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她的身体动弹不得了。
是不是泡得太久了?
她又努力的动了动,四肢还是僵硬,像块石头。
有一种中药的气味在卫生间中弥漫,中药的气味在驱逐着芬芳。
中药的气味渐渐地浓郁起来,像层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她;安蓉想自己的嗅觉一定出了问题。
中药的味道从何而来?
卫生间的窗玻璃封闭着,如果是别人家在熬中药也不可能从窗口飘进来。她朝窗玻璃上看了一眼,她心里一沉。
卫生间的磨砂玻璃上出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黑玫瑰一样漂亮的女人的脸,和出现在镜框上一模一样的脸。女人的脸由微笑变成了忧郁,渐渐地,她那双黑葡萄般的眸子出现了泪滴。泪滴像露珠那样晶莹透亮。
安蓉挣扎着,想从水中脱出,自己也许泡得太久晕眩了,或者干花和玫瑰花瓣的香味会让人迷醉后产生幻景。
安蓉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哭泣声连贯而细碎,凄凉地在空气中波动,传递着一种忧伤绝望的信息。
安蓉突然发现水面上漂浮着的鲜花以及干花的花瓣变成了中药的沫沫。一些药渣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安蓉的身体和四肢根本就动弹不得,她的挣扎也只是内心的挣扎。
她想喊,喉咙里被堵了一块柔软温热的东西,她连喊都喊不出来。
安蓉眼中散发出绿光,魔症般望着天花板,天花板开始往下滴着水珠,水珠落在她的脸上,冰凉刺骨。
缥渺凄凉的哭声停止了。
一片寂静。
安蓉感觉自己正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
她感觉得到危险是什么又好像感觉不到。
她睁大了双眼。
她瞳仁里的绿光闪烁。
木浴桶里充满药渣的水翻滚起来,开锅的水一样。
浴桶升腾起白色的烟雾,烟雾不一会就弥漫了整个卫生间。
卫生间的灯倏的灭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人在轻微地呼吸。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安蓉的双脚被一双手抓住了,那是双冰凉刺骨的手,她被那双手往下拖。安蓉无力抗拒那双手。她是一个溺水的人,浴桶就像深不可测的湖泊,她的身体被那双手拖向深渊。她的头浸在水中,无法呼吸,也听不到水面上急促的呼吸声了,窒息使她吞咽着水,水像中药汤那样苦涩。她全身僵硬;无法动弹;水淹没了她的头顶……
安蓉睁开了眼,看到了兰芳。
安蓉一激灵从床上蹦起来,搂住了坐在床沿上凝视她的兰芳的脖子。安蓉激动地说,好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吓死我了。
兰芳拍着她的背,安蓉,我没事,只是车在半途熄了火。在那乡村公路上,老长时间等不到一部过往的车辆,要不是张洪来接我,说不定我现在还在荒郊野外吃苦头呢!
安蓉抽了一下鼻子,闻到一股酒气,兰芳,你喝酒了。
兰芳推开了安蓉,让安蓉半靠在床上,我没喝酒,我回来连饭都没吃呢,张洪去买早点了。我不用你耽心,你倒是让我们吓坏了,瞧瞧,折腾到大半夜,现在都天亮了。
安蓉的头晕晕的,后胸勺一跳一跳地疼痛。
安蓉只记得昨晚回家后泡了个澡,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一概不知了,也许就睡了吧,好像做了好多梦。
梦见了许多人许多事。可她回忆不起梦中的一切。安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发现酒气原来是从自己的嘴巴里散发出来。
安蓉满脸困惑,我什么时候喝酒了,难道是在梦中喝的酒。
兰芳看着神情古怪的安蓉说,你难道真的忘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你把我和张洪折腾苦了。
兰芳,你说,到底怎么啦?
我和张洪回到赤板已经零晨二点多了。我记挂着你,来不及回家就赶到了你家。我们怎么按门铃,你也不开门,打你的电话也没人接,打你的手机也同样没人接听,我们听到你手机的铃声就在屋里响着。我吓坏了,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说不定煤气中毒什么的,当然,我耽心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我就让张洪想办法撬开了门,你不在屋里。我知道你泡过澡。卫生间浴桶里的水都没有放掉,水上面还漂浮着花瓣,那些花瓣都已经变黑了,我们检查了一遍房间,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就是见不到你的人。张洪说你会不会值夜班,电话打到医院,说你没有上班。我又想到了美琪,美琪说你退掉了订座就一直没和她联系。张洪说你会不会在王子洋那里,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电话打到了王子洋那里,他说你不在,他还焦急地问你出什么事了。我讨厌他假模假式的样子没和他说太多。我和张洪急坏了,在赤板市,你生活的圈子十分狭小,不可能跑到什么人那里去。我想着想着就很不对劲。就在这时,你回来了。你喝得烂醉,你知道是谁送你回来的么?
谁?
你们医院的那个尸体美容师七喜。
安蓉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是他?
第十章
这是个露水味十分浓郁的早晨,医院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住院部大楼旁边的一棵香樟树上吊着一只死猫。猫的脖子被绷带勒起来。猫显然是被吊死的。猫眼还睁着,在阳光下透出琥珀的迷离色泽。猫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吐在外面半截黑色的舌头,猫的嘴角有一缕凝固的血迹。从下往上看去,那只死猫似乎咧着嘴在笑。
这是一只大猫,像个小孩一样被人吊在树上。
早上一个上班的女护士发现了死猫,她当即就在树下尖叫起来。尖叫声引来了路过的人,不一会,树下就站满了围观的医生护士们,人们议论纷纷,是谁那么残忍地把这只猫吊在了树上,这猫和谁有深仇大恨?一个医生说他见过这只猫,它经常躲在太平间门口的垃圾筒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各种议论也纷沓而至。
有人说。这肯定是有些医生对医院改革方案不满,用吊死猫来向院方示威。
也有人说,可能是病号干的,有的病号因为医疗费太贵对院方恨之入骨。
更有人说,这一定是哪个变态狂干的,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心理阴暗,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
无论怎么样,这只可怜的猫是牺牲品。
死猫当然惊动了院方,有人快速地作了报告,院长赶到了现场。他站在树下,仔细地观察着那只吊在树上的猫,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院长这个人平常话不多,也极少直接和员工对话,但他十分的有魄力,认定要做的什么事情总是雷厉风行。他观察了约摸十多分钟,就回办公室去了,那么多围观的医生护士在他眼中仿佛不存在一样。
不一会,医院的办公室主任来了。
他显得精明能干,他一来到现场,就对围观的人们大声说,大家快去上班,还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只死猫嘛。这是一场小小的恶作剧。大家也不要瞎说什么了!快回去上班吧!
一个胖胖的男园丁艰难地爬上了树,他用一把割草刀割断了勒住猫脖子的绷带,猫尸扑地掉在树下的草地上,割断的绷带也随着猫尸飘落。园丁准备下树时脚滑了一下,差点摔下来,他笨拙的样子惹得看热闹的人哄笑起来。
园丁笨熊似地爬下了香樟树,把绷带绑在猫尸的脖子上,一手拿着割草刀,一手拎着看上去沉重的猫尸,一颠一颠地走了。
有人说,这乡下人不会把死猫拿回家煮了吃吧。人们怪怪地看着说话的人。
大伙三三俩俩进楼上班去了。
七喜像往常一样,人们上班时他下班。他躲在柏树后面,审视着那些围观的人们陆续上班。今天他没有发现安蓉来上班。他想也许是她昨晚喝多了,也许是今天不用上白班。
七喜也看到了那只死猫,他没有过去凑热闹,他只是用一种莫测的目光看着那场景。他正想走,肩膀上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
谁!他吃惊地回头。
七喜看到王子洋冷笑地看着他。
七喜和王子洋对视了一会,扭头就走。
王子洋想说什么,可他嘴唇蠕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七喜想起了安蓉,他回味着安蓉身上的体香,使劲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细小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眼珠子努力地往外鼓了鼓。
昨夜的事情他历历在目。
安蓉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她的长发飞瀑般掠下,她游魂一样飘出了她居住的小区,朝钢琴酒吧飘忽而去。七喜想像着安蓉的身体是飘忽的。她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正要去医院的七喜碰见了。七喜想要和她打招呼,如果她愿意像那天晚上一样去看他为杨林丹的尸体做美容,七喜还会乐意地带她去。安蓉没有看见他似的飘忽过去。
七喜想喊她一声,但没喊出来。
安蓉像是在梦游,他怕他的一声喊会把安蓉的魂喊出了窍。
安蓉身上有种迷雾般的神秘感。
七喜被她身上的神秘感迷住了,这个经常让他呼吸急促的女人身上有一种绿色的光环和独特的幽香,他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街上的行人在安蓉的眼中似乎都不存在。
七喜也像安蓉一样旁若无人地走着,他的眼中只有安蓉。
许多路人走过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