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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璇极有耐心地把一大堆化验单逐一粘贴在一张空白病历纸上,然后再把那张纸夹入刘汉唐的病历本中。刘汉唐的头颅CT和脑脊液穿刺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报告显示,一切均无异常。今天下午刘汉唐神志失常的严重症状曾让她一度怀疑,病因出在神经系统上,而这两份实验室报告基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这意味着刘汉唐的病因仍未找到。
她望了一眼值班室外的护士站,当班护士趴在桌上恹恹地睡着了。她同情地摇摇头,夜静更深又无所事事,还不许这些小女孩睡觉实在是有点残酷。然而,她自己却毫无睡意。她双手托腮,眉头微蹙,满脑子想的全是刘汉唐的病情。
发热是临床上最常见的症状,但也是最容易让医生感到迷惑的症状。导致发热的病因实在太多了。患者刘汉唐给医生们就出了这样一道难题。
但事情也并非完全没有头绪。经过一系列检查,吴璇还是确定了一个大致方向。她高度怀疑,刘汉唐的发热是因为感染了某种病原体所致,也就是说,刘汉唐得了某种传染病。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有无数种病毒、细菌、支原体和寄生虫都可能引起发热,那么哪一种病原体才是罪魁祸首呢?
今天下午,在那场教学观摩课似的病例讨论后不久,杨济舟又一次把吴璇叫去交换了意见。一向喜欢跟她唱对台戏的费瑜不在主任办公室,只有两个帮着主任打下手的进修医师在那儿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单独和主任交换意见让她感觉轻松了一些,可结果却不愉快。
她很直接地摆明自己的观点,说她怀疑刘汉唐得了某种罕见的传染病。主任让她说一说理由,可她除了先前说过的几个疑点之外,并没说出更多的道理来。情急之下,她甚至欠考虑地说自己凭的是种直觉。主任听了很不满意,随口说了一个笑话:如果听到一阵马蹄响,一般人会说,听,来了一匹马;而一位医生则会说,听,来了一匹斑马。主任的话引得两个进修医师一阵窃笑,吴璇当然明白,主任这是在告诫她不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难道真是自己太偏执了?离开主任办公室时,吴璇苦恼地想着。
她不在乎什么讥笑,却为刚才轻率的回答感到懊悔。她几乎想像得出来,假如费瑜在场的话,那个男人脸上会是怎样一副得意的神情。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总和自己过不去,从她分到内科病房的第一天起,那个已婚男人就在不断向她发出暗示:他喜欢她。对这样无聊的暗示她又能做出什么回应呢?也正是从那一天起,那个男人开始不断给她制造障碍,不论大事小情总会有意无意刁难她一下。她搞不清费瑜怪异的心理,也实在没心思搞清那个让她厌烦的男人的心理。有时间的话,她宁可多想一想工作。
现在,她整晚都在研究刘汉唐的病历,全然忘记已连着忙了十几个小时。她隐约预感到,刘汉唐的病就像一颗深埋在泥土里的地雷,随时有可能被踏响;而她必须像一个不服输的工兵那样努力工作,尽快把这颗地雷挖出来。
她一个病一个病地排除着。不像是肺炎,不像是结核,不像是伤寒,不像是……苦思冥想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
突然,她萌生了一个念头,既然自己坚信刘汉唐感染了某种病原体,那就应当按照这个思路做相应的处理才对。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呢?她责问自己。想到这儿,她立即起身走出值班室,轻声唤醒了那个睡得香甜的护士。
护士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听见吴璇说道:患者刘汉唐必须马上转入单人隔离病房。
袁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打开冰箱门,里面只剩下一瓶喝了一半的水。拧开瓶盖喝下一口,冰凉的刺激令周身一振,积聚的睡意顿时消散。他倚回床头,开始阅读《西游记》的第二个故事。故事从第八十一回“镇海寺心猿知怪,黑松林三众寻师”讲起:
师徒四人走在取经路上,抬头看到前方有一片黑色松树林。不想一场新的磨难就此开始。
唐僧走进稠密的黑松林中,忽然感到浑身疲倦,便下马休息,让孙悟空去帮他化些斋饭来吃。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到空中,向下一看,只见松林中祥云缥缈,瑞霭氤氲,知道那是他师父身上的祥瑞光芒。正赞叹师父,突然发现林子边有一团黑气冒了出来,知道一定是来了妖精。
唐僧正在林子里念经,忽然听到有女人喊“救命”的声音。起身在林中寻找,发现一个女子被绑在大树上,身体的下半截埋在土里。唐僧就问这女子,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女子正是妖精,她欺骗唐僧说,她和家人出行,没想到遭遇了强盗,家人逃散,她被四个强盗掳进了山寨。四个强盗都想娶她做压寨夫人,争执不下。最后,四个强盗说好谁都不要她,把她绑在林间,让她等死。她求唐僧救她一命,说完,泪如雨下。
唐僧动了慈悲之心,招呼猪八戒和沙和尚为这个女子解开绳索。孙悟空在空中看得仔细,落下云端,一把揪开正要解绳索的猪八戒,说这女子是个妖精,搭救不得。到了最后,三个人权且听了孙悟空的话,撇了女子,继续前行。
女妖看被孙悟空识破,恨得不行。她本想把唐僧骗回她的山洞,和唐僧成亲,没想到却被孙悟空把好事给搅了。女妖又生一计,用一阵风把自己的话吹进唐僧的耳朵:“师父啊,你放着活人的性命还不救,昧心拜佛取何经?”这一下,唐僧不再听孙悟空的劝告,带着猪八戒返回松林,救出了女妖。
师徒四人领着女妖一起前行。傍晚时,来到一座古寺门前。唐僧怕他的徒弟相貌太丑吓着庙里的和尚,就亲自进去商量借宿。
进了门,唐僧发现这儿原来是个遍生荒草、房倒屋塌的破庙,好像没有僧人居住。他壮着胆,走进二道门。看到里面钟鼓楼都倒了,地上埋了一口铜钟,也是锈迹斑斑。他不禁慨叹起来。这一慨叹不要紧,惊动了躲在内院的僧人。一个侍奉香火的黑面道人拾起地上一块碎砖头,照着钟扔了过去,只听“当”的一声,把个唐僧吓得跌倒在地。他爬起来要走,结果脚绊在树根上,又摔了一跤。他自言自语说,钟成了精。那个道人一把把他搀起,说不是钟成精,是他干的。唐僧看道人模样丑黑,怕他是妖精,就恫吓他说,自己是大唐高僧,手下徒弟武艺超群。那道人告诉唐僧,自己不是妖怪,不过他怕有邪鬼和唐僧一起进门,所以先用碎砖头砸钟,用钟声压一下妖怪的邪气,然后才敢和唐僧相见。
道人引着那唐僧进了第三道门。这里面的景致和外边衰败的景象却是大相径庭。只见翠竹青松,宫殿巍峨,佛像生辉,灯火通明。唐僧不觉吃惊,问道人为什么前后院子会有这么大的差别。道人告诉唐僧,这附近的山里,有很多妖怪和强盗。他们天色晴好的时候就四处打劫,天阴的时候就到寺里来藏身。他们把佛像推倒当成椅子坐,把房屋中的木料当成木柴来烧。寺里的僧人们不敢和他们讲理,所以把前面的破房让给了妖怪和强盗安歇。他们又从外面化了些缘,在破寺庙的后面另起了一座新寺院。清混合一,这是他们西方地域的事情。唐僧这才弄明白其中原委。
再往前走,唐僧看到上门上有五个大字,写着“镇海禅林寺”。这时候,一个和尚从山门里走了出来。他的模样是“头戴左笄绒锦帽,一对铜圈坠耳根。身着颇罗毛线服,一双白眼亮如银。手中摇着播郎鼓,口念番经听不真。三藏原来不认得,这是西方路上喇嘛僧。
原来,这个番人僧侣是这里的住持。番僧看到唐僧容貌俊雅。走上前一把扯住唐僧,笑嘻嘻地,捏捏唐僧的手脚,摸摸唐僧的鼻子,揪揪唐僧的耳朵,原来这是他向唐僧表示亲近的意思。
他们一同来到后面一位老喇嘛的房中。老喇嘛问起唐僧的来历,唐僧告诉他自己是上西天取经的大唐僧人,外边还有他的三个徒弟在等候。老喇嘛一听,连忙派人去请。唐僧的三个徒弟和女妖这才进到寺里。
众人用了斋饭。天色已黑,寺里点起灯火。这时候寺里的众和尚都跑来和唐僧等人相见。一来是问唐僧取经路上的经历,二来是想看看那美艳的女子。众僧人推推搡搡,人头攒动,挤在灯光之下。这时候,唐僧向老喇嘛问起以后的路程。可老喇嘛却突然跪倒,像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跟唐僧说。唐僧慌得忙扶起老喇嘛问他有什么事情。
老喇嘛说,唐僧师徒的住宿都好安排,可以让他们到僧人的房间里住下;可那个女子的住宿却成问题。唐僧觉得老喇嘛话中的疑虑,是怀疑他们师徒携带这个女子的动机不纯。唐僧解释说,这个女子是他们半路上搭救的,随便安置她个住处好了。老喇嘛这才放心,说道:要是这样,就安排这女子在天王殿里住下吧。让那个女子睡在天王像的后面的草铺上好了。
小僧们引着女子去天王殿里安睡。唐僧则和他的徒弟一起睡在老喇嘛的僧房里。悟空担心妖怪伤害师父,在睡觉的时,不敢离开师父的左右。
等到次日天明,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起来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却发现唐僧仍然没有起床。孙悟空走到唐僧的床边喊了声“师父”,唐僧抬起头来,但没有答话。
孙悟空问唐僧怎么了,唐僧呻吟着回答说他感觉“头悬眼胀,浑身皮骨皆疼”。八戒听了,伸手摸摸唐僧的身上,感到有些发热。他笑道,这是因为唐僧昨晚见了不要钱的饭,多吃了几碗,睡觉时头低脚高伤了食造成的。孙悟空骂信口开河的猪八戒,问他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僧说,他半夜起来解手,没有戴帽子,大概是风吹着了。这下,唐僧连坐都坐不起来,更是无法赶路。师徒四人只好暂时住在了镇海禅林寺。
不觉之中,三天过去了。第三天头上,唐僧问孙悟空,在他病重这几天里有没有给那个女子送饭吃,孙悟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