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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之晨(第一部) 作者:海棠花辰(晋江2013-04-22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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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 。。。 
 
 
  才不过在水中浸了一天,身上的皮肤就泡得发了白、起了皱。阿蘅取药回来的时候瞧见了,便再不顾她的什么计不计划,立即上禀白晨,要将她捞出来。好在还跟了那一句“不便颠簸”,才不至于被白晨直接搬回宏理院的床塌上去。
  
  入水的时候不省人世也就罢了,出水还让人瞧个干净可就代价太大了。上官若愚这回死活再不让白晨在屋里呆着。只是好说歹说,他都不听,还是阿蘅最后说了句:“总都史如今不宜激动,若是气急攻心,便真就回天乏术了。”才将他哄骗了出去。
  
  阿蘅扶着她出水,为她穿衣。她只觉得身上软绵绵地使不出半点力气,连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的,却还不忘为适才的事心悸;谢道:“多亏了你聪明,想出这个幌子来哄他出去,不然我还真是对这不讲理的主儿没辙。”
  
  阿蘅瞪她一眼,道:“我可没有哄他。真亏得你还笑得出来。”
  
  “怎么,这毒棘手得很?”
  
  阿蘅望了她一眼,抿嘴一笑,道:“贺遥的毒自是棘手异常的,好在我也算是医仙弟子,解毒的事你便不用担心了。”
  
  上官若愚听她虽在安慰自己,话语中却始终未说一句“定可治愈”的话,知道这回中的毒非同小可。却还是咧嘴一笑,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
  
  由阿蘅扶着出了洗玉阁,才开门便见白晨挺挺地立在外头。他随即身形一晃,出手极快,待定睛看时,已是一把将上官若愚横抱起来。这回长了记性,却是领在前头慢慢行去,口中还不忘说着:“大夫说了你不宜颠簸,咱们便走得稳当一些。”
  
  上官若愚无力与他争辩,便懒懒一笑,索性瘫软在他怀中,道:“你不嫌累,自是随你。只是,我倒还是觉得不如他们抬你的那软塌舒服。”
  
  “你竟拿我同个塌子比?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天多高、地多厚?难道你竟知道?”
  
  “你就不怕我找个锉子来,磨平了你的尖牙?”
  
  “我如今命都丢了半条了,谁还在乎牙呢?”
  
  随意的调笑,却让白晨的步子不由得顿了一顿,她一怔,睁开眼来看见他正一脸严肃地瞪着自己。
  
  “那半条命我不许你丢!玩儿够了,便给我想法子捡回来!”
  
  摸不准他究竟看穿了多少,她只好搪塞:“谁没事拿自己的命玩儿呀!你瞧你这话说的。”
  
  “知道舍不得就好。”白晨语调冷冷地,带着告诫之意。
  
  上官若愚缩在他的怀中,眼角的余光却瞥着四周。远处的那座红楼上,似乎有个身影,如被钉了钉子一般立在栅栏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们。
  
  她暗自得意,双手环住白晨的脖子,往他肩窝里腻了腻。
  
  白晨问:“怎么,不舒服?”说着双手微拢,将她身子往上轻轻托了托。
  
  远处投来的目光中带着寒意,上官若愚轻轻呼出口气,心想:这半条命,总算没有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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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晨的这间无名书室,上官若愚从不曾来过,只怕是在她被关的那五年间盖起来的,虽连名都不曾取,但却格外地合她心意。不论是那满壁的杂书,还是那铺着珍禽毛皮、可懒懒躺着看书的躺椅;不论是那宽大明亮的窗子还是投在窗外的美景;不论是那榉木雕刻的大床,还是床头挂着的淡雅帷幔……无一不是她的心头所好。
  
  不知白晨何时变得与她趣味相同,竟盖出这么一间房来。上官若愚一边“啧啧”地赞着,一边打趣道:“诶,什么时候也把我的居所改改,弄成和这儿一样。”
  
  白晨笑道:“何必麻烦?你直接搬来岂不更加爽快!”
  
  上官若愚皱了皱鼻子,道:“那岂不是被你看得死死的了?还是情愿不要的好。”
  
  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却教白晨沉默了好久。静静将她放到床榻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望着阿蘅将煎好的药一口口喂到她嘴中,只是半晌不语。
  
  这药不仅苦,还散着一股怪味,只喝得上官若愚脸皱成了一团。好不容易喝光了,只听白晨手指扣了扣,递了枚果脯过来,忙似救命稻草般的接了,一口塞进嘴里嚼烂。
  
  白晨问阿蘅:“这便没事了?”
  
  阿蘅脸色仍旧不见轻松,答道:“至少还需连饮十天。”
  
  白晨微微点头,对上官若愚道:“你只管躺着,要什么说一声就成,自有哑仆侍候。”说完站起身来。
  
  上官若愚道:“你做什么去?”
  
  白晨眉头一挑:“自是做我自个儿的事去。难道还得我亲自侍奉你么?”
  
  “走吧走吧!让我死了便罢!没心没肺的东西……”
  
  白晨表情略显无奈:“这城里,也就你敢这样与我说话……”说着,声音不禁一软,“你睡一会儿,等休息好了,我再来看你。”
  
  白晨走后,上官若愚拉住阿蘅,道:“这毒难解的很,光喝此药解不干净,是不是?”
  
  阿蘅奇道:“你怎么知道?”说着,又是神色一凝,点了点头,“是有一味很是棘手。若寻不出法子,余毒除不尽,残留体内终要成祸患。”
  
  “白晨未去找贺遥的麻烦,就说明你不曾告发他。你们二人水火不容,你自是不会包庇他,之所以不供出他来,只是怕你自己最终解不了毒,免不得还是要去求他。是以先留他个恩慧,以后便能以此要挟,是不是?”
  
  阿蘅苦笑,道:“你都猜得□不离十了,何必问我?”
  
  “只是以贺遥的性子,未必就肯承你这情。我瞧他,只怕宁愿给自己惹上杀身之祸,也要看你给他磕那三个头。”
  
  阿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平日狂傲,只是因为不曾死到临头罢了。若是真要被人押去南司受苦,又哪有人不怕的。”
  
  上官若愚也跟着摇头,道:“未必未必……不论如何,这三个头可万不能磕。将来到了地下,莫说你,就连我都没脸见你师父了!”
  
  提到师父,阿蘅不禁心中微痛,脸上却仍旧笑得温婉,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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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若愚在书室中一躺便是十天。这十天中,阿蘅每日都要带三次药来给她饮,每一回都要多增加几味药剂。上官见她始终不得展颜一笑,知道这毒当真难解,阿蘅面色日渐憔悴,想是彻夜思索解毒之法,知道宽慰无用,便只能乖乖饮下苦药,不添她烦心之处。
  
  白晨果真日日前来探望,两人有时便书铺一地,谈天说地,有时便趴在地上对弈几局。食盒果盘随地乱放,累了直接闭眼小憩,睁开眼时总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严严实实的被子。
  
  反正解毒需时,书室中又藏书甚多,上官若愚一个人时,便躺着看书,一本接一本,时光流逝得极快。
  
  这日,她翻着书,已有些乏了,正自睡眼惺忪间,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只道是白晨来了,便头也不抬地道:“先容我睡了会儿,醒了再续昨日残局。不然我半梦半醒的,你胜之不武。”
  
  脚步声忽止,对方沉默不语。
  
  上官若愚脑中猛地一个激灵,“腾”地坐起,向门边望去。
  
  只见堂中俏生生地站着一个人,只瞧身姿,便已让人移不开眼去。双目再往上抬,只觉神女天降,雪树堆花,清雅秀丽不可方物,让人舍不得闭眼,又不敢亲近。
  
  上官若愚心中的冷笑在唇边也弥漫开来,声音微微上调,带着兴味:“玉羊,五年不见,容颜仍旧。”
  
  玉羊也是淡淡一笑,道:“庄主却瘦了。”这极敷衍、极勉强、极简陋的一笑,却似空谷幽兰同时绽放,惹得空中都似染上了一层淡香。
  
  她不提“庄主”二字倒也还罢,一提便勾起了上官若愚心底长长一串的恼怒仇恨,冷笑着说道:“难为你倒还记得曾有座‘闲云山庄’,看来昔日啃噬夫人良心的那条狗,牙口不太好,未曾吃干抹净,还存了些渣子下来呢!”
  
  玉羊不怒反笑,云袖掩住玲珑小口,眉蓄笑意,道:“庄主还是这般牙尖嘴利,玉羊向来说不过。”
  
  “是呀,牙尖嘴利,咬起人来,连皮带骨,保管疼得她撕心裂肺,终身难忘。”
  
  “庄主是在威胁玉羊么?”
  
  “玉羊如今已是城主夫人了。只是,城主我倒常见,为何要见夫人却比城主还难?”
  
  触到心病,玉羊果然笑得便不自然了,冷冷道:“当然我便该让他杀了你。”
  
  上官若愚冷笑:“夫人当年难道没有此心?还是……求了城主,他却死活不应?”
  
  玉羊身子微微一颤,柳眉蹙起,说道:“上官若愚,你莫要得意!”
  
  “想到得意之事,当然便要得意了,难道夫人竟连这个也管得着?您纵是能管得,我却也难保它定肯听您的。”上官若愚见她脸色发青,心中愈发得意,心想,你害我这般惨,这些言语不过是小小回敬,日后还要备份“大礼”呢!
  
  玉羊冷冷一笑,说道:“你便能逞口舌之能,便能如何?即便我与城主话再少,却也总是他唯一的夫人!而你,再亲密亦不过要自称‘属下’。”
  
  上官若愚淡淡一笑,话亦答得云淡风清:“这‘夫人’,当得一时固然是好。却不知能否当得一世?”
  
  这话只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在玉羊心头,痛得她一张俏脸竟微微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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