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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末流人物也有末流人流的尊严,他够仗义,在尸山血海厮杀过不知道多少个来回,那是有真功夫真能耐的人物,前段时间随郡知名的大侠夫妇白马银剑带着几十个好手围住了李石方,李石方单枪匹马硬生生从重围杀了出来。
李石方这支杆子,有十几个宝贵的骑兵,有一队装备军用制式弓箭的弓手,还有几十名亡命之徒,即便遇上一队亭卒都不怕,向来只有他们开围子的份,没有什么围子敢主动打他们的主意,李石方昨天还让他这个读书人写过给围子的书信。
按李石方的说法,对方在七天之内一定得交两千两银子出来,否则就“烧光汝等寨子,抓光汝村媳妇,杀光汝村男儿!”,唯一不变的是李石方还是照样倒拿书信。
逃到围子里就安全了吗?
但是这么好的逃生机会似乎不能放过啊?
程展犹豫了好半天,终于点了一下头。
那边刘金富朝耿老大挤了个眼色,耿老大这几天也朝程展笑了笑。
耿老大这几天没吃什么苦头,可日子过得也没滋没味,他抱着自家兄弟的尸体哭了一天一夜,眼睛都哭红了。
如果程展不是见过他狰狞的那一幕,还真会被他骗过去了,可是和他们一起逃跑,是不是个好的选择?
程展不知道。
会不会逃出去?逃出去会不会被抓回来?
这村里都是他们的人,他们还有十几个骑兵,再说进了围子也不安全啊!
程展知道,杆子对逃走的肉票毫不留情,段七就在自己面前得得洋洋地谈过杆子里怎么虐待逃走的肉票,三九天把人家吊在树上整整抽了三个时辰,然后再往伤口撒盐,最后才送人家送路啊!
可不跑!刘金富和耿老大会放过自己吗?
到底是何去何从啊!
时间过得很快!
夜终于深了。
从小门门缝钻进来的冷风就正对着程展身上吹个不停,又往身上铺了些稻草,紧张地望着正门口拿着斧头就睡的段七,段七的呼噜声一声接着一声,可整个村子静得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想到他手里的那把斧子,程展就不敢动了,但在点点星光下一眼望去,只看到黑呼呼的一团,除此外什么都看不到。
刘金富的精神出奇得好,浑身不象以前那样臭不可闻,反而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背手的绳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他轻手轻脚地转了过来:“还好!什么都好!都睡下,我们马上就走!”
程展笑了笑:“好!回去告诉耿大哥,等会大伙儿一块儿,我先走!不然我不走!”
不一会刘金富又小心地摸了回来:“好!耿老大答应了!”
程展轻声说道:“那好!我走了!”
说着他轻手轻脚就往屋外摸。
夜更深了,段七的呼噜声依旧,依旧只有点点星光。
程展小心地跳过了占住大半个门口的段七,钻到门外去,接着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的刘金富也利索地窜了出来,最后出来的是耿老大。
逃跑,出乎意料地顺利。
黑暗,依然笼罩着整个村子,但也是肉票逃跑时最好的掩护,只要有无尽的黑暗,他们一出围子,杆子就休想再找到他们。
刘金富长舒了一口气,就准备迈入那黑暗之中。
但是那一瞬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有肉票要跑了!”
是耿老大的声音!
他整个人突然就向屋内跳了回来,他一边熟练地跳过了段七,嘴里仍然叫道:“有肉票要跑了!”
但是不需要他提醒,杆子的防卫严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们刚刚出门就被杆子布的暗哨给发现了。
喊叫声,喧哗声,狗叫声,鸡叫声,还有冷冷的刀光,埋伏着的暗哨,在刹那间都爆发出来了。
耿老大还在大声嚷着:“有人逃跑了!有人逃跑了!”
趁着这功夫,他已经利索地摸回了自己躺的墙角,门外的声音更乱了,其间还伴着几声掺呼,他嘴角上扬,得意地说道:“程展!去死吧!”
有人在耿老大耳边轻轻笑了一声。
→第五章 赤龙血(中)←
“耿殿臣,你好有兴致啊!”
是程展的声音。
耿老大诧异地说不出来,程展伸了个懒腰:“你弟弟怎么样了?”
门外乱成了一团粥,土匪们吵闹成一片,那几个肉票也都醒过来,茫然地问道这一切,段七提着斧子出去被茅方训了一顿,不过耿老大怎么也想不明白。
明明他一出门就往南窜,怎么程展会比他还早回屋。
不过程展是见证他弑弟的见证人,无论如何都得斩草除根!这次不成功,下次再来!
只听程展自言自语:“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看见!”
耿老大答道:“哪天晚上?什么?”
程展却站了起来,对着杀气腾的段七喊道:“段七哥,刚才是耿殿臣给你报的信!”
段七转头想了一想,火气越发大了:“耿老大,你乱喊什么!咱们杆子早布置了暗哨了!”
他把被茅方训斥的火气全部发泄到耿殿臣,挥手就是两个耳光:“让你小子乱喊话!”
耿老大脸上多了两座五指山,肉票们瞧向耿老大的眼神也都变了,段七在票房里绕了一圈,骂了一通,转头朝程展笑道:“程少爷,方才打扰您休息了,多亏了您,二驾虽然骂了我一通,可也把骡子许给你了!”
耿老大红着脸,可还是想不通程展到底是怎么溜回来,以至叫他功亏一篑,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听说程少爷是竟陵沈家的金龟婿,咱们那是同乡,我是竟陵耿家的少东主,以后咱们兄弟多照应!”
程展脸笑皮不笑:“多多照应!”
耿老大非常热情:“多多照应!刚才您说的话我都不明白啊!”
程展笑呵呵地说:“竟陵耿家?是不是曾做过本郡功曹的虎嘴寨耿家?好威名!那天晚上的事情,连我都给忘了!”
可怎么会忘记!那一夜,他这一辈子怎么都不会忘了!
自己与他不同,自己有很多不能放弃的人!
哪怕是死!那样的刀子自己捅不出!
“那好!那好!”耿老大并不知道程展的心事:“咱们相互之间多多照应,切不可意气用事!”
可他的心底还有一个谜,程展到底是怎么溜回房去!
程展笑了笑,似乎笑得很苦,但似乎又笑得很灿烂,他说了一句:“现下有桩事情要做!”
“什么事?”耿老大笑着问道:“要不要兄弟帮忙?”
“收尸!”程展的语气带着风中的寒气:“替刘掌柜收尸!”
说着,程展向前走了几步,推开了那扇小门,嘴里还念个不停:“刘掌柜真是糊涂!跑个屁啊!还以为能从众位英雄的手里逃走啊,有这能耐还不如催催他娘子,让他早点送点钱来!”
他很随便走出那扇小门:“再说了,要逃也不能给段七哥找麻烦啊!不能从正门跑啊!”
耿老大向前探了几步,张大眼睛瞅了瞅,才发现那扇一直以为紧闭着的小门实际并没有锁着,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正这时候程展回过头来,又朝耿老大笑了笑:“如果刘掌柜拉我入伙,一定建议他从小门走!这门是虚掩着啊!”
段七从二驾的训斥恢复回来了,有些快活地说道:“你能到处东跑西跑,可刘掌柜不成啊!进了杆子还想乱跑,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吗?”
只是程展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了,他已经看到刘金富那被血染红了的尸体。
刘金富死了。
对于杆子来说,撕票这种事情不到逼不得已是万万不干的,何况是刘金富这种身价的肉票,只是刘金富还是死了!
他背后中了一箭,给射了个透心凉,半个身子都是血,程展又想起那一夜耿老大的眼神,眼前这个人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他要活下去!还有许多人关心着他!他才不会傻乎乎地把命送掉!
程展快步走到茅方的面前,向他讨了个人情:“二驾,段七哥!好歹是个人,好歹相处了好些时日了!就请挖个坑埋了吧!”
茅方点点了头:“听他的!通知一声刘掌柜家里,说是钱不必筹了!两千两啊……”
程展箭步转到刘金富的尸体,就伏在尸体上哭了起来:“刘掌柜,你何必这么想不开啊!就这么走了,您婆娘肯定会给你老哥筹来银子!现下您就安心得去了吧!”
他一边痛哭着,顺手在刘金富身上一阵乱摸,哭了好一阵子,最后亲手和段七等几个土匪花了一个多时辰挖了个浅坑,铺上两层稻草,就把刘金富给埋了。
只是这时候,程展嘴角轻轻上扬,脸上带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他的腰间已然多了一个羊皮袋子,一个被血染湿的羊皮袋子。
程展早已准备了一套说词:“我和刘掌柜这些天相互照应着,感情顶好,留点东西做个纪念。”
只是这套并没用上,黑夜哪有人注意他腰间多了个羊皮袋子,程展借着夜色就溜回房里。
房中沉寂得出奇,刘金富的悲剧强烈地刺激着这些不幸的人们,程展就提着羊皮袋子钻回小门外侧,又瞄了一眼,确认了耿老大已经睡下了,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提着那个羊皮袋子,程展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在心里想道:“刘掌柜,您说的那笔买卖,恐怕不是那些南蛮子干的,而是压在这个羊皮袋子上吧!”
他还是十四岁的少年而已,还有着许许多多的梦想,那些传说的仙丹对于他有着无穷的魅力,而现在自己手中所握就是这么一种玩意啊!
一想到刘金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而只喝了那一丁点一下子就变得活力无限,身上还带着香味儿,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袋子被打开了,程展的手在抖动着,一种强烈的辣味熏得他张不开眼睛,可他毫不开眼,举起羊皮袋子就往嘴灌。
→第五章 赤龙血(下)←
不是想象中的药丸,而是十分昏黄浑浊的液体,也没有想象中的甜美,程展的喉咙象过了火一样!可少年的梦想有着无穷的动力,他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喉咙!
可是程展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就是他吃过最难吃的药都没有这么难喝!不,比娘煮的药还要苦上十倍,苦上一百倍!
又苦又辣!苦到家了,辣到家了!程展这才明白,为什么刘金富在杆子里苦了那么多日子,就肯喝上那么一口!实在不是人喝的东西!
可苦头还在后头,他只觉肚子里面翻江倒海,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