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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少奶奶去陪一陪,直接告诉她皇上来了,我这会儿离不开。
”对于这位从来就不甚精明的大长公主,徐勋连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随即便笑看着朱厚照说道,“皇上不介意臣狐假虎威一下吧?”
“朕和你什么关系,还在乎这个?”见徐勋丝毫没有因为前事而恼火的意思,朱厚照反倒有些不自在,踌躇老半天才唉声叹气地说道,“朕如今算明白什么是三人成虎曾参杀人了,朕原本就不信张宗说他们三个会失陷贼中的,今天被刘瑾三言两语一说,竟是几乎信了……他是人云亦云,朕也是有些昏头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却道一时错会赤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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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勋把朱厚照那懊恼的样子看在眼中,一时间他不禁笑了起来。《 》。/《 》。/
当初路遇朱厚照时,朱厚照就如同一个大大咧咧的贵介公子,丝毫不像皇太子;如今又是好几年过去了,朱厚照依旧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丝毫不像皇帝。跟着这么一位少年天子,他真是一直没办法生出伴君如伴虎的惶恐惊惧来、。尤其是此时此刻面对一个坐在那儿自责的小皇帝,更让他生出了一种有些莫名的感动来。
“皇上,这种事情原本就是突发事件。别说是您,就是臣看到那样的联名奏折,又听到那样一番痛心疾首的陈情,就算不全信,也会信上六七分的。”说到这里,徐勋又若无其事地笑道,“所以说,多亏了张宗说他们三个聪明,这消息送来得快,否则臣这大门恐怕真的要被人打破了。不过,仁和大长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姑姑,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找上门来让臣给个说法也在情理之中,但定国公和笀宁侯都没来,足可见他们对臣还是信赖有加。”
朱厚照却不知道自己那舅舅是因为徐良就在笀宁侯府,这才强自按捺不曾上门讨要说法,当即又是高兴又是懊恼地说:“所以说,你看看,朕从前还瞧不上朕那大舅舅,如今看来,他却还比朕有眼光些,不错,到底和朕是一家人!还有定国公……嗯,从前只以为他不过是祖上余荫,日后看来可以给他加一加担子。”
徐勋不料想一句话竟然给张鹤龄和徐光祚争来了这样的好处,暗道两人倘若在此,欣喜若狂还是轻的。然而,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不会只想着给别人要好处,当即对外吩咐了一声,不消一会儿,就只见一个军士大步走进了屋子。见朱厚照有些诧异。他便对人努了努嘴,那人立时双膝跪倒磕了一个头。
“卑职府军前卫总旗方良参见皇上。”
“起来说话,别跪着,朕低头看你头疼。”此时是在徐勋家里。朱厚照自然举止异常随便,一手支在扶手上托着脑袋,他好奇地打量了那方良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道,“莫非,你是张宗说他们三个打保定府派回来的?”
“是,卑职正是经历了那一晚上的夜战!”
方良依言起身。却不敢抬头仰视,毕恭毕敬地说了这一句话,听到小皇帝连声催促自己叙说详情,他这个特意被张宗说挑出来,一直都是府军前卫中口才一等一的,少不得绘声绘色地说起了这些天的详情。他却极其会卖关子,连张宗说徐延彻和齐济良在保定府那天香园中假作寻欢作乐,其实却伺机研究地形麻痹敌人等等事先准备详详细细先介绍了一遍。然后才渐渐说起出发以及扎营之后,那留在营地中的那一番做戏。正当他说起那两个女人的时候,朱厚照突然喝了一声停。随即就若有所思地端详起了徐勋。
“这锦衣卫当中……居然有女人?”
“皇上,这只是一个隶属问题,官方的名册上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但俸禄会由锦衣卫的开支走,一应统属也是清清楚楚的,这个您得回头问李逸风,臣又不是锦衣卫的人,实在是不知情。”徐勋也是第一次知道锦衣卫的暗线居然还有这样的配置,愕然之后少不得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等到那方良又对朱厚照说起了江彬等人的埋伏,打扫残局之后府军前卫的伤亡。他的眉头不禁渐渐紧锁了起来。
相比那些一直在山林中做没本钱买卖的山匪响马盗,这些府军前卫哪怕是严苛训练出来的,军械也精良,但终究还是没见过血的人——这也难怪,真正见过血的,是刘六刘七带出去落草为寇的那一批人!在这种伏击战中稍稍历练一下。总比真正大厮杀中乱阵脚的强!
朱厚照对于夜战之中出现的死伤,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身为皇帝,每日里面对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数字,早就习惯了这些,若非府军前卫曾经是他自己亲自观看操练,不少人甚至都是熟悉的面孔,他连一丝一毫的震动都不会有。此时此刻,他在微微沉吟之后,也只是点点头道:“死伤者重重抚恤,张宗说徐延彻齐济良他们三个论功当赏。但如今匪患未除,这功朕也就暂时不赏他们了。你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朕等着亲自为他们设庆功宴的那一天!”
天子既然这么说,方良只觉得热血沸腾,一时激动得无以复加,竟是就这么五体投地跪拜了下去:“卑职必然立时回去转告诸位将军,定当以皇上此言激励三军!”
等到方良起身后悄然退出,徐勋见朱厚照满脸向往,哪里不知道,这位小皇帝自从前到现在,一直念念不忘便是踏遍整个江山。然而,不说现在他不可能支持,今后也是要看大环境才能支持,此刻不得不干咳一声打断了朱厚照的思绪。
“皇上的大婚事宜,不知道都预备得如何了?”
一说到自己的婚事,朱厚照却并没有如同徐勋想象那样露出高兴的表情,而是一下子苦了个脸。他甚至气恼地握紧了扶手,老半晌才没好气地说道:“是朕成婚,可结果那些繁复的仪制却没有一项是能省略的,那些老臣们顶真得就像是他们在成婚似的!你还没从陕西回来之前,七娘便出宫去了,朕想见她一面都不行。”
说到这里,气咻咻的他突然扫了徐勋一眼:“朕相信你不会忘了,朕说过会让你持节册封皇后的。纳彩纳吉纳征发册奉迎,朕本来只想派你一个人的,可按制每道工序都得正副使,索性最后头发册逢迎皇后你去吧……总之之前也让你养精蓄锐够了,现如今正好该派得上你的用场,这事情朕早就和两宫太后禀告过了……嗯,正使干脆就用定国公。他和你一正一副,别人就算想反对也会没词了!”
品官成婚亦是繁文缛节一大堆,徐勋想起那会儿自己把沈悦娶进门来的那会儿,亦是咬牙切齿忍了众多规矩,现如今见得小皇帝比自己更受折腾,他自然有一种解气的感觉。然而。这大婚的正副使被小皇帝如此轻易决定下来,他仍不免一阵懊恼,随即就无可奈何地说道:“皇上既然如此说,臣敢不奉诏?臣不就是怕万一外头有事。臣又要……”
“你少乌鸦嘴!”朱厚照立时三刻打断了徐勋的话,随即冷哼道:“总而言之,你又不是救火队员,就是什么地方天崩地裂了,也得等朕大婚之后再说!朕明日就去把这件事定下来,回头你就等着去朝天宫演习礼仪吧!”
小祖宗,皇帝大婚并不止是我一个副使的事。回头文武大臣全都齐集于朝天宫,光是操练就得两日,就是您自己在宫里也得单个习练啊!
尽管暗自腹诽,但徐勋可不会当着朱厚照的面说出来。此时此刻,他只能干笑着答应了下来。又陪着天子说了一阵子的话,眼见刘瑾竟然少见地没有跟过来,他不禁暗自纳罕,就在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了金六那熟悉的声音。
“皇上,少爷,仁和大长公主得知皇上来了。在外头探问,皇上能否拨冗把平北侯让给她一会儿,她想亲自赔个礼?”
听说这话,朱厚照顿时乐了。斜睨了徐勋一眼,他便大度地站起身道:“得了,朕就把你让给姑姑吧!姑姑是应该好好给你赔个礼,要不是你,齐济良那小子兴许就给带坏了,哪里有如今的出息?再说,朕这个皇帝也亲自来给你赔过礼了。她来陪个情也是应该的。”
“皇上这话可千万别对外人去说。就是今天这一会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兴高采烈地写折子弹劾微臣了,若皇上刚刚这话传扬出去,只怕那更是弹章汹涌。”一直到刚才,徐勋都没有说过刘瑾半句不是,此时此刻却带着微笑说道。“有道是墙倒众人推,素日旧交尚且未必能信得过微臣,更何况别人?”
朱厚照闻言顿时脸色阴了阴,随即就冷笑道:“得了,朕先去司礼监,再去文渊阁!就连御史都不允许风闻奏事人云亦云,朕倒要看看都有谁迫不及待地人云亦云!”
等到亲自把朱厚照送出了大门口,徐勋才回转了来。得知仁和大长公主正在后院正房,他自然就这么一身便服径直赶了过去。才一到正房,他就听见里头传来了叮呤当啷拨浪鼓的声音。然而,他却摆手阻止了廊下要打帘子通报的小丫头,就这么走上前去,轻轻拨开了一丝门帘,却是发现明间前头并没有人,当即悄悄跨过了门槛。
“平北侯夫人,你真是好福气,生了一个千金。世人都想有个儿子继承家业,可却不知道养了儿子要多操心有多操心。就比如我家里那小子,从前抱着一腔不切实际的雄心,结交些乱七八糟的人,我担心;进了府军前卫天天被操练得七死八活,我担心;成天做一些我不明白的事情,有时候还冒着莫大的风险,我担心;现如今蒙皇上信赖带着兵马出去剿匪,说什么成功凯旋会有怎样的荣光威名,可我还是担心!女孩儿顶多是怕将来嫁错了男人,大不了找一个父母双亡的独生子,舀捏住了他的前程,怕他不对她好,哪像儿子!”
听了这话,徐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听到他这笑声,须臾东屋的门帘就打了起来,探出头的沈悦一看到是他,立刻横了他一眼,随即就偏身让了他进来。眼见仁和大长公主已经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却是满脸尴尬,犹豫片刻方才上前来裣衽施礼,才开口说了一句妾身莽撞,他连忙冲沈悦使了个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