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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这么说不是没道理的,他李家虽然是借了豪门大阀之力夺得了天下,但自上位这些年来,深知豪门大阀之害甚过于苛捐杂税,因此一直有意提拔平民出身的士子为官,好逐步削弱豪门大阀的影响。林家只是个小家小户,家中也只有林明这么一个县令出身,因此在听说林荃淼竟然不象其他秀才一般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时,李世民就有了想法,要知道,县令在皇帝眼中是小,但在民间,一家里能出这么一个,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而且和那些最底层的平民差距是极其的大的,这就说明这个小子对待平民那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如果一日为官后,基本上不会和那些豪门大阀站在一边,所以这才说他是个可造之材。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群臣面前说出什么若王况真的立下不世功勋,封王也是可能的这番话来。说这话是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他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向天下人传达一个信息,我李家天下子民,不论富贵贫贱,但凡有寸尺之功,必定能得到寸金回报。
当然这些事情李世民是背着众臣问的李业嗣,前来道贺的客人是不知道的,许多人只是看着林荃淼竟然和小公爷也是有说有笑的,因此也都对他客气有加,以为是哪家勋贵不常露面的子弟,等落座后一打听,原来是林家的独孙,就开始留意了起来,当官的哪个不精?尤其是京官。在他们看来,不论其他,就凭能和小公爷勾肩搭背这一点,此人就可堪交结一番。
这么几个因素作用之下,最后的结果是,林荃淼竟然在今年秋的常举中一举名列三甲,大大出乎他自己的意外,本来中举那是肯定的,但并没抱什么名列前茅的希望,除非你是天下名士,天下士自归心之人;要么就是家中背景极厚,考官都要卖几分面子。否则哪怕文章做得再好,再怎么花团锦簇,言辞精辟,那也是和三甲无缘的。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不光光是林荃淼,就连王冼和黄大也被人注意上了,品级不够到能和小公爷套近乎的也就没法与和小公爷站一起的王况及林荃淼套近乎了。但也被他们从林家下人中辗转打听到了这个精瘦却又是气势凌人的汉子以及被他护着的粉雕玉琢般的孩童,一个是宣德郎的把兄弟,曾帮宣德郎手刃仇人的;一个是宣德郎的亲弟弟,如今正在读书,是跟了宣德郎来行万里路的,就都围了上去,个个赞叹,有说黄大状极精悍,若入军中必定是属于那种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有说王冼聪明伶俐,这么小就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日后必定有个好前程的。等等不一而足,反正是有什么好话就尽挑什么好话来说。这些品级低的官员平时都是没什么油水好捞的,天子脚下,谁敢名目张胆的捞?因此这一来给王况道贺,就几乎都是拖家带口的来,他们心中清楚得很,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建林酒楼必定名声大振,日后想再和以前一般的常去吃酒以自家那不多的薪俸恐怕是不能了,那还不赶快的趁这个机会让妻儿老小大吃特吃一把?因此有小孩子的就都带了过来让他们和王冼一块玩耍,拉过来前还暗暗叮嘱,切莫要得恼了王小郎君,这可关系着阿爹日后的前程呢,即便是帮不了阿爹,那你自个和王小郎君处好了关系也没坏处,瞧见没有,那几个小公爷,那可是极其的疼爱这个王小郎君的,看看,招呼客人的同时,还不忘随时回头看着王小郎君呢,那是怕王小郎君有个闪失。和王小郎君搞好了关系,那就是等于间接和小公爷搞好了关系,明白么?
总而言之,但凡是被人发现和宣德郎或是小公爷关系菲浅的人全都被人盯上,一个没跑,连带着留下来帮忙的小六子在那些官员中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起来,就因为小六子在被人问到怎么他一个宦官会跑来帮忙的时候回了一句:“怎地?不行啊?这是咱家!”事后王况听说了这句之后,问过徐国绪知道小六子是可靠之人,干脆鼓动林翰认下了小六子做干儿子,给小六子起了个名字,就叫林荃陆,正好合了他的小六子的名,又和林荃淼的淼字相对应。唐时对宦官并没什么歧视,有的只是可怜他们人根没了。而且现在的情况是,林家地位还是很低,小六子一个小黄门,品级比起林明的一个下县县令来也是差不多的,因此这时候小六子认了林翰做干爹,并不存在什么攀附嫌疑,也不存在内外勾结的说法,倒是没什么不妥,若要是等到以后林家发迹了,小六子再想认干亲,那是绝对犯了忌,不能够了。因此,当第二天小六子回宫里如实禀报后,李世民也只是笑骂一句:“哟,不错嘛,如今小六子也有了家了,以后不能再叫小六子了,得称大名林荃陆啦。”还赏了他一贯钱,话是说不能再叫小六子,但宫内依旧是小六子小六子的叫着,这也是后话,也暂且不细提。(突然发现到现在,这章已经挖了不少坑了,汗个,不过还得继续挖。)
这边热闹非凡,那厢两路国公爷的人马也杀到了,一时间整个升平坊鸡飞狗跳了起来,来的是什么人啊?国公爷,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三个,程知节,尉迟敬德和秦琼这三个大唐的英雄人物,一来就来了三个,秦琼是混在程知节的队伍里被人抬着来的,所以说是两路人马。这下林家的空间就远远不够了,于是坊间邻居们就纷纷的将自家庭院都给清理了出来,排上桌椅板凳,眼巴巴的期望着从来不迈入升平坊的国公能进自家坐席,虽然他们明明知道这国公爷来了肯定是要在林府正厅用餐的,但是那些跟着国公爷来的官员们也是他们平日里想见都见不着的啊,能来一个自然也是好的,以后就可以写在家谱上添上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某品某官到访,多有面子啊,日后自家在族人面前那也是腰杆挺拔的。
还没完呢,这两路人马还没坐定,那坊口又传来嘚嘚马蹄声,众人一看,下巴都掉了下来,来的谁啊?当朝兵部尚书!这位爷可是轻易不去别家做客的啊,怎地今天竟然也来了?嗯,后面还有?谁啊?瞧瞧,快瞧瞧,轿子落地了,帘子掀起来了,脚迈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天呀,那个铁面魏老儿竟然也来了?
魏老儿来了,还有谁?还有谁?
众人并没期盼多久,一窝蜂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唐老尚书,杜相公,房相公全都来了。大家伙的眼珠子是掉了一地。虽然心总明白这些大佬们全是冲着三位国公来的,若是国公爷不来,他们也不会过来,但心中都暗叹,这个王二郎实在是福气啊。
要说李靖是看在李业嗣和王况关系好的份上来捧个场,这个王况还是有点相信的,毕竟李老头对自己心中有愧不是?哪怕让李业嗣参进一分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李老二的意思,哪怕这个事情到现在是峰回路转三天就不了了之,但以李老头的脾气,那肯定是心中过意不去的,所以借这个机会来间接表明:某心有愧,这回来给你捧捧场,算是某的一点补偿。
但房杜两位,那绝对是冲着老魔王他们来的,看他们和老魔王前后脚差不多时间到的,就知道他们肯定是遵循了品级越大就要越晚一点去道贺的潜规则,晚了一点跑到老魔王或者是尉迟敬德府上,哪知道这俩老家伙早就领了人马杀到升平坊了。既然已经到了人家府上道贺,总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罢,于是没奈何之下紧赶慢赶的也赶了过来。
这下那些到场的官员们个个暗中庆幸,还是某有远见啊,这会没白来,嗯,说不得,等下开席后,某就借个名头,一桌桌的敬过去,就是今天喝趴下了,那也得扛着,往日里哪有什么机会和这些相公大佬们同席吃酒啊?即使不是同席,这会也被他们很是牵强的想成了同席了。
还有些先前就着人去催自家郎君赶来的见自家郎君还是没个影,又派了人去,这次只说是连国公爷都来了,还怕你们不来?派完人后,心中个叹息,郎君啊郎君,某说你怎么就爬不上去呢?原来还是个眼力问题啊,瞧瞧,郎君你今要真不来,恐怕日后更难上去一步了,跟着你这样的主家还能有什么盼头呢?说不得,某家只好辞了另寻好主家了。那些原本只打发了些个管事去贺的,正在家中郁闷自个白跑了一趟建林酒楼呢,赶上人家今天歇业,想吃好的没吃成,头一拨家人来报说是小公爷也在,心中正没好气,就没去,这第二拨一报,说是国公爷和几个相公都去了,好么,这还了得,赶紧的整理着装,想想不行,先前的贺礼似乎薄了点,再备,文官也不坐轿了,还是上马罢。顿时,可以说整个朱雀大街两边的坊区内蹄声嘚嘚,这边方一远去,那边又响了起来,把守卫的坊兵搞的面面相觑: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些官员全都往一个方向跑?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可听声,竟然是往东面跑的,那是平民坊区啊,要出什么事情也该是沿着朱雀大街往北跑才对。
等最后探明了说是这些官员都是跑去给新任宣德郎道贺去的,个个咋舌,这宣德郎的人缘也太好了点吧?这么多都急巴巴的赶去?不成,得留意留意,日后见着宣德郎也要恭恭敬敬的问个好,嗯,听说宣德郎和升平坊的林家关系不错,就住在林家,以后见了林家的人,那也得客气点。
最后的结果便是,整个升平坊,一共三十二户人家,相对大户点的有十一家,这十一家的厅堂上,前院后院都坐满了人,就这还不够,连坊街上也摆了十几桌,不过秩序到是井然,女眷和孩童么,全都按自家夫君的品级分散在各后院里坐着,堂前及前院自然是大老爷们的地盘,也都按品级高低坐好,品级最高的国公相公等自然是坐在林府的正厅内。这种排坐方式都很自觉,不用林家人刻意去引导,来的人跑一地一看,哦这坐着的瞧官服品级比自己高,得,另找地方,到另一地方一看,哦,这又比自己低了,又转身去找过。就这么乱哄哄了也没多久,基本都落座了,再晚来的品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