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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亲征?”御书房内,李鉴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自曹仪府归来的徐恩茂。
“是,御驾亲征!”徐恩茂肯定地点点头,“陛下,臣仔细思量,这的确是缓解眼下危局的最佳办法。”
李鉴缓缓坐下,他前半辈子大多时间呆在军旅,对于指挥作战并不陌生,但眼下自己身份大不一样,亲征,代表着的意味太多,给人的遐思也更多,他不能不慎重。御驾亲征,基本上便代表着自己这个政权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严格来说,便是孤独一掷之举。
大越祖上历任皇帝,御驾亲征的事情并不少,但那时候的御驾亲征,基本上征对蒙族作战,与外族作战,全国上下一心,国内政事稳定,皇帝不用考虑很多,胜,当可大振国内士气,稳固统治,即便是败了,于大局也无根本性的影响。但眼下,可就不一样了,这是皇位正统之战,是两兄弟之间为争夺皇位还展开的一场内斗,对于自己登基的合法性在民间一直便有不同的声音,特别是先皇的遗迢流出,更是成了李鉴心头的一根毒刺,此次如果御驾亲征,万一失败,基本上便代表着自己的垮台。
“陛下,眼下局势已到存亡之际!”徐恩茂款款言道:“京城之中,流言四起,薛承义覆灭,使通州陷落,卫州岌岌可危,卫州只有数万镇军,如何能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叛军,卫州如陷。叛军便可直抵上京,那时候可就晚了!所以。将叛军挡在卫州,便是当务之急。”
“派一上将即可,为何朕御驾亲征?”
“陛下,如今朝中大将,或死或叛,还有何人可撑危局,除了陛下,还有谁能统率十数万大军出征?更何况。眼下京中羽林军和陌刀队,已经是帝国最后一支力量了,将这样一支力量交给其它人,陛下能放心么?”
李鉴站起身来,在书房之中打着转,徐恩茂说得有道理,朝中大将。或死或叛,眼下竟已是无人可用了。
“如果此仗再败,后果不堪设想啊!”李鉴道出了自己的忧心。
“陛下何须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徐恩茂大声道:“陛下未登大宝之前,便是统军大将,军事韬略。少有人及,苏灿从良当时不过一小将耳。再者,苏灿从良虽然号称二十万大军,其实远有不及。”
“此话怎讲?从各个方面的情报显示,苏从两个反贼麾下兵马的确超过二十万人。”
“陛下。当初李逍率军征战蒙族的时候,四卫军马再加上各地镇军。的确超过了二十万人,但这些年来,征战不断,这些精锐擅战的老卒,经历过战火的老卒能不损伤?只怕损失不小吧,特别是当年的腾冲之战,当年与蒙军的数年恶斗,这支军队的精卒不敢说多的,起码也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现在所谓的二十万大军,有相当部分只不过是他们新抓来的壮丁或者招来的新兵,征战之中,训练不足,苏从二人又一直没有稳定的后勤保障,军队的装备更是良莠不齐,战斗力其实已是远远比不上当初他们初出京城之时了。而陛下现在手中的羽林军可是兵精粮足,装备齐整,两相一比,我们已是稳占上风,更何况,陛下手中还有一万余人的陌刀队,这可是我们大越的镇国利器,用了这万余人的陌刀队,苏灿从良二人可敢与陛下野战?”徐恩茂神情振奋。
“只要陛下御驾亲征,必然能在卫州击败叛军,只要军事上获得巨大胜利,在政治上的难题便可迎刃而解!”徐恩茂兴奋地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李鉴停下了脚步,看着徐恩茂,“恩茂,这是你与曹仪商量得出的答案?”
“是!”
“你觉得曹仪能让人放心吗?”李鉴问道。
“陛下,当年之事,若无曹仪与关大将军,我们没有那么顺利获得胜利,更何况,李逍因此而被逼得亡命天涯,几乎命赴黄泉,陛下您想,他们之间有和解的可能么,以曹仪的家大业大,他能不为了曹氏一族考虑?”
李鉴缓缓点头,“你说得也对。御驾亲征,嘿,好,朕便亲自上阵,将这伙叛贼全歼在卫州。”
“陛下英明!”
“朕率军去卫州,十万羽林军,一万陌刀队,我要踏平苏从叛军集团,上京,我留一万羽林军给你,为朕看好家园。”
“是,陛下!”
“上京离卫州并不远,一般事务,你一言可决,如有为难之处,快马往来,亦只需要数天时间。”
“陛下放心!”徐恩茂一揖到地。
皇宫内院,太皇太后看着李鉴:“你要御驾亲征?”
“是,母后,国事危难,叛军步步紧逼,以陷通州,逼近卫州,儿子只能率京城军队前往平叛。”李鉴点头道:“母后放心,我李氏一族,历上便有御驾亲征的传统,便是先皇也曾去过大漠,更何况,这一次儿子不过是去往卫州。”
太皇太后黯然道:“都是程群这个奸贼,当初,你登基之时,此人便有意阻挠,哀家凤辇挡在他军营门口才将他阻住,早知现在他为祸如此,当初你登基之后,就应当立时杀了他。”
李鉴强笑道:“当时儿子刚刚登位,程群是先皇留下的臣子,军中威望素著,那时儿子如这么做,只怕便会引起大乱,算了,现在说这些也为时过晚,不过这一次叛军陷通州,程群并没有参与,他的军队返回荆州去了。”
“这奸贼又想做什么?”太皇太后咬牙道。
“他还想做什么,左右不过是看我与四弟相争,他待价而沽罢了。”李鉴摆摆头,“如此反复小人,即便一时得势,终也不会长久,没有人再会相信他了。母后不心将其放在心上,母后,这一次我去卫州,准备将勉儿也带去。”
“勉儿才十岁,随你去凶险的战场作什么?”太皇太后一惊,“他可是你的长子。”
“十岁已经不小了,儿子想让他去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战场,更何况,他随在我身边,又有什么危险可言,如果在我身边还会遇到危险,那……”李鉴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只是有些担心,勉儿在深宫内院长大,何况见过这种腥风血雨的场面!”
“正是因为没有见过,儿子才想让他去见识见识。勉儿长大后是要执掌这个国家的,儿子不得不硬起心肠,让他从小就多些历练。”
“这是你们男人的事,你自己去做吧!鉴儿,此次去卫州,你将心湄和她的两个女儿也带上。”太皇太后突然冷笑起来。
李鉴吃了一惊,“母后,这……”
“怎么啦?难不成到了现在,你还念着兄弟之情么,李逍纵兵造反,将整个大越打得糜乱,怎么不见他讲兄弟之情?”
“心湄倒也罢了,但四弟的两个女儿可是我李家骨血!”
“哼!你顾着他们是李家骨血,李逍可没有想这么多,将他们带上,两军交战之际,你将他们给我绑在旗杆之上,我倒想看看,李逍的那些部下会不会发动进攻,将他们主子的女人和女儿一并杀了!”太皇太后厉声道。
“儿子……儿子知道了!”李鉴低声道。
曹仪府,后花园。
梅花仍自怒放,自是歌舞不在,曹仪独坐梅花从中,孤身独饮,脸色悠然自得,上京城的混乱似乎没有丝毫扰乱他的心情。
“老爷!有消息传来了!”老管家脚步匆匆,自外而来,垂手隶立在萧仪身侧。
“可是陛下应允御驾亲征了?”曹仪脸色不变,缓缓地啜了一口酒,看着风中一株梅花飘落,伸手手掌,将这株梅花接在手中,凑到鼻间,深深地嗅了嗅。
“好香!”他低声赞道。
“陛下已决定御驾亲征!”老管家道:“徐恩茂奉命留守上京,陛下这一次出京带走了十万羽林军,一万陌刀队,算是拿出压箱底的东西了。”
“当然得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曹仪哧的一声冷笑,“此战若败,他的江山可就垮了。”
“可是这一战,他是有败无胜!”老管家轻笑道。
曹仪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走了,我们可有的忙了,徐恩茂?嘿嘿,一个寒酸的落魄秀才,要跟我斗,还嫩了一点。”
“可是老爷,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说!”曹仪眉毛一竖。
“太皇太后下令,让陛下出征之际带上四爷的王妃心湄娘娘以及两位小公主。”
曹仪一怔,旋即大怒,砰的一声将酒杯掷到一株梅树之上,“天下最毒妇人心,这个老……”话到了嘴边,曹仪又生生地咽了回去。沉思片刻,“去叫曹平来见我!”
“是。”
曹仪仰首向天,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冷笑道:“陛下,你的气数已尽,不管你带多少人去,这一次终是有去无回,卫州,你永远也不可能抵达了。”袍袖一拂,曹仪大步离开了后花园。
第六百四十章 :我绝不会去
四爷府。
自从左文仲拜访过曹仪之后,被幽居在府中的心湄以及两个小公主的日子便好过得多了。曹仪利用他无比深厚的人脉以及潜藏的势力,悄无声息地便将看管心湄的官员换成了自己人,而左文仲也借职务之便,将外围的看守都换成了自家人。
这个冬天,心湄觉得日子不那么难熬了。赶在入冬之前,便有人送来了上好的木炭,这些精制的无烟煤炭在李逍还没有倒霉的时候,对心湄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普通,不值一提的东西了,但随着李逍成为叛贼,成为通缉犯,连着几个冬天,心湄与两个女儿以及没有离开的几个老家人,便只能拆下四爷府中的一些木制板材来烧火取暖,常常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熏得乌七八黑,咳声不断。
今年冬天,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新来的官员态度恭敬,这些家居物事源源不断地送进来,甚至隔三岔五还为两位小公主带来一些京城有名的小吃,以及精巧的玩意儿。这让两个小家伙无比的开心,幽居的院落之中总算传出了一些开心的笑容。
心湄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与新来的官员简单的交谈之中,她了解到这个官员是属于曹仪一系,大越的前首辅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的丈夫已经在某些方面取得了进展呢?这让心湄欣喜不已。
窗外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