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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我牙齿都酸掉了,一边迂腐去。”倪影没憋住,噗嗤笑场。
开门,请人入内。
沈东阳趁倪影泡茶期间,随意浏览书架一圈,诚心称赞:“不错。”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沉下脸色,扬声问:“那几本武侠小说,是不是你这儿的?哼哼,蛊惑我学生,害他们无心学习。”
“夏离那小子借的吧。”倪影瞧破他的表演,递去一杯绿茶,没好气答,“那是你和他们的事,我可不负责。”
“撇得真干脆。”沈东阳笑起来,低头浅酌,问,“什么茶?”
“不知道。”倪影请他落座,“我对茶艺没什么研究。那包茶叶还不记得是在哪个旅游区买的。拿热水一冲泡,端出来就给你喝了。”说罢,自己先不好意思。
沈东阳倒不介意:“其实我也不太懂。老一辈人对茶比较有感情,古人还著有《茶经》,取什么水泡什么茶,数道步骤,错不得。”
“广东的功夫茶,我见识过,真要功夫。”倪影一声感慨,“我可品不出差别。”俩人相顾一笑。“早知道你也是俗人,咱们泡花茶好了。”倪影瞪着杯中茶水。她始终喝不惯茶叶,甚至觉得茶比黑咖啡还要苦涩。真正的品茶人是需要内涵和气质的。她总认为父亲是附庸风雅的典范,捧着紫砂壶喝龙井,装模作样而已。
“我常喝绿茶提神,也不过是拿热水泡一泡茶叶。”沈东阳与她面对面,坐姿端正,一眼瞧出家教,“其实江南一带,喝茶很随意,就是一种日常饮品,没什么特别讲究。或许只有达官贵人或者风流雅士才计较什么水泡什么茶。
“梅坞镇里也有一间老茶社,生意还挺不错。很多老人习惯每天过去,喝壶茶,闲聊一段往事。谈完了旧事,茶也喝完,正好回家。”
倪影顿时起了兴致:“在哪里?我到处转悠,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门面不起眼罢,又没有挂牌,或许就错过了。”沈东阳笑她,“看你急冲冲的猴样,下次我带你去就是了。”
映入视野是倪影的眉开眼笑。“你可是我的专属导游,不靠你靠谁?”
“可不是免费的啊。”沈东阳佯装严肃,“我看上你这家书店了。”
倪影一挥手,甚是豪迈:“没问题,以后你来借书,一律八折。”
沈东阳差点喷茶:“小姑娘还挺有经济头脑的嘛!”
“那当然。”倪影笑得奸诈,将杯中渐渐凉却的绿茶一饮而尽。生活充满新奇,每日都有可探索的妙事,还能遇见臭味相投的朋友,真好。
乡音处,君莫思归
Chapter 4
相较于倪影的悠哉,夏离小朋友的人生恐怕就不太美妙了。月考成绩一出来,他就在思考如何逃避老妈大人新一轮的唠叨。
他正年少轻狂,自倪影处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开始憧憬远方,向往自由飞翔,于是越发厌恶一切被强迫接受的事物,比如考试。
然而愈排斥,结果愈难以处理。
当整个教室仍然因成绩和排名嘈杂喧哗时,他只觉无比烦躁,面无表情拎起书包,从教室后门离开。
他并没有直接回家。骑着车转到租书店时,看见一如往常埋首小说中的倪影,莫名的,突然心平气和。
听见声响,倪影抬头,忍不住神色惊讶:“咦,今天这么早?”听见夏离小朋友有气无力的一声应答。
咦,看来心情不太好?
“有没有新书?”心情不太好的小朋友闷闷发问。
倪影摇头:“要高考的人了,别老惦记着我的书。”只是随口多说一句,却换来夏离狠狠瞪眼,一下子飙高音量:“谁要你管!”
“哇,你吃火药了?”她吓了一跳,“我好像没惹到你吧?”
其实夏离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到,不知如何修补先前的错误,只好梗着脖子佯装嘟囔抱怨。
倪影听不清,好脾气再问:“你到底怎么啦?”
“……没事。”死要面子的夏小朋友欲言又止,躲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出两个洗好的苹果。扔了一个给倪影后,他又藏角落里翻起武侠小说。
倪影极少见夏离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似乎是委屈,又好像是沮丧,着实令她一头雾水,于是决定多关心一点小P孩的心理健康,啃着苹果走过去,伸手在夏离的眼前挥了挥,装“知心姐姐”,问:“有心事啊?”
“没有。”
“真没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这么罗嗦啊!?”
小朋友居然爆发了。倪影再次被惊,一不小心咬破嘴唇,倒吸冷气。手指一摸,竟出血了。她摆出叉腰怒对的姿势,愤愤开口:“好,算我多事。”
视野里,夏小朋友依旧表情僵硬,一声不吭。
“走,走,我这儿不欢迎你。”倪影见他一点歉意都没有,终于升起几分火气,装模作样要赶人,却发现他仿佛是脚底生根,任凭自己推搡,就是一动不动。
“喂!”倪影无奈,“你到底怎么了?”
某“死硬分子”闪过一丝犹豫神色,最终再次选择闷声闷气答:“真的没事。”
倪影无力了,摆摆手:“好,好,现在换成我有事。从这一刻起,你别惹我。”
租书店陷入诡异氛围。两人各占一隅,看似毫不干涉,实有剑拔弩张之感。当然,拔剑的是倪影,靶子自然是不识抬举的夏离。
秒针滴答滴答。
倪影听见自己的肠胃开始唱空城计,抬眸见小朋友蜷居角落,只是不知心思是否与身体同在。她撇撇嘴,安慰自己不该同小孩子计较:“喂,吃饭了。”
夏离抬头,神色茫然。
不知怎的,倪影竟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心疼。她很想知道,这个平日里臭屁又自大的男孩,究竟遇到了什么难关?暂且将这番莫名而至的情绪命名为“母性情怀”,她不禁笑起来,语气不自觉添了些温柔:“好啦,别烦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后者这回总算没闹别扭,点了点头,站起身。
到了夏家饭店,倪影才恍然大悟夏小朋友如此阴晴不定为哪般。
先是夏嫂问起儿子的成绩,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历史经验告诉她,儿子又考砸了。“你个死小孩,就是不长进,啊!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上次开家长会,沈老师说了,你就是死懒,不肯用功。”
“我哪有偷懒?”
“还说没有!没有!” 夏嫂说到气极,将手臂举得老高,却轻轻落下,“没有偷懒,怎么会只考那么点分?”
倪影忍俊不禁,抿起唇掩饰笑意。她不打算妨碍夏嫂教育儿子,躲在一边偷着乐,却见夏嫂突然转头看向她,说:“倪小姐,你是读书人,帮我说说他。”
“啊?”
“你书读得那么好,帮我教教这死小孩。”夏嫂很是诚恳。
这回连倪影亦被拖入“战局”。她可比不得沈东阳,教育经验一穷二白,然而不忍拂了夏嫂的意,只得硬着头皮问:“考了多少分啊?”
夏离双手插兜,站得吊儿郎当,一声不吭。
“你个死小孩,倪小姐问你话呢。”夏嫂又是一掌拍过去,这次毫不客气地落在儿子背上。“啪”一声,清脆响亮,惊了倪影一跳。
“成绩单呢?塞哪里去了?快拿出来给倪小姐看!听见没有?”
直被催了好几遍,小朋友才不情不愿地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倪影低头打量一排数字许久,终于挤出一句话:“都及格了嘛……”
似乎还是表扬的语气。
夏离一挑眉,打量她,不说话,只是神情不知觉放松了一些。
倪影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语气换成揶揄:“不过,距离满分也远了一点吧?”她将成绩单物归原主,朝夏嫂微笑:“他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知道轻重,你也别太担心了。”说着,若有似无的看了夏离一眼。
后者却转开视线,仿佛倪影谈论的对象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只是倪影并不知道,她的原本毫无意义的一瞥,落在这会儿的夏离心中,瞬间添了十足的讽刺意味。
张牙舞爪有时候是自卑的武装方式。在光芒的女神面前,笨拙的小男生只懂得抬高头颅,竖起尖刺,伪装毫不在乎。
那时的倪影,尚无法理解他的患得患失。
“没办法,我和他爸都不认识几个字,只能靠他自己了。唉。”夏嫂倒是听倪影的话,叹声气,停住唠叨,“倪小姐等一会儿啊,我去炒个笋尖,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边说边往厨房走。
“哦,好。”倪影嘻嘻笑,稍侧头,正好对上夏离的目光。咦,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仇人?倪影挑眉,没好气发问:“喂,喂,干吗那种眼神?”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冷冰冰的语气,瞬间让室内温度低了一度。
倪影下意识“啊”了一声,神色茫然:“我管你什么了?”
夏离板起脸,硬梆梆重复一遍:“反正,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倪影又一声“啊”,不自觉蹙眉,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些:“管你读书?”见他不承认亦不否认,忍不住噙起意味不明的笑:“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灯光与夜色的交织中,夏离的面庞悄悄添了几分讪意和局促。“我不是那个意思……”
倪影斜睨向他,不说话。
小男生充满挫败感。少年的自尊心令他担心拿不出手的成绩丢了自己的脸面,却不善言辞的将局面演变成“争执变奏曲”。如何收场,此刻成为大问题。憋了半天,最终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扔下一句“我去做作业”,匆匆逃离现场,留下倪影对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继续生气还是一笑而过。
因着这么一闹,吃完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夜幕四合,月牙弯弯初升,星光点点,照映人间灯火。
梅坞镇大部分居民仍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辛苦劳作后,全家人团团围坐,享受美味简单的晚餐,絮絮唠叨一日的琐碎。七、八点钟,家长们呼唤贪玩的孩童归家,拾掇洗漱睡觉。过了九、十点,人声渐稀,少有亮灯未寝的。
倪影自夏家饭店踱出,迎面的风仍有冬日气息。她缩了缩脖子,裹紧风衣,边搓手边呵热气。乌篷船停泊两岸,橘黄的灯光自各家各户窗口透出,另有四溢的饭菜香,带来家的温暖。
回了租书店,她早早关了店门,投奔二楼卧室。
倪影曾患有类似恶劣心境的情绪障碍,并轻微失眠,入睡难,睡眠浅,容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