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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又响了。
一定又是兰芳,我还没出门呢,怎么又打过来了。
他接了电话。他听完后变了脸色。
电话是李文学打来的,他说他刚把安蓉送到医院,正在组织抢救。
安蓉到底还是出事了。
他想,不知该不该现在告诉兰芳。
张洪心里难过极了。
他出门后就打了个车往医院赶去。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人,他边开车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新闻是滚动播出的,新闻里在说着一些交通事故的情况。出租车司机说,现在的交通事故是越来越多了,什么撞车翻车,什么火车出轨,什么轮船沉没,什么飞机坠毁。。。。。。人活的提心吊胆的,没有一点安全感了。
张洪说,师傅,你开快些,好不好?
司机说,你不要急吗,我刚刚还在说,现在交通事故越来越多了,开快车容易出事情的,我可不希望自己那么快就离开的美好人间,我还没有讨老婆呢,你就让我多活几年吧。
张洪说,你这个人怎么废话这么多,让你开快些,你就开快些。
司机没有在说话,他的车还是保持原来的速度。
张洪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司机还把收音机的音量给调大了。
张洪气的肚子鼓鼓的。
他心里在为安蓉祈祷,他和兰芳一样,不希望安蓉出事,他们都希望安蓉能够正常美好地活着。
出租汽车像一片叶子在大街上飘过。
张洪打开了安蓉的房门。搬家的时候,安蓉留了一套钥匙在兰芳那里,要是碰上安蓉的钥匙丢了或者锁屋里了,就可以从她这里取去开门,不必要撬锁了。张洪很顺利地取到了钥匙。屋里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张洪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他发现卫生间的大木浴桶上泡着一大桶的中药水。张洪来到了阳台上,阳台干干净净的,就是窗台上安蓉心爱的那盆兰花已经枯萎。张洪抚摸着兰花干枯的长条叶片,心里刀割一样疼痛,他不明白安蓉为什么要从阳台上飞落,就是得知王子洋车祸身亡了也没必要往下跳呀。
他十分明白,兰芳看到枯萎的兰花,心情也会和自己一样的,甚至会比自己更加的疼痛。
张洪心情沉重。
他回到了屋里。
墙上原先挂着镜框的地方还有一个四方的印子,梳妆台上还放着那个镶满水晶的发夹。安蓉的床铺得整整洁洁。张洪看到叠得像豆腐块的空调被上,放着一个封面陈旧了的日记本。他走过去,拿起了那个日记本,他翻了开来,夹在扉页上有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个年轻朴素的姑娘。她的脸看上去有些黑,但很美,眼睛透亮。他把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字:夏敏存照。他心里怵然一惊,夏敏不就是兰芳调查的那个女人吗,她也就是被派出所抓过的那个做鸡的女人。安蓉怎么会有夏敏的照片?他又翻开了日记本,这是夏敏的日记本。这让张洪更加的惊悚了。
他随便翻开了一页。
他看到了这一段文字:
我知道自己得上了那种谁都不耻的脏病,我不怪别人,我怪我自己,是上天给我的罚惩。我希望过上一种正常人的日子,和朗干恩恩爱,白头到老,但一切都成了泡影。我不忍心害朗干。他是个好心的男人。我想用老中医给我开的中药,救治自己,但收效甚微。我知道任何药物都救治不了我心里的疾病,只有死亡是真实的。
张洪又随手翻开了一页:
我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我那老父亲说,穿白色的连衣裙比我妈好看。我知道妈妈也是个爱美的人,可美有什么用。贫困一生的老父亲当初用一支民歌吸引了妈妈,可妈妈最终还是远离了他。我记得父亲爱唱的那支民歌:我吃了一只鸡,拉出了一根鸡毛,鸡毛被水冲走,从此一只鸡消失。
张洪的心一跳一跳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他的手颤抖着,合上了日记本。
日记本也许记录了夏敏一生的甜酸苦辣,可它怎么会在安蓉的手中呢。
这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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