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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方不想跟小姑娘探讨这种无谓的问题,便问道:“你听说过指引物吗?”
“什么东西?”女孩迷惑地问。
袁方转而问道:“我听说你父亲出那个谜语的时间是在你就要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既然谜语里提到了你的愿望,那么他在那时候是不是研究出结果了呢?”
“应该是吧。”时娜低头道。
“他为什么要邀请很多朋友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呢?”
“这还用问?因为他的研究成果要和朋友们一起分享呗。”
“好吧,我认输了。那个谜语我猜不出来,快告诉我答案吧。”
时娜俏皮地一笑,说:“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厉害人物呢,我爸爸出的谜语是想猜就猜出来的么!”她又嘻嘻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谜底是什么,只知道跟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有关。”
“那件生日礼物是什么?”
时娜想想说:“其实我并不太确定那样东西是不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他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突然离开了。……除了那几句谜语,他没留下任何话。我只能猜他房间里的东西里面哪一样是他想送给我的。”
“猜着了吗?”
“我想应该是那只小蜡象吧。它太可爱了。而且我爸爸知道我最喜欢的动物就是小象。”
袁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时娜书包上的白色毛绒小象。时娜说道:“不是它。听好,是一只白色的小蜡象,很漂亮。”
“这只蜡象还在吗?”
“当然啦!”
“在哪儿?”
“在……”时娜奇怪地瞅着袁方,“你为什么对它这么感兴趣?”
“我有种预感,谜语我快猜出来了。”袁方从岩石上跳下,掸去衣服上的灰尘说道。
时娜更糊涂了,小声咕哝道:“在刚才你看到的那间小木屋里。”
“怎么在那儿?”
“那间小木屋是我姨妈的画室,平常谁也不会进去。在她来莫高窟考察的时候,常呆在里面一个人复制壁画。而在更早以前,那间小屋是爸爸在敦煌考古时的临时工作室。直到现在,里面还有一个箱子存着爸爸的很多东西呐。爸爸去世后,我跟姨妈在敦煌呆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先回西安上学,就把蜡象放在爸爸的箱子里,让姨妈替我统一保管。”
“走!带我去小木屋。”
“急什么。”时娜也跳下岩石,“让他俩多呆一会儿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搞得这么神秘?”
时娜一笑,并没回答。
袁方又说:“他们好像在说你哥的事,而且不太愉快?”
“嗯,我姨妈有口气咽不下。她抱怨古伯伯,还有鲍叔叔蓝叔叔他们只管自己的事,对我哥哥不闻不问,害得他做了出格的事。姨妈生气时曾发誓说,她再也不见爸爸过去的老同事了。”时娜一下子跳下两级台阶,“我姨妈这么想也有点过头了。我哥哥连我爸的话都不听,又哪听得进外人的话呢?”
转过一个弯,两人已快到山脚。
“嘘!”袁方突然将食指竖在唇边,指指下边。那辆白色拖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到了在山崖旁边。
没等两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一高一矮两个穿着全套工作服,戴着帽子口罩的工作人员连推带搡把古远今和一个老太太从小木屋里赶出来。这时,一个拿着便携摄像机穿便装的大块头男子从小木屋后边绕了过来的。袁方一按时娜肩头,两人伏低在栈道上。
“老东西,走快点!”高个工作人员低声喝道,右手紧抵住古远今的腰间。袁方看得清楚,他拿着把手枪。矮个抬手打开拖车后门,先跳进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太太愤愤地说。她虽然鬓发斑白,但依然眉目清秀,两眼有神。袁方猜沙盈年轻时一定很漂亮。
“不干什么,我们老板想跟两位请教学术问题。”高个子说着,把两个老人都推进车里,然后自己也上了车。
手持摄像机的大块头却没上车,他隔着窗户把摄像机递给驾驶员,又返回了小木屋。袁方清楚地看到他肌肉发达的胳膊上有个纹身,是一个戴飘带的弯月牙。
时娜害怕得发抖。袁方低声问她:“还有别的路能下山么?”
“后山有条岔路。”时娜颤声说。
“你快从那条路回莫高窟,”袁方小声道,“那边有警察,叫他们快来救人!”
“那你呢?
“我在这儿盯着。你快去!”袁方推了时娜一把。时娜迟疑了一下,便伏着身体,悄悄顺栈道退了回去。
袁方仔细观察周围情况。拖车距离山体很近,车子顶棚上有个行李架,一块突出在山体外的岩石距离行李架还不到半米。看到形势危急,他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趁此时拖车外边无人,他迅即起身越过栈道,踏在那块突出岩石的边缘,然后摒住气轻轻登上拖车顶棚,趴伏在行李架上。
“什么声音?”袁方听车里有个低沉的声音说。
“大哥你神经过敏吧,这地方连鬼都没一个。”另一个粗重的声音说。
忽听车外有人喊:“接着箱子。”然后是搬动物品和车门关闭的声音。
袁方刚为自己鲁莽的行动感到后悔时,拖车已经起动了。
劲风裹挟着沙粒,吹得袁方根本睁不开眼睛。他两手死死抓住行李架的铁杆,两脚勾住行李架的缝隙,把旅行包紧紧压在身下,随着拖车上下颠簸。这个游戏足够刺激,也足够痛苦。他的鼻孔、嘴巴、耳朵里全是沙子,隔几分钟,就得吐一口含着沙粒的唾液。而且脚踝一定被刺破了,火辣辣的痛,还动弹不得。更可恶的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头痛又再次光临,浑身冷一阵,热一阵。此时,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车子什么时候停?
他吃力地睁开眼,看了看手表。自己在车顶已呆了两个小时了。真是个奇迹!他想,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许会变成一具风干的木乃伊。假如运气不好的话,在被风干前,他已成了戈壁滩上野鸟们的晚餐了。
前方,平坦的公路不见了,代之以车辙纵横、尘土飞扬的黄土路。四周是茫茫戈壁,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这一辆车在运动。生命在这里像一只停止摆动的钟。分布着白色盐碱物的古老河道流淌着最后几滴绝望的水,连那些最耐干旱的植物也无法养活。
就在袁方几乎绝望时,车子停了。
过了老半天,他才像睡醒懒觉般恹恹地睁开双眼,透过行李架的缝隙观瞧。虽已暮色四合,但周围景况还可看清。车头正对着一座棱柱体的黄土包,与土包相连的是一道支离破碎的土墙,斜斜地延展到远方。在这块空地上,一字排开停着几辆吉普车,车身上满是泥浆。拖车左侧有一大一小两顶草绿色帆布帐篷,就像是野外部队的军营。
一个留八字须的男人从大帐篷里走出来,站在门口盯着拖车看。这时,那个臂膀上有纹身的大块头跳下车,走上前跟八字须男人小声嘀咕着。两人说了几句话,大块头向拖车这边一挥手。随即,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和两位老人都从车上下来。高矮两个男子都换上了便装。袁方一看,认识!――不就是在乾陵绑架陈岩的那两个人嘛。等几个人进了帐篷,车子才熄火。一个灰头土脸的疤脸人最后从拖车驾驶室里下来,袁方猜他是司机。疤脸人顺手点燃一支香烟,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向周围扫了扫,钻进那顶小帐篷。
机会就在眼前!
袁方顾不上周身疼痛,敏捷地从拖车背向帐篷的一侧翻了下来。靠在轮胎上听了一阵,见没什么动静,忙伏低身子紧跑几步,躲到黄土包后面。这里的地形他在车顶已观察好了,土包和那一道土墙是最佳的藏身之地。
看着这座孤零零的土包和那道残墙,他觉得这景象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谜境》杂志社有太多这类图片了。――它们是戈壁上的古代峰燧和城墙遗迹。
躲在峰燧后面,袁方进一步观察周围的情况。吉普车共三辆,其中一辆的后备厢敞着,里面放着一只油桶和成捆的衣物。离峰燧和残墙最近的是那顶小帐篷,然后就是那顶大帐篷。看好之后,开始行动。他先悄悄绕到小帐篷的后面。刚到跟前,就听见一阵哄笑声,听动静好像是几个人正在打牌。他瞅见帐篷有个通气孔,便眯起眼睛向里面观瞧。
小帐篷里,四个人正围在一张小桌前玩扑克,每人手边都放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疤脸司机也上了手,另一个背对通气孔的赌徒穿了件白惕恤衫,上面印有一行醒目的红字:“大漠双雄摄制组”。袁方看见地上还放着两架摄像机和一大堆胶片、磁带,还并排码放着两只大个金属箱,箱子上凌乱地搭着几件花花绿绿的古代服装。忽然又看见,在角落的行军床上坐着个人,那人双手反剪,腕上戴着一副锃亮的手铐。恰好此时那人转过身子,袁方又是一惊。
是陈岩!他煞白的脸上有几条血道子,额头和唇角有斑状血淤,一定是遭到过拷打。
帐篷帘子一掀,那个刚刚绑架了古远今和沙盈教授的矮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陈岩面前,问道:“怎么样,休息好没有?”陈岩低头不语。穿印字惕恤的人对矮个中年男人说:“老彭,别理他了,这个兔崽子像个闷葫芦。”
姓彭的人坐在床沿上,板起面孔问陈岩:“那只虫子是怎么回事?”
陈岩还是不吭声。
穿印字惕恤的人又插话道,“老彭,你老是问他虫子虫子的,到底是什么虫子?”
“没你事!”彭超没好气地说。
疤脸司机搭茬道:“是得问问这个兔崽子,刚才他带的那只虫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