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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大牛眼在脑子的“额头”下望着。它盯住了我,看得我甚至有些恐惧起来。
“另外一只眼睛我留作备用,以防万一。它保存在特殊的溶液里,坏不了。”
“这只眼能看得见了?”我问。
“自然啦,”瓦格纳教授回答说。他迅速在脑子上按了几下(玻璃罩揭开了),然后看着胶片。
“您瞧,”瓦格纳教授扭过脸来对我说道,“我问脑子,什么人站在它前面,它相当准确地说出了您的外貌。现在我们可以上路啦。”
我们决定彻底轻装,甚至连向导和挑夫也不带。要是他们见到一只牛眼为我们带路,不知该怎么想呢!为了防备在路上遇到当地人,瓦格纳教授巧妙地给盛着脑子的匣子做了伪装,只给眼睛留出一个小孔。记录脑子发出电文的胶片露在外面,我们可以从上面看到我们是不是正确地按它的指引走路。林没让我们失望:他的视觉记忆十分好。就算脑子不能用语言说出整条路线,但现在它还是成了个不错的向导。能看到熟悉的地方,大概脑子也相当高兴。它非常愿意指引我们。
“往前……左拐……再左拐……往下……”
我们不无困难地下到一条深深的峡谷里。夏季的暴雨已经过去,谷底也已经没水了。但这里恶臭弥漫,动物的尸体和腐烂的植物散发的气味叫人无法忍受。山里的居民不可能到这里来,他们怕这股难闻的臭味。
“这里就是原来的水坝,”脑子发出信号说。10米高的水坝除了在谷底留下点儿垃圾外,什么也不剩了。我们来到一大片空地上。这里好象是几十条山间河流的汇合处,但只在下雨时才有水漫山遍野地流过来。
在我们到达那个村子之前,我们得经过一片植物茂密得令人惊讶的森林,我们只得绕了一个足有好几十公里的大圈。在这样的森林里,就是大象有时也会把牙折断。
最后,我们在那个贫穷的阿比西尼亚小村里找到了图尔纳教授,他住的草棚既不能挡风,也不能避雨。幸亏天气暖和,图尔纳没有遭受风寒饥饿之苦。他自我感觉还不错,只是走路还费劲。图尔纳见到瓦格纳教授惊喜交加。
“雷舍尔和林在哪儿呢?”
好在“林”什么也听不见,瓦格纳教授也就用不着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告诉图尔纳是怎样一个非凡的向导把我们领来的。
图尔纳摇了摇头,略一沉吟,笑了:“这只有您, 瓦格纳教授, 才能想得出来!”说完,他拍了拍朋友的肩膀。“他在哪儿?让我看看他。”
当瓦格纳教授揭开匣子,露出从里往外看的牛眼时,图尔纳对它鞠了一躬,而瓦格纳教授给脑子发报转达了图尔纳的致意。
“我怎么了?”林的大脑问图尔纳,但图尔纳没法向它解释,它得了什么怪病。
这就是全部故事。我们——图尔纳教授、瓦格纳教授和我——一起回到了欧洲。雷舍尔比我们到得早。对不起,我还忘了提我们的另一个旅伴。林的脑子也跟我们一起回来了。我们在柏林和图尔纳教授分了手。临别之际,他保证对任何人也不提起林的大脑这一回事。
这个大脑至今大概还活在瓦格纳教授在莫斯科的实验室里。 至少在1个月前我收到的一封信里,瓦格纳教授还写道:
“林的脑子问您好。它很健康,而且已经知道林只剩下了一个脑子还活着。这个新闻并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叫它吃惊。‘总比什么都不剩强。’这就是脑子的回答。
我进行了很多次非常有价值的观察。此外,脑细胞开始生长啦。现在林的大脑一点儿不比鲸鱼的轻。但它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聪明些……”
瓦格纳教授就此故事写道:
“不仅组织,就是从人体割下的整个器官;都能继续生存甚而生长。科学家们(布朗…塞卡尔、卡雷尔、克拉夫科夫、布留霍年科、切丘林等)已经复活了手指、耳朵、心脏,甚至狗的头颅。在用血液或与血液化学成分相近的所谓生理溶液供养的条件下,组织和器官能存活相当长的时间,组织甚至能活好几年。因此,复活大脑在科学上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但我怀疑是否能同这样复活的大脑进行交谈。脑和神经在工作时的确产生电磁波。这已从别赫捷列夫、巴甫洛夫和拉扎列夫院士的研究中得到了无可置疑的证实。然而,我们还没有学会‘读’懂这些波。拉扎列夫院士就此在他的一本著作中写道:‘我们暂时只能肯定这种波的存在,但还不能确切搞清它们的作用。’如果我能复活林的大脑并与之进行交谈,我会非常高兴,但遗憾的是,这样的可能只是一种科学展望而已。
瓦格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