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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现在的问题比刚开始时反而更多了。”
“你已经见过他了吧。”
“见过多次了。”刘易斯说,“但我从没跟他交谈过。我想他并没有发现我。他每天去取邮件之前总要散散步。要知道,他从不离开那个地方。邮递员给他带些他所需要的东西:如一包面粉,一磅咸肉,一打鸡蛋,一些雪茄,有时还带些烈酒。”
“但那肯定是违反邮政规定的。”
“当然啦。可邮递员们这么干已有好多年了。只要无人声张,这样做并不会带来什么坏处。而确实也没人会声张。这些邮递员也许是华莱士仅有的朋友。”
“我认为这位华莱士是很少干农活的。”
“一点儿也不干。他有一个小菜园,他只种种菜而已。那地方已经荒芜了。”
“可是他必须生活,他必须从某个地方搞到钱。”
“是的。”刘易斯说,“每隔五天或十天左右,他就把一些宝石送往纽约的一家商店。”
“这合法吗?”
“如果你指这些是不是难以出手的赃物,我想不是。假如有人想就此立案,我猜这里面肯定有违法之处。他并不是刚刚开始把宝石送出去,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干了。但是法律在改变,我想华莱士和买主双方都无视任何法律。”
“难道你们也不管吗?”
“我曾查过那家商店,”刘易斯说,“他们非常紧张。光凭一点就够了,他们一直在骗取华莱士的财宝。我叫他们继续收购他的宝石。我对他们说,如果有人到店里调查,就让调查的人直接来找我。我还告诉他们要严守秘密,一切都得照常进行。”
“你是不想让人把华莱士吓跑吧。”哈德威克说。
“你说得对极了,我不想有人把他吓跑。我要邮递员继续像个送信的,还要纽约的那家商店继续收购宝石。我想让一切都跟原来一样。在你问我这些宝石是从哪儿来的之前,我先告诉你,我不知道。”
“也许他拥有一个矿。”
“那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矿。他的钻石、红宝石和绿宝石,全都是从同一个矿里来的。”
“按他现在出售宝石的价钱来看,我估计他的收入一定很可观。”
刘易斯说点点头说:“显然,他一花光了钱,就送去一批宝石。他并不需要很多钱。根据他所购买的食品来看,他的生活非常简朴。但他却订阅了大量的日报、新闻杂志和十几种科学杂志。他还买了许多书。”
“都是技术书吗?”
“当然有些是技术书,他主要是为了跟上新发展,那都是些物理、化学和生物学之类的书。”
“但我不明白……”
“当然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又不是一名科学家。至少他在科学方面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从前上学时,他有许多东西没学过,那是没有今天这种科学教育。而且,他那时所学的一切在今天无论如何是不会不多大用处的。他只上过小学,就是那种仅有一间教室的乡村小学,并在一个名为专科学校的地方呆了一个冬天。那所专科学校在米尔维尔镇才开办了一、两年。恐怕你不知道,在19世纪中叶,那所学校的水平是大大高于普通学校可见,华莱士是个相当聪明的年青人。”
哈德威克摇摇头说:“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所有这些你都已经核实过了吗?”
“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地调查,因为我不想让别人发觉。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华莱士经常写些东西。他常购买装订考究的大型日记本,而且一买就是好几本。他买墨水也是按品脱计量的。”
哈德威克从椅子上站起来,继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刘易斯,”他说,“要是你刚才没对我出示你的证件,要是我没有看过你的证件,我可能会把这一切当作是一个非常乏味的玩笑呢。”
哈德威克回到椅子处重新坐了下来。他拿起那支铅笔,用手掌将它重新搓动起来。
“关于这件事,你已调查了两年。难道你还没有主意?”他问。
“一点儿也没有。”刘易斯回答说,“我对这一切完全不明白,所以我就上这儿来了。”
“请再告诉我一点儿有关他的情况,就是战争结束后的情况。”
“当他不在家时,他母亲去世了,”刘易斯说,“他父亲和邻居们就将她埋在农场里。
当时许多人都是这么做的。华莱士获准休假,但没能及时赶回家参加葬礼。当时人们对尸体不进行防腐处理,而且当时的交通也不方便。后来华莱士又重新返回了战场。据我所知,这是他唯一的一次休假。他父亲开始独居,并在农场耕耘,分批处理农活,进行得很顺利。据我了解,他是个很不错的农民,在当时,他算得上是个绝无仅有的好农夫。他订阅了一些农业杂志,他的思想比较合乎潮流。他还对轮作制和防腐蚀这样的问题很感兴趣。根据现代标准,那根本算不上是个农场,但他却使老华莱士生存下去,而且还使他做到略有积余。“
“后来伊诺克从战场返回了家园,父子俩一起耕作了一年左右。他父亲买了一台收割机,就是那种用马拉的新玩意儿,上面装有一根能割干草和谷物的镰刀。当时用收割机是比较先进的,它比长柄镰刀可强多了。”
“一天下午,老人外出割草时,他的马往四处乱跑。一定是什么东西让它们受惊了。伊诺克的父亲被摔出自己的座位,刚好摔倒在收割机的镰刀前。这种死法可惨了。”
哈德威克显示出一种厌恶的表情,“真可怕。”他说。
“伊诺克跑出去收拾父亲的尸体,他将尸体搬回家里。然后他拿起枪便去寻找那些马。
他在草地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它们。他将那两匹马打死之后就离开了。这都是真的。多年来马的骷髅仍然躺在被打死时的草地上,直到马具全部腐烂了,它们套在收割机上呢。“
“后来,他回到了屋里,搬出他父亲的尸体。他将父亲的尸体洗干净之后,替他穿上一套上等的黑西装,然后将他安放在一块木板上。接着他到牲口棚去做了一个棺材。随后,他借着提灯的火光,在母亲的坟前挖了一个墓穴。后来,又回到屋里坐在父亲的身旁。天一亮,他便将父亲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一位近邻。那位邻居又去通知其他人,有人还请来了一位牧师。当天下午晚些时候,他们举行了葬礼。随后伊偌克便回到了家里。打那以后,他一直住在家里,除了他的菜园之外。但是从来不干农活的。”
“你刚才对我说那里的人不愿跟陌生人交谈,可你好像了解不少内情。”
“它花了我整整两年的时间。我是慢慢地进入他们中间去的。我买了一辆破车,把它开到米尔维尔镇,并放风说自己是来寻找人参的。”
“你说是干什么的?”
“是寻找人参的,人参是一种植物。”
“对,我知道。但这种东西在市场上已有多年不见了。”
“偶尔还有一点小市场。那些出口商会收购一些。不过我还寻找其他的草药,并且假装自己对草药以及它们的用途丰富的知识。‘假装’一词实际上用得不妥,我曾经专门对草药作过一定的研究。”
“只要装出一副头脑简单的样子,他们就会理睬你了。”哈德威克说,“装出一种缺乏文化素养,但又无冒犯之意,或许头脑还有些糊涂的样子。”
刘易斯点点头说:“调查工作进行得比我想像的甚至还更好。我只是来到他们的周围,他们就跟我聊上了。我甚至还真的找到了一些人参。那里主要有一户人家,就是菲希尔一家,他们住在华莱士农场下面的河边,而华莱士的农场则位于河的陡岸上。菲希尔与华丽莱士两家那里住了几乎有同样长的时间。不过,菲希尔家与华莱士家完全不同。他们属于追猎浣熊、捕捉鲇鱼、夜间煮食的那种部落。菲希尔一家发现我跟他们有许多共同之处,跟他们一样得过且过,对一切都无所谓。夜间我常助他们一臂之力,跟他们一道煮食,一起喝酒,有时还帮他们兜售食物。我还同他们一起捕鱼,一起打猎,并跟他们坐在一起聊天。他们也告诉了我一两个有可能找到人参的地方,他们称之为‘参’。
我想一个社会学家也许能从菲希尔家中发现一个文化宝库。他家有一个女孩,她是个既聋又哑却非常漂亮的姑娘,她的容貌足以使人倾倒……“
“我了解这种家庭,”哈德威克说,“我出生在南部山区,而且是在那里长大的。”
“正是他们告诉了我那两匹马和收割机的故事。所以,有一天我就去了华莱士家的那块草地,并从那个角落挖下去。我找到了一匹马的颅骨和其他一些骨头。”
“但你无法知道那就是华莱士家的马。”
“也许不能,”刘易斯说。“可我找到了那台收割机的残骸,尽管已经所剩无几了,但也足以辨认出来。”
“让我们再来追述一遍他的历史,”哈德威克建议说,“自从他父亲死后,伊诺克一直呆在那儿,从未离开过农场?”
刘易斯摇摇头说,“他一直住在同一幢房子里,一切都跟过去一样。华莱士并没有衰老,而那房子跟他一样,也显得并不陈旧。”
“那房子你进去过了?”
“没有进去过,只是靠近过。让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3
他能有一小时的时间。他知道自己能有一小时的时间,因为在过去的10天中他估算了伊诺克·华莱士的活动时间。从华莱士走出家门到他取回邮件为止,每次都在一小时以上邮递员迟到时,或当他们聊天时,有时他需要更长的时间。但刘易斯告诉他最多只能指望一小时。
华莱士消失在山峰的斜坡上,朝着位于崖壁高处的岩顶走去,威斯康星河正从下面流过。他总要爬到岩石上去站一会儿,把步枪紧夹在手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