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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桃体消肿,也不一定马上退热。”费医生不屑地说。
吴璇面色平静,接着说道:“还有些难解释的情况,比如昏睡和谵妄症状。这在普通感冒中很少见。”
费医生笑道:“他得的恰恰不是普通的感冒,而是严重的病毒性感冒。我还了解到,患者这段时间很疲劳,刚刚出差回来,据说天天都有大量的稿件要写。所以,他的昏睡和梦呓不过是劳累过度罢了。”
“可为什么在使用了退烧药之后,他的体温还没恢复正常?”吴璇扬起眉毛,向费医生问道。
“药物不一定都有明显效果,因人而异。有些感冒病人发热会持续数天,而这个病人发热才两天,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费医生说。
“可现在还有几个疑点不支持你的判断。”吴璇针锋相对。
“哪几个?说来听听。”杨主任做完了检查,站直身子。
“第一,患者不是持续发热,体温表现为一种不规则热,时高时低。最高达41摄氏度,而最低时则接近正常体温。”吴璇说着,生硬地从费医生手里要过病历,翻到其中画着表格的一页,“我们每隔一小时会给患者测一次体温。你们看,这张曲线图上根本看不出他的体温变化有任何规律,这种不规则热很少见于感冒发热。”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病历,袁方也跟着探头看,那一条曲曲折折的体温数值曲线,让他联想到前一阵子电视里的一个新闻镜头,当时的报道是“股市出现大幅震荡行情”。
“第二,患者的血常规检查并非没有异常。”吴璇继续解释自己的观点,她翻到病历本贴满化验单的一页,“这里有两份血常规化验单。第一份是患者入院时做的,其中各类血细胞数值均在正常范围以内。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白细胞数值为9000。要知道,患者当时已出现了高热症状,假如是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发热,大多数情况下白细胞记数都会超过正常值的上限值10000。虽然不能排除患者自身体质的原因,但也可能另有原因。”
吴璇又瞥了一眼费医生。面对吴璇的目光,费医生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他喜欢看吴璇和自己争辩的样子,这好像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游戏。而他对自己的判断向来都有绝对的把握。
“再看第二张化验单。”吴璇指着一张化验单给杨主任看,几个实习生掂起脚尖,把脑袋都凑过去。袁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几个后脑勺。
“这是刚给患者做的一次血常规检查,结果很奇怪,患者的白细胞值又降低了。这一次只有6000!这已经接近正常值的下限了。很难想像一个单纯的感冒发热患者,白细胞数值会这么低,除非他以往的白细胞值就不正常。而我查过患者以往的病历记录,也询问过患者的家属,患者没有贫血、大手术、大出血等等可导致白细胞值降低的病史。”吴璇合上了病历本,交还给护士。“仅凭这一点,我就不同意简单做出‘上呼吸道感染’的诊断……”
“不同意没关系,你觉得病人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费医生不等吴璇话音落地,又一次追问相同的问题。
“我说过了,先不轻易下结论。”这一次,吴璇迎着费医生的目光回答道。
费医生淡淡一笑。“说了半天,没结果。”
“宁可暂不确诊,也要比误诊好。”
“那该怎么治疗呢?”费医生又问。
“暂时采取对症治疗,用物理手段降低体温,同时严密关注患者的各项生命体征,继续完善各项实验室检查。”吴璇转头对众人说道,“还要注意,先不要使用退热药。”
胡晓燕实在不明白医生们半天都说了些啥,但再不明白,她也知道医生们出现了分歧。霎时,一股热泪夺眶而出,她无法控制情绪,抽泣起来。
“好了,”杨主任挥手制止了两个下级医生的讨论,“先给患者补充营养。如果还有发热,可以考虑静脉滴注一支柴胡,然后像小吴说的,完善各项实验室检查。今晚先密切观察病人,明天一早开病例讨论会。如有必要,请其他科室医生来会诊。”
主任部署完毕,领着众医生转身离去,费瑜也跟着走了。吴璇没走,留下来安慰啜泣不止的胡晓燕,袁方也过来跟着帮腔。过了好一阵子,胡晓燕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袁方看看没事了,悄悄扯了一下吴璇衣袖,把她叫出病房。
公安局的这间办公室让人窒息,蓝缨坐在硬得硌人的破旧沙发里,呆望着桌上那部手机。那是他父亲的手机。
蓝缨很钦佩在这儿办公的三名警官,他们对房间的恶劣状况没有丝毫不适应,警官潘翼和一个穿便服的工程师斜靠在另一只沙发里,不言不语地玩着纸牌游戏。刑警队长沈剑坐在办公桌后面,平静地翻阅着一本杂志,不时喝上一口清茶。杂志的名字让蓝缨感到很是意外——《收藏家》。
沈警官怎么会有这样的爱好?蓝缨想,或许这位不大爱言语的警官选错了职业,他应该去京城博物馆上班更合适。
一切都是因为下午的那个电话。接完那个电话之后,他不得不催促袁记者离开,然后立即联系了警方。很快,他被警方请到了这间办公室里。警官们迅速安排好了监听程序,只等时飞再打电话过来。可数个小时过去了,手机再也不见动静。
时飞真是个疯狂的家伙,他竟然把电话打到蓝奇放在家中的手机上。在打来的那个电话里,他声音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也没提任何条件,只是对蓝缨说,蓝奇教授一切都好,叫蓝缨不必担心。听他的口气,好像这只是一次充满温情的报平安似的。那一刻,蓝缨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和时飞交谈。他说,想跟他父亲通话,但遭到了拒绝。他问时飞是要钱还是要什么,时飞只是哈哈一笑。最后,时飞说,到时候他会和所有“关心”他的人再次联系的,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无奈之下,蓝缨只得报案。这个消息让警方大为震惊,迅速调查了打来电话的号码,那是一个新开通的手机号。这点似乎更加证明,时飞对此次行动早有预谋。警方试着调查手机打出的具体位置,但是因通话时间过短,没能成功。眼看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剩下守株待兔这一条路了,警官们期待着时飞会再次打来电话。所有安排都已经到位,就等着鱼儿来吞钩。
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蓝缨不知道还要熬上多长时间。
芳泽医院之行大大出乎袁方的意料,没想到一向身体壮实的刘汉唐竟得了让医生都为难的怪病。看来从老刘那了解情况的预想已告吹,眼下他只盼着老刘能早一点康复。
“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我同事到底得的什么病?”袁方在病房外问吴璇。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吴璇的语气不像刚才讨论病例时那样冷冰冰,“我说的都是实情,现在确实没诊断出来。”见袁方愣愣的样子,又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怀疑,你同事很可能患的是种比较特殊的传染病。所以,掌握他在这几天去了哪里应该非常重要。你要是有了消息,一定赶快通知我!”
袁方低头琢磨。联想到对白头老屋的意外造访,他忽然发现,两天来自己遇到的诸多疑问似乎都与刘汉唐的行踪有关。那么,老刘到底去了哪儿,他到那里又干了什么?或许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只有老刘自己,要是他还是这样昏睡下去,谁又能给出答案?
看着袁方闷头不语,吴璇宽慰道:“也不用太担心,了解你同事出行的情况固然重要,更重要的还是要看下一阶段的实验室检查结果。”
“好吧,别的忙我也帮不上,我就尽全力了解老刘的行踪吧。照顾他的事你多费心了。还有,胡姐的心情很糟,希望你抽空也要安慰一下她。”
“不用安慰,我没事。”答话的人是胡晓燕,她也出了病房。对袁方说道:“你就安心工作吧,我能照看好老刘的。哦,刚才忘了,你大哥还托我给你一样东西呢。”
“好,你们聊,我去楼下看一眼CT是不是约好了。”吴璇要告辞。袁方忽然有一点失落,忙问:“有了消息怎么通知你?”
吴璇摸出钢笔在一张处方纸上写了几笔,塞到袁方手里,“打这个电话。”
袁方收好那张带着来苏水味道的处方纸,看着吴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胡晓燕把一样东西递给袁方,是把铜钥匙。说道:“差点忘了,老刘在来医院瞧病前嘱咐我,把这把钥匙给你。那会儿他病得已经很厉害了,只是脑子还没糊涂。说这是他办公桌的钥匙,假如领导安排你接替他的工作,那里面有些资料你可能用得着。”
收起钥匙,袁方问起两天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为什么刘汉唐向自己求助却不打电话过来,后来还一直不接电话?胡晓燕回答说,刘汉唐昨天早晨嗓子突然充血,说话非常困难,不打电话可能是这个缘故。至于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因为老刘出门匆忙,手机落在了家里,后来他们就一直呆在医院。
胡晓燕告诉袁方,刘汉唐是5月26日早晨7点多钟从外地回到北京的。当时她正要出门上班,忽然发觉丈夫精神不大对头,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在她再三追问下,刘汉唐才说,他把单位的照相机摔坏了,这部相机很贵重,大概得两三万块,他正发愁呢。她忙问是怎么弄坏的,刘汉唐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他遇到了一件非常蹊跷的事。后来他岔开了话题,说下午还有件重要工作要完成,要采访一位从国外归来的考古学家,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说完,饭也没吃就蒙头大睡。谁承想这一睡,就再没缓过来。她晚上下班回来,发现丈夫仍在昏睡。她给丈夫预备好下午穿的干净衣服仍旧原封不动地放在椅子上,丈夫压根就没出家门。一摸刘汉唐的头,烫得吓人。这当口,刘汉唐醒了。他说自己没事,不过是有点感冒,吃几片药就好了。可是到了5月27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