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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儿一走,这个家是非常的清静。
刘思远的家却热闹异常,阿冬和费青龙现在俨然如父子,费青龙小心的拿肉逗他,翻跟头,打滚,还有说话,学着电视里的人唱歌,怪异凄凉的声音,很象猫叫春或者肠子被人踩出来的刹那叫声。
刘思远在查银行户口的帐号,快了,快了。再杀最后一个就可以不干了,杀了那么多人,杀人实在是没有乐趣。刘思远去过中国以外的两个国家,一个意大利,一个法国,都是去杀人,风景也没看够,杀了人就回来了感觉象坐了一趟长途汽车,旁边的男人总是冷漠无趣的,不说太多的话。
第一次挖那女孩的心脏时,心脏还在手中跳动,砰砰砰砰非常有力,血沿着手指流到胳膊,有种奇异的痒感。另一个女孩跳楼的时候刘思远用了致幻剂,眼前看到的就是自己最害怕的东西,那女孩喜欢看恐怖片,害怕的东西很多,刘思远慢慢的往前走,她看到的是成千上万的毒蛇吐着分叉的芯扭动前行,无路可退,翻身跳下,脸部着地,一朝天使,一朝魔鬼。
阿冬一下扑到刘思远身上,仰头看着刘思远的下巴,他的下巴很尖,眼睛里灰绿色的光总是冷冷的,但这次,他把阿冬抱在怀里,微微的笑了。
费青龙在家是不戴口罩的,他习惯了沉默,在痛苦中,沉默是个没出息的孩子但沉默可以战胜一切伤口。
费青龙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心想,方芬芬这会应该已经有小孩了吧。微笑的想,然后后悔,不是说不想了,为何揣测人家的幸福而总是以为这种揣测是对的呢?
方芬芬泉下有知,额头那个大血洞也该凝固了
我要杀人 正文 (六十六)下半部分
天气倒好,夏天露了小脸,太阳让天空变得温暖,不忘照射大地,普及众生,总有些阴暗的角落是照不到的,比如我的心。
江希文一夜没睡,眼睛通红。花园里的铁冬青,冬天挂的红果已经凋落,米白色小花散发淡淡香气,要等到来年冬天才有漂亮的红果,等得到那时候吗,庸人自扰,命却不由人。
独自在树下的石板凳坐下,园丁和司机老胡在不远处下象棋,争论不休。老胡说,不能悔棋,输了就输了。
园丁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声音大得惊人,“你这人,这么认真干什么,又不是在赌命。”
有的人输得起,有的人却是输不起。
江希文叹了口气,白洁正在煮咖啡,香气飘荡,忘记什么时候喜欢喝她煮的咖啡,但记得很小的时候白洁的手臂,环抱着自己,不寒冷不寂寞,说故事给自己听。那不是爱却又是爱的一种,她说要我爱她一辈子,我却只想爱他一次。于是想到一个电影叫妈妈再爱我一次。
打了电话给江希凡,叛逆的弟弟不知道是否能保住他的女人,天知道吧,以后也不再关心,哀莫大于心死,那些曾经的希望已经被现实的绝望碾碎成粉末。
江希凡的电话是李云儿接的,说正在洗手间冲凉呢,有什么事可以转告?
江希文木讷的说了句,没什么,想和他说句话。
李云儿睡衣身上一裹,直接冲进洗手间,在莲蓬头下洗澡的江希凡转身面对李云儿,也不忘本能的遮住几乎遮不住的一团黑毛毛,看清楚是李云儿,又放开,径直走过来,浑身上下都是水滴。
“你哥哥找你说话呢,我估计是急事。”李云儿咽了咽口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喜欢看江希凡洗澡,他的皮肤很好,一个疙瘩都没有。
江希凡把右手放在李云儿睡衣上擦了擦泡沫,接过电话,“什么事哥。”
江希文的声音有些小,“没什么,希望你们好好的。”
江希凡停顿了三秒,“你也别太当回事,等我回家和爸妈说让你搬出来住吧,过去的事情,让他们过去。”
李云儿又在那使劲挠头发,因为听不明白。即使把头发弄得很垂很柔顺,这乱抓头发的毛病一点没有改,江希凡一边打电话,一边用另一只手阻止了她这一不良习惯。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江希凡重复着这句话,抬头看天空,没有一只飞鸟,没有一片白云,只有空洞的,无边际的遥远,天有多大,大到什么地步,天空以外的是什么,天空以外的以外是什么。
“别想太多了,啊~~~~~~~~~~~~~~!!!”江希凡一声叫。
李云儿抓头发动作被阻止后心有不甘,趁江希凡打电话之机,用手去抓他敏感处,她的右手捏住江希凡的左边耳朵(想歪的统统面壁去)。
“怎么了?”江希文问。
“那家伙在闹我呢,不和你聊了,保重。”江希凡放下电话,剥开李云儿的睡衣,一阵肆虐伴随着灿笑,这个澡反正是白洗了,又得洗一次,真是浪费生活用水。
江希文挂了电话,咖啡的香气越来越浓。象是一个信号,吸引人往屋子里走去。
江鼎盛不在,不知道是真不在还是有意不在,他喜欢工作,工作用的精力太多,床上的精力就太少,自知有愧,知难而退。
白洁在上楼前给了江希文一个眼神,那是怎样的企盼和留恋。
江希文看着那壶咖啡,只要一小杯,就能让人忘记烦恼,到达情欲的癫峰。多么珍贵又繁琐的配方,竟然让化验师目瞪口呆,我们迷恋的究竟是肉体带来的安全感,还是寂寞带来的犯罪感。上天给了我生命,我却甘心毁灭。
喝咖啡,喝咖啡,喝咖啡,味浓情更浓,咖啡落肚,眼泪涌出。
推开门,白洁微笑若初夏蔷薇,笑里带着甜美的香气,熟悉的器官,温柔的褶皱,颜色深,代表感情深。
“来吧我的孩子。”白洁抱着江希文的背,真喜欢这样啊,就这么熟悉而亲切的抱着,就算不动,只是放着也没有关系。
江希文的眼前模糊,一个杀人犯把枪―――真实的枪交给他,他却用枪来自杀,奔跑奔跑,永远都是那条路,那些有颜色的梦境,恍恍忽忽,身体下的女人是嘉碧琼还是方芬芬,叫的那么大声。
来吧,满足我最后一丝幻想,我解脱了你才解脱,血是纯洁的,我的身上留着你的血,现在我还给你,彻底干净毫无保留的还给你。
白洁觉得昏厥的那一刻,快乐的脚趾要抽筋。突然清晰感觉到一股液体冲刷着自己的下身,然后顺着大腿留下来,身上的那个人,已经伏倒在身上微弱的喘气。
她笑了,拍了拍江希文的屁股,傻孩子,你仿佛要一次把一生的都做完呢傻孩子。
而江希文的眼泪是红色的,耳朵流出来的眼泪也是红色的,然后是肚脐、肛门和尿口,开始只是慢慢的,然后是大把大把的血,仿佛水库决口一般争先恐后的从身体里涌出,白色床单,白色床罩,白色被子,中间浸泡着血,向四周迅速蔓延开来。
白洁扶着江希文,不知所措,只是大声喊着,来人,救护车……。
医生来的时候,白洁穿戴整齐,江鼎盛、江希凡站在床边一声不响,谁也不忍多看一眼,护士把头别过去,看着医生,“意思是,这样子还需要救吗?”
江希文的血流得相当干净,顺着床角有一小滩滴在地板,皮肤已变成几近透明的青紫,浸泡尸体的除了血还有许多来不及用神经控制的排泄物,红红黄黄,黄黄红红,俨然是一盘放水过多的西红柿炒鸡蛋。
那壶调情咖啡,已经见底。
我要杀人 正文 (六十七)上半部分
白洁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部变白,江鼎盛守在她身边,一根一根的拔,有些是中间断,有些是连着发根的毛囊,透明的小珠子,然而当他发现怎么拔还是那么多的时候,累了。
累了,为了这个女人,在一地的白发中发现模糊的那些脸庞,父母的,嘉碧琼的,方芬芬的。。。
怀里的白洁还在睡,安眠药是最好安慰,睡着了,可以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她嘴角长了皱纹,皱纹像菟丝子攀衍在树干上的迅速,到眼睛,到额头,到脖子,年轻,是因为爱的喜悦,衰老,因为悲伤而老。年轻的时候多么让人喜欢。
江希凡平静的和李云儿诉说这一切,李云儿借烟给他抽,说这样会舒服一点,“我哥哥自杀了,他是个好人,但我不明白他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他没有勇气活着。”
李云儿叹一口气,“毕竟他们是你的父母,那个你没有和她那个吧。”
江希凡道,“我自然是没有,即使有,我也和哥哥一样不知道罢了。”
“真可怕,真可怕。”李云儿缩在江希凡的怀里,“等你哥哥的葬礼过后,你搬出来吧。好吗?”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江希凡看了看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
江希文出现在白洁梦中是极其阴森,全身,甚至牙齿里都是血,他在床上哭,没有穿衣服,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门上,白洁高兴道,孩子你回来了,到妈妈这里来。
江希文刚一靠近,白洁的胸口一阵剧痛,太阳照着她的白发,刺眼的白,睡衣也是白色,是纸做的冥人。
所有的镜子都被打碎,江鼎盛在劝阻她的时候被镜子尖锐的碎片割伤了手背,并不痛,也比不过心里的痛。他只是用血手抱着她,“没关系,这样也很漂亮,我不怪你,都是我不好。”
白洁痛哭着,尖叫着,直到江鼎盛端来一杯水,“乖,吃下去,你就能见希文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的。”
三颗安眠药下去,白洁软软的倒在浴室,江鼎盛背她去房间,血滴象爱她一路的痕迹。
七天以后是葬礼。在这期间,江希凡不想回家,他有种杀人的冲动,遗传的力量是可怕的。情绪狂燥的时候,
李云儿会在身边呆着,抚摩他的头发和背,“还有我呢,我在呢,你不要着急,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