑?”
锦夜哽住,勉强道:“夫君说笑了,妾身不过是想回娘家一趟罢了。”
姚守义一拍掌:“少爷,正好您来了,少夫人今日是回门之喜,是要和夫君一起去娘家的,您看……”
严子湛恶意的笑:“既是如此,我自会陪她。”
“什么?!”锦夜惊慌,差点踩到自个儿的裙摆,为何今天可恨的事情都聚到一块了……
意外事故,马车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