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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田君吗?”
听那声音,如同在抽筋。
“上车。要是乱动,绝不能饶恕!”
“怎、么做?”
“就这样,要轻轻地。”
顶着的刀一用劲,先穿过衣服,感觉到已吃进了岛中的身体。
“别……”
岛中的身体仰了仰,原田抓住了他的襟首。已顾不上那一男一女是否看见了,成败在此一举。这次倘若失败,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死吗?”
“等等!别再戳了,我上。”
岛中仰着脸回答。
身体从门里滑进去。
原田也进去了,坐在后席位上,抓住岛中的衣襟,刀刃挨着脖子上。
“开走。”
“朝哪儿去?”
“进收费公路。”
“好的。请别做那些危险动作。”
岛中驱车前进,一边说着,嗓子显得干哑。
“都是些说得清楚的事。嗯,别那样,原田君。”
“说得清楚吗?……”
在暴力的胁迫下,一般人都会这么说。
“你,误会了。”
“别作声。走。”
“明白了。照你说的这样做吧。我没有理由怕你。”
车子行驶着,岛中渐渐地恢复平静了。
出了牡鹿盯,进了收费公路。这时,路上已基本无车了。
行使了十分钟,到了尾根筋。
“停下。”
在有眺望台的地方,车停了。
“下去。”
“要干什么,有话在车里说不行吗?”
“到了这儿,还要抵抗?下去。”
岛中下去了。
让他把车门锁了,然后原田拿过钥匙,催促着岛中,进了杂木林。夜异常的黑暗,他们借用手电筒光往往前走,一会儿,到了断崖边。这里是峭立的悬崖,下面的波涛呈现出灰白色,汹涌地冲击着沉降式的海岸线。
远处,那些通过金华山冲的商船隐约可见。
“就在这儿吧。”
原田停住了脚步。
太平洋的涛声朦胧可辨,夜风阵阵吹来。
“好吧。我带你出来是为了叫你讲出真情,不能再找托辞了,这点还是放明白些为好。要是不坦白就想从这儿逃走,那就请便吧。可是,我要是追到了,就要宰了你!”
“知道了。”
岛中避开悬崖。坐在灌木丛的根部上。
“命令根来组,雇佣杀人犯的,是你吗?”
“这是什么话听。”
“要讲老实话。”
“我说老实话。”
“那,为什么被电话叫出来了。你确实说过‘根来组’的。”
“那话,没说过。我是听说你跟踪我到这儿来了之后,才出来的。你的脑筋是有点儿问题了,莫名其妙地妄想出我与你父亲,以及病人武川惠吉的死有关。我早就想什么时候和你谈谈。俗话说‘疑心生暗鬼’。你虚构的妄想,已渐渐地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砦了。你已沉溺于自己构筑的城砦之中,丝毫没意识到那是妄想的产物。我作为一个医学部教授,为什么要杀人呢?”
“那么,你是人品高洁了?”
“至少,我还有社会地位。”
“我在牧丘美都留家里装有窃听器。你伪扮女人声音……”
“你,卑鄙!”
岛中声音颤抖。
“确实是的。若不这样做,就不可能看见你那人品高洁的货色。教授面具,院长面具,在夜里全部撕掉了。给作为情妇的护士……”
“住口!”
“不说也行。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你的本性,叫性变态。这是谁都潜藏着的。我现在要说的是,你并不是人品高洁——是杀人凶手!你。”
“啊,你……”
“老实听着!你,以前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从事细菌研究。在那儿,有三千名丸太被杀。”
“你没调查过我的军历吧?”
“调查过。军历上记载你是昭和十六年十月以前在陆军大村医院工作,十月被派往库拉西岛。但是,在大村医院你的同事后藤医师,你似乎忘了吧。”
“……”
岛中没有回答。看不见表情,也不知此刻岛中内心的感受。
“你和西海大学医学部毕业的中冈干事长一起,作为军医大佐,从关东军防疫给水部被派往库拉西岛的热带传染病研究所,为的是研制对付盟军的细菌武器。然而,在研制成功之前,战局恶化了。为了掩盖这些罪恶行径,必须要象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那样,毁掉库拉西岛上那研究所的一切痕迹。这样,你和中冈大佐,借库拉西岛上的饥饿之名,虐杀了约二十名工作人员。在库拉西岛上,有四千余人在饥饿中死去,按规定尸体应放入海里,所以即使把被虐杀者的尸体扔掉,谁也不会感到异常。但是,就在这场虐杀前夕,我父亲等四人,逃出了小岛——了解你和中冈干事长的,仅此四人了。”
原田中断了讲话,等待岛中的反映。岛中什么也没说。
“在热带传染病研究所究竟有什么,告诉我吧。”
“没有什么,我也不认识你父亲等人。在研究所只是从事正常的杆菌研究。我和中冈君在暗和十九年二月,奉军令撤退,以致连研究所的结局也不清楚。以后,就由一个叫铃木的军曹负责处理研究所的善后工作。”
“铃木军曹?现在住在哪儿?”
“不知道。听说工作人员是从各所秘密集结来的。现在是否还活着,住在什么地方,这些当然不可能知道。”
“那,不是说在研究所没有秘密吗?”
“不会完全没有的。”
“是吗?好,起来吧。”
原田抓住了岛中的胸口。
“干,干什么……”
岛中低声地叫着,抓住原田的双手。
7
第八部分
36
“叫你死。”
岛中想用劲泄开,但被原田一拖,就路起来了。岛中身材高大,然而却没有与此相称的力气。他挥舞着双手想抵抗。原田用拳头对准腹部一击,岛中胖重的身体便凹了下去。
“还是叫你悄悄地下地狱去吧。不说实话。就举了你这东西,为父亲和妹妹讨还血债。”
拖到了悬崖边。海风顺着悬崖吹了上来,包围了原田的身体。
“慢着!慢着!”
“已经晚了!”
原田用左脚踢着岛中紧紧蒙着的脸。
“等等,我说!说,等等。”
一边挣扎,一边被拖到峭壁边上,岛中放声悲鸣了。
“那就等等吧。但是,要不说实话,就扔下去。选择哪样,随你便吧。讲打,你打不赢,这你也知道。在此以前,你是杀人的一方,不给一点选择的自由便杀掉了弱者。到如今,换了交椅,自己开始被玩弄了。知道了吧。”
“不是我。”
岛中避开了从这悬崖吹上来的风。
“指使杀人的,是中冈!”
“中冈……?”
“那也不是指使,据说是对根来组不露声色地暗示。所以,根来组任意……”
岛中凭倚着灌木。
“杀武川惠吉呢?”
“那,那个,是我干的……”
“果然是这样?”
在岛中的尖叫声中,夹杂着绝望和恐怖。
“在给武川诊断的时候,我完全没察觉到他是谁,是从麻醉分析中才得知的。在回溯过去时,接触到了他的军历。我从他的话语中,知道恶梦复苏了。他说在库拉西岛的热带传染病研究所工作过。我怕被麻醉医生听见了,便立即停止分析治疗。事后,我呆若木鸡,难道真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恶梦复苏了吗?……”
那场恶梦,原田在脑海中不知描绘了参少次。确实是存在的。可以感到,倘若能绘在画布上,那雾蔼就会消失。三十多年前的恶梦——
“难道,是恶梦……”
岛中和中冈自从战败以来,就如同怀中揣着一颗定时炸弹似的,惴惴不安地生活着。这颗炸弹不仅不能取出,而且不知在哪个固定的日子里,就会令人生畏终爆炸。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由于战局恶化,昭和十九年二月七日,从陆军省传来了封闭研究所的指令。二月一日,也就是在得到指令的六天以前,盟军开始在马绍尔群岛的库泽林岛进行登陆作战。
陆军省惧怕盟军察觉这一秘密,命令要干净、彻底地销除研究所的一切痕迹。
进行这项工作的负责人是岛中大佐和中冈大佐。
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仅二十余名。当时,在库拉西岛,饥饿战争已经开始。
毒死工作人员——这就是岛中和中冈商议后得出的结论。毒死后扔进海里,用这种方法没有问题。上级命令干净、彻底,也可解释为包含着这层意思。把工作人员编入库拉西岛的守备部队。这倒是很容易,不过这就会把研究所的秘密自我败露出去,如同细菌扩散似的。
因为在近期内要撤退。所以发给大家非常用粮。然而,但里面却放入了鼠疫菌。鼠疫菌的潜伏期为一天至五、六天,发病后在短期内立即死去。用氰酸钾等毒品虽然简单,但发作后谁都会明白的。
大家开始分吃发给的非常用粮。
可是,有四个人没吃。不仅没吃,那四个人还趁着夜色,用空桶罐浮在海上逃出了小岛。待天明发现后,请求附近守备队的搜索机出去搜寻,已不见踪影了。
数日内,全部工作人员都发病了——发高烧。岛中和中冈将他们弃之不理,让鼠疫菌把人体烧尽。患鼠疫的人被烧死后,尸体上会呈现小的黑斑。这是被称为黑死病的油烟。
高烧,在转瞬间就把全体工作人员杀死了——因营养失调而身体极度虚弱,人立刻就垮了。
岛中和中冈放火烧毁了研究所。
七日清晨,乘上了前来迎接的二式大艇,从空中了望,研究所无影无踪了。尸体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