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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怎么啦?”
“实际上主要的治疗都是由院长先生在进行,因为说是患有危险的脑障碍……”
“院长?”
岛中教授在医疗中心听诊,每星期至多两次,平常连一次也不能保证,更多地时间是参加什么学会活动、医学会议等,可以说是个大忙人了。
“院长先生似乎来得很频繁。哦,护理那个病员的护士还曾想,是不是病员是院长的亲戚?”
“是这样?”
原田沉默了。
事到如今,再也不容置疑,是岛中教授用麻醉分析法窥视到武川惠右的心灵深处,而得知他过去的秘密。岛中教授大概在进行麻醉分析以前,并不知道武川惠吉是谁——姑且认为他们三十年前在同一战场,可岛中教授是军医大佐,而武川一定是个低级的兵土,这样在三十年后纵然相见,也不会认识。三十年的漫长岁月,会改变人的容貌。
——但是,没有证据。
要想得到岛中教授利用治疗杀害了武川惠吉的证据,如同海底捞针,是不可能的。那些证据一定早就销毁了,而换成了另一套资料完备的档案。倘若说还可能存在一个突破口,那就是井上医生了。但井上愿意作证吗?岛中会对他施行各种胁迫,不仅是要断送他在大医院内科主任的职位,而且还要断送他的整个一生;即或是能够得到证词,但拿主治医生的证词与岛中教授的证词相比较,哪方更有份量,这是显而易见的:所以,还是没有证据。
岛中教授——原田脑海中浮现出岛中那身材高大、脸庞红润的模样。岛中一定就是大佐,而且杀害了武川惠吉。
原田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父亲、妹妹惨死的遗体。父来被逼得无路可寻,然后遭惨杀;妹妹被蹂躏后又遭杀戮,这一切血腥罪行的幕后都藏着岛中,他虽没有直接动手,可却在幕后操纵着一切——要杀死他!
原田拿着林子的手颤抖了。
高子抱住了原田……
11
中央医疗中心的建筑物灯火通明。原田义之从停车场往上望,利用建筑物送出的光亮可以看出,这是一幢豪华的大厦。这个医疗中心以众多的最新医疗设备而夸耀,要在这里签订合同预约就医,是有一定的限制,至少象原田的父亲这类人是被拒之门外的。
随着医疗设备的日益高档化,能不够享用这之间的差别正趋于极端;贫富之间的差异,在这里尽情地体现着。可是,世人谁也没说什么。有人能够在一流的医院中得到尽善尽美的治疗;有人即使得了重病也要等若干小时才能就医。有人以至就死于反复转院的折腾过程中。人们总以为首相和穷人都是当然应该有的,仅有首相或仅有穷人都不能构成一个国家——也就是说,涉及到性命的事情,应该抱一种达观的态度。因而,谁也不能说什么。
在这些谁也不能说什么的弱者之中,就有武川惠吉一家,父亲也是其中的一员。
武川的病情是生治医生下过保证的,虽然如此,最后还是死了。为什么没人怀疑?为什么不能申请司法解剖呢?武川恳求妻子想换医院、主治医生突然调走而地位为之一变……这一切都是迫于淫威的压力。这个淫威,就是一流医院和这个医学界的权威——岛中教授。对于穷人说来,这个淫威,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父亲也是同样,明知有一只魔掌要来攫取自己的生命,却不敢向警察求救。对于父亲说来,大概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因对手是个庞然大物。不知如何进行战斗的人,多么渺小;弱者,多么可怜!
战斗的方法还是有几种的,即便对手是国家,也还是有办法的。哪怕是进行秘密的斗争,也要比束手待毙强。一定要将事情的真相公诸于世,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殊死反击。
原田立刻充满了战斗的激情。为了那毫无抵抗能力的父亲和妹妹,也为了野麦凉子,为了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必须战斗!原田与父亲不一样,既有战斗的魄力,又有战斗的体力。
原田从未萌生过要依靠法律进行复仇的念头,三个人死得大惨了,依靠法律惩治完全不足以补偿。
原田里着这幢大厦。对于原田说来,他是极不愿意从那个披着权威皮的杀人魔鬼住的建筑物前面经过,因为这样可能会碰上那个父亲、武川所不敢反抗的权威。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从原田的身边擦过,车门打开了。
“是井上先生吧?”
原田喊道。
“嗯,你是……”
“我是帝国大学的内科医生,叫原田。”
“哦,就是那个……”
他似乎想起了那个杀人事件。
“我有话要对您说,边走边讲,可以吗?”
“那好,情吧。”
原田坐在了助手席上。
“从岛中教授那儿听说了你的事情,真是不幸啊!据说你辞职了……”
从停车场出来时,井上顺便表示了这样的关心。
“先生,请问已故的病人武川惠吉——这个人,您知道吗?”
原田开门见山地进入了实质性问题。
“是的。”
回答的声音紧张。
“先生作为主治医生,据说还下过保证,能使武川惠吉康复。”
“请稍慢点儿……”
井上的睑上,如同红色的霓虹灯一般,忽明忽暗。瘦瘦的脸颊,简直没有贴上一点肉。
“为什么岛中教授要突然亲自主治?而且,教授仅诊断了一次,立即就认为病人处于危险状态,并推翻了你的诊断?就是这些事情,我想问问你作为一个医生的良心。”
“但是,原田先生,武川和您到底有什么关系……”
“关系嘛,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既是这样,为什么如此令人意外地来找我?”
“如果不查明武川惠吉的死因……”
“那种事,当然不会有的!”井上高声叫嚷,压住原田的嗓门,“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吧。你对其家属下过保证书,况且又是位年长而富有经验的医生,究竟是谁出卖了医生的良心?或者,仅仅是象一个庸医那样,诊断错了……”
“不是随便说的吧?”
“不是的。你晋升为内科主任的同时,已成为可怕罪行的同谋犯了,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可怕的罪行?”
“是的。”
“这是怎么回事?”
“岛中教授企图掩盖对武川的杀害,即使这些,也可以构成杀人同谋罪了。还有,武川之死,是一个美军也参与其间的巨大阴谋的起因。若是败露了——不,肯定会败露的……”
“等一下,”井上的喉头痉挛着,“你是个妄想狂吧?”
“你这么认为吗?”
“无论是谁,都有误诊的时候,哪怕是鼎鼎名医也不例外,这点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医术并不成熟,在院长指出以前,没注意到与打击面位置位正相反的地方出现了脑部损伤。”
“那是一桩很简单的事情吧?”
“你的经验少。不仅是脑部,其它部位也都经常出现这种事情,要是不开刀,就不能查明内部的情况。用X光照射可以见到脂肪肿疡,但有各种情况。”井上的声音颤抖着。
“不能这么认为,事情很清楚,是因车祸而使头部受伤,从各个不同角度进行X光照射当然能够发现,再说也应该进行照射。这可以说是常识吧?”
原田并不示弱。无论到天涯海角,原田都准备穷追不舍,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不会错,是岛中杀害的武川,但没有任何证据。倘若有证据。那也仅是主治医生因心虚而吐露出的一些疑点。仅靠这些是不够的,原田需要有确凿的证据。他并不是为在法庭判决上寻找证据。只是为自己在揭露出事件的全貌后杀死岛中而寻找证据。
进攻井上并没有证据,仅凭抓住医生的良心这一点入手。
“真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井上愤懑地嘟哝着,“物理作用可在计算不到的地方造成损伤。由于对冲伤,即使是撞击了头部,可那块头骨并没凹陷,出乎意外,却在相反的地方造成损伤,这种情况是有的;再者根据受力,头骨未伤,而脑部却遭到损伤,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怎么,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么,岛中教授为什么频繁地来医院给武川诊治,这是一个反常的现象。你不觉得吗?”
“这我不知道。你大概由于受了刺激,精神上出现了什么毛病吧?怎么能凭空妄想岛中教授杀害病人哪,而且对我的态度,也可以说是欠礼貌的。”
“病人会见了岛中教授以后,立刻要求调换医院,你知道吗?”
“别再说了!”井上叫起来了,“要想再讲这类蠢话请直接去找岛中教授去说怎么样?下去吧,与你这种蛮横无礼的人讲话,简直毫无意义。”
“明白了。但容我再说一句。你将被传到法院出庭,被剥夺作为医生的资格,并且被定为杀人同谋罪。没有杀害武川的证据——的确如此吗?不,可以从别的杀人事件中将岛中的罪行彻底揭露出来。一定的!要想讲实话,就只有现在。好好考虑考虑吧!这不是医生的良心问题,而是为了你自己。你若改变了主意,请通知我。”
原田下了车,隔了好几秒钟,车门还是开着,井上什么也没说。原田关上了车门。
井上突然开足马力走了。“咚”的一声,前面有一辆自行车被撞倒了。井上从本上急忙下来,将骑自行车的妇女扶起。这一切,都在原田的视线之内。井上看着原田。借助霓虹灯的光亮,可以看见井上哭丧的脸,死死地盯着原田。原田迈开大步走了。
突然,原田眼前浮现出了峰岸激怒的容颜。峰岸的叮嘱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井上会怎么做?他若告诉了岛中教授,就会给峰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