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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牌 (单文档版)-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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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电般的疼痛没有再来。那种似乎由疼痛传递的声音也没有重新出现。
  她等着。
  埃蒂用拳头支着下巴,撑着脑袋。不一会儿脑袋开始垂下来了,拳头滑到脸颊上。黛塔等着,那双黑眼睛炯炯发亮。
  埃蒂突然抬头,硬撑着站起来,走到水边,撩起水洗脸。
  很对嘛,白孩子。这个世界可没什么犯罪羞耻,否则你也不会给带到这儿来了,对不对?
  埃蒂这回坐进了轮椅,感到这样更舒服些。他对着那道打开的门凝视了好长时间,(你在那儿看见什么了,白孩子?黛塔愿掏二十元的票子听你说说,)随后又坐到沙地上。
  又用手撑住脑袋。
  很快他的头又一点点垂下来了。mpanel(1);
  这回一点没耽搁,他的下巴很快就贴到胸前,虽说涛声阵阵,她还是能听到他的呼噜声。很快,他就朝一边歪倒,蜷起了身子。
  她惊讶、讨厌、恐惧地发现自己内心竞对躺在下面的这小白男孩生出了一丝怜悯之意。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除夕之夜守了半宿却被赶上床的小不点儿。这时她想起他和那大坏蛋是怎么拿有毒食物来引逗她嘲弄她,而等她伸手去拿的最后一瞬又怎么挪开去了……至少他们还怕她会给毒死。
  如果他们怕你会死,何必一开始就让你吃那带毒的东西呢?
  这个问题叫她害怕,正如那一瞬间的怜悯之情让她害怕一样。
  她以前是不对自己提问的,何况在她的意识中,这提问的声音似乎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他们不是想拿这有毒东西来害我,是想要我犯病,我一旦呕吐呻吟他们就会笑我。
  她等了二十分钟,然后朝海滩爬下去,用她强健的双手,像蛇那样扭动前行,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埃蒂。她本来还可以再等上一个小时,甚至再多等半小时;这能使操蛋的白鬼子在睡梦里沉得更深。可她实在等不起了。大坏蛋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当她快接近埃蒂躺着的地方,(他还在打着呼噜,那动静就像锯木厂的圆锯正锯着一处疖疤,)她捡起一块石头,正好是一头光溜一头尖锐。
  她握住光溜的一头,继续逶迤蛇行,爬到他躺卧之处,眼睛里闪着谋杀的凶光。
  4
  黛塔的计划简单得残酷:用石头尖锐的一头去砸埃蒂,一直砸到他跟石头一样毫无知觉。然后拿过他的枪等着罗兰回来。
  如果他身子突然坐起,她或许会给他一个选择:把她带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如果拒绝,就死路一条。要么你跟我一起出去,她也许会这样对他说,等你那男朋友一死,你想怎么着都行。
  如果那大坏蛋交给埃蒂的枪不能用——这也有可能;她还从来没碰到过像罗兰这样让她又痛恨又害怕的人,她无法估量他的狡猾程度——她要用同样的法子对付他。她要用石块或者干脆赤手空拳地对付他。他病病歪歪,又丢了两根手指,她可以拿翻他。
  但当她挨近埃蒂时,一个不安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这又是个问题,好像又是另外那个声音在发问。
  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办?如果他知道你第二次又去谋杀埃蒂怎么办?
  他什么也不会知道。他忙着给自己找药都来不及。我知道的是,他自个儿也快倒下了。
  那个异样的声音没有回应,但疑惑的种子已经播下,她听到过他们的谈话,当时他们还以为她已睡着。大坏蛋想要做什么。她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黛塔只知道那是跟什么塔有关系的事儿。也许那塔里尽是金银珠宝,大坏蛋想弄个盘满钵满。他说他需要她和埃蒂还有另外一个什么人一起去那儿,黛塔猜也许他只能这么做。为什么别的那些门也在这儿?
  如果这是一个魔法,而她又杀了埃蒂,他可能会知道的。如果她就此断了他寻找塔的路子,想来不啻是断了那操蛋的白鬼子的命根子了。如果他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那操蛋的白鬼子就什么事儿都可能做得出来,因为这操蛋的白鬼子压根儿就不可能搞出比狗屎像样的名堂。
  生怕大坏蛋回来的念头不由让黛塔打了个寒战。
  可是,如果不杀埃蒂,她该做什么呢?她也许该趁埃蒂熟睡这当儿把他那把枪拿过来。可是,如果大坏蛋回来的话,她还能摆弄两把家伙吗?
  她还不知道。
  她的眼睛瞟到了轮椅,她把它推开去,却又一把拽了回来。轮椅皮靠背上有一个很深的口袋。她找出一根卷拢的绳子,他们曾用这玩意儿把她捆在轮椅上。
  看到绳子,她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黛塔改变了计划,朝枪侠无声无息的躯体爬过去。她要从他那个背包(他叫做“皮囊”)里找她需要的东西,然后用绳子,尽可能迅速地……然而就在这一刻,她瞥见门外的情景,一下呆住了。
  也跟埃蒂那时一样,她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电影镜头……
  只是瞧这情景更像是哪部电视警匪剧。场景是一家药店。她看见药剂师吓得瑟瑟发抖,黛塔没法笑话他。因为正有一把枪指着这药剂师的脸。药剂师好像在说什么,但他的声音隔得太远都变了调,好像是扬声器里反射出来的声波。她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她没看清拿枪的是什么人,但这会儿她根本不必亲眼看见那直撅撅地站在那儿的家伙,是不是?她知道那人是谁,当然知道。
  就是大坏蛋。
  但站在那儿的不像是他,好像是个胖胖的小狗屎墩儿,好像是他的一个同伙,要不就是让他附身了,没错。他很快就又找到了一支枪,是不是?我打赌是这样。你倒是动手啊,黛塔·沃克。
  她打开罗兰的皮袋,里面隐隐地散出一股陈年的烟草味儿,这气息久已不闻了。从某一方面说这很像是一位女士的手袋,一眼看去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再细看,那是一个浪迹天涯的男人为应付各种不测之需而准备的物品。
  她在想,大坏蛋寻找他那个塔的行程倒也是一段悠长的好时光。
  如果是这么回事,那么这儿留下来的一堆玩意儿(虽说有些也够破烂的)倒是令人惊诧不已。
  你得动手了,黛塔·沃克。
  她拿了她需要的东西,又默不作声地向轮椅那边蛇行而去。一到那儿,她就用一条胳膊撑直身子,然后像渔妇似的从口袋里拽出绳子。她每时每刻都留意着埃蒂,提防着他醒过来。他倒是一动不动,直到黛塔用绳索套住他的脖子,拉紧了,把他拖走。
  5
  他被倒着拖走,起初他还睡着,以为自己在做什么被活埋或是窒息而亡的噩梦。
  很快他觉出了绳索勒在脖子上的疼痛,他的嘴巴被塞住,渗出的唾液淌到下颏上。这不是做梦。他使劲拽住绳子想用力站起来。
  她强健有力的手臂把他拉得紧紧的。埃蒂一个扑通背部着地摔倒了。他那张脸变成了酱紫色。
  “老实点!”黛塔在他身后尖刻地嘲笑他,“你老实听话我就不杀你,如果你不听话,我马上勒死你。”
  埃蒂垂下手,竭力平静下来。他脖颈上黛塔打的活结松开一点,能让他断断续续地留一口游丝般的气儿,这光景你只能说比憋死要好。
  当狂跳的心脏稍稍稳住一点时,他想打量一下周围,绳索立马勒紧了。
  “甭想。你只能瞧那海,灰肉棒。眼下你只能朝这个方向看。”
  他转过头朝海面看,绳子马上就松了松,能让他可怜巴巴地透点儿气了。他左手偷偷地朝左侧裤腰摸去。(她瞧见这动作了,他不知道,她正咧嘴笑他哩。)那儿空无一物,枪被她拿走了。
  当你睡着的时候,埃蒂,她就会爬到你身边。当然这是枪侠的声音。我这会儿跟你说什么都没用,但是……我告诉过你了。这就是你的浪漫故事——一根绳索套住你的脖子,一个拿着两杆枪的疯女人在你背后。
  但是如果她想杀了我,我睡着那会儿就能下手了。
  那你觉得她想干什么呢,埃蒂?送你一份迪斯尼世界双人豪华游?
  “听我说。”他说,“奥黛塔——”
  这个名字刚从他嘴里冒出,脖子上的绳子马上就狠狠勒紧了。
  “不准叫我这个名字。下回不准再拿别的什么人的名字喊我。
  我的名字叫黛塔·沃克,如果你还指望给你肺里留点气儿,你这小白狗屎,最好记着点!“
  埃蒂咳呛着,鼻孔喘不上气,只能使劲地扒着绳子。眼前爆开了一个空无一物的大黑点,就像绽放一朵恶之花。
  那勒紧的绳子最终又给他松了松。
  “听明白没有,白鬼子?”
  “是。”他这回答只是一声叫唤。
  “那么说吧,说我的名字。”
  “黛塔。”
  “叫我全名!”听着这危险的歇斯底里的女人嗓门,埃蒂这会儿真庆幸自己看不见她。
  “黛塔·沃克。”
  “很好。”绳索又松了点。“现在你得听我的,白面包,你这么做算是有脑子,如果你想活到太阳下山。你就别想给我玩什么花招,刚才我见你还想玩掏枪的把戏,你睡着那工夫我早从你身上把枪拿走了。
  你别想来骗黛塔,她眼睛可尖了。你还没想怎么着她就看见了,一定的。
  “你别想耍你的机灵劲儿,别以为我这没腿的好对付。我丢了腿以后学会了许多西情,现在我手里有操蛋的白鬼子的两杆枪了,我得拿它们来做点什么,你说西不西?”
  “是的,”埃蒂哽咽地说。“我没耍花招。”
  “嗯,不错,真的不错。”她嘎嘎笑着,“你睡着那工夫我像条母狗似的忙个不停。七七八八的事儿全搞定了。现在我要你做的是,白面包儿:把手放到背后去,摸到那个绳套——跟我套在你脖子上的玩意儿一样的那个。一共是三个绳套。你睡觉时我一直在动脑子,你这懒骨头!”她又嘎嘎笑起来。“摸到绳套,你自己把两只手腕串到一块儿去。
  “然后我手一拽你会觉出这些活结就抽紧了,很快你就会有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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