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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展亭的额头开始渗汗,汗水流过他小麦色的脸庞肌肤滴落在他手背上,蛛儿还是痴痴地看着。陆展亭抬头瞪了她一眼,道:“擦汗!”
蛛儿慌忙拿起白色的毛巾,替陆展亭擦去了额头上的汗。也不知过了多久,蛛儿替陆展亭擦汗的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觉得就永远保持这个状态就好了。陆展亭突然吁出一口气,手捧着一团东西丢在水盆里。蛛儿不小心看了一眼,不由一阵强烈地恶心,陆展亭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出去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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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儿强忍了下一阵子,还是跑出去吐了个昏天黑地。等她撑着回来,看见陆展亭在像缝衣服似的,将他开的口子缝起来,她又跑出去吐了个肝肠寸断。蛛儿在外头打着嗝,看见陆展亭满面疲惫地擦着手出来。
“ 陆…哥哥…”蛛儿一边打着嗝,一边问:“娘娘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醒不过来了。”
“可是…陆哥哥…你不是有医好的例子吗?”
“那倒是!”陆展亭转过头开心地说:“李贵妃那只猫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呃…呃…呃…”蛛儿看着陆展亭越走越远的背影拼命打着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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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傅峰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大骂道:“这个小畜生,简直不知所谓到了极点,完全不顾伦常礼仪,胆大妄为,不知廉耻!”他越想越气,捡起一个杯子,又想狠狠砸过去,却被人轻轻一抄接在了手里。陆傅峰抬头一看连忙惶惑道:“原来王爷驾到,这…这该死的奴才,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裕仁微笑道:“不用客气,是我让不用那么麻烦通传的。”他今天穿了一件淡紫锦色长袍,外面罩了一件酱色的背心,衬得他的皮肤欲加白!,手里摇了一把描金扇,更显得风流俊朗。他身后跟了一位黑衣瘦脸的男子,目无表情,始终跟在亦仁的身后,随着亦仁脚步时快时慢,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生似一个牵线木偶。亦仁在陆家的紫檀八仙椅上坐了下,含笑道:“是不是为了展亭的事?”
“这个,这个…”陆傅峰长叹一声,跌坐椅中。
“这件事我也听了,虽说慧敏皇妃能够死里逃生是一件好事,但是到底这里头违背了许多老祖宗的规距。有几位御史大夫都说要联名上奏皇上要治展亭死罪,我正为这件事周旋着呢!”
“这小畜生不懂男女之礼,不懂尊卑之礼,草菅人命,治他的罪是属应当!”陆傅峰恨声道。
亦仁但笑不语,他端过青花磁碗,用碗盖撇了一下上面的浮叶子,淡淡地道:“陆展亭生性狂放,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原本是情理中之事。不过坊间都流传说他的医术如此高超,不愧是陆府的二公子,只是年纪轻,做事情毛燥了一些。”他这么一说,见陆傅峰脸色一霁,便接着笑道:“年纪轻的人总会犯点错,做父辈兄长的也只好多担待一些了。”说着他便放下茶碗,说还有事要别处去。
陆傅峰一路将他送出了门,亦仁上了桥子,近身黑衣男子道:“看来陆展亭并非陆傅峰亲生儿子这果然不假,要不然举暗中挑拨御史去要儿子的命。我看他这次简直就是恼羞成怒,陆展亭把他一个判了死刑的慧敏给治了,跟打了他一记耳光差不多,说是要治陆展亭有伤风化之罪,不如说报他技不如人的恼恨。”
“这个陆傅峰最要面子不过,如今陆展亭声名大燥,他不想分一杯羹才怪。”
“只是这陆展亭真是不知好歹,白白浪费了王爷的一片苦心。”
“陆展亭就是陆展亭,不率性而为就不是他陆展亭了。”亦仁不以为然地一笑,他温柔地笑道:“再想其它的法子吧,只是他还要留在宫里再吃一些苦头。”
隔了不到一天,内医院资格最老的院士陆傅峰便向皇上负荆请罪,哭得涕泪横流,称自己教子无方,只传了医术,却忘了将医德传授于次子陆展亭。以至于陆展亭今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他恳请皇上将他与陆展亭一并治罪。
众大臣纷纷替陆傅峰求情,亦裕便很干脆地驳了,道:“治病救人,人命是关天的大事,事急从权,哪里来这许多个忌讳。”
亦仁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他很耐心地安抚了一些发牢骚的御史。送走了这一些络绎不绝的人,黑衣男子道:“若是这陆展亭得知王爷您如此为他费心,真是粉身碎骨也不足以报答王爷的。”
亦仁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一些长久压抑的情绪,又似有一些感慨,轻念了一声:“陆—展—亭!”
陆展亭这会儿正和蛛儿玩耍,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颠来倒去转了几个身。蛛儿将一块红色的手工泥压平,用针尖点了许多个小孔,又用洗碗的丝瓜囊在上面压了一些浅浅的皱痕,一块几乎以假乱真的胎痔便出炉了。
陆展亭又惊又喜,道:“蛛儿,好手艺啊!”
蛛儿将它粘在脸上,边捶着腰道:“这位小姐行行好,给个赏钱吧!您看天寒地冻的,老朽腰腿疼!”她逗得陆展亭哈哈大笑,连声问哪里学的。蛛儿有一些不好意思,道从小就有模仿别人的爱好,她每次回家探亲最大的嗜好就是趴在自家的围墙上看外面的人群。
慧敏坐在墙边晒着太阳,她的脸色虽苍白,但精神很好,她的眉毛很浓,眉稍挑得很高,给人一种挑衅的味道,但是她嘴唇线条又显得分外柔和,即使没有表情也似笑非笑。慧敏看着嬉戏的陆展亭与蛛儿,忽然想,若是陆展亭不嫌弃蛛儿长得丑,蛛儿不嫌弃陆展亭是个太监,那么他们配成一对也没什么不可。慧敏算不得是一个心慈的人,多年的宫庭的生活,早就养成了一付铁石的心肠。可不知怎么地,听见陆展亭爽朗的笑声,蛛儿因为欢喜而染红了的面颊,她心底也不禁有了一丝柔情。若是她的孩儿能活到今天也同他们差不多大了吧。
“陆哥哥,你要是病好了,你会不会就回去了。”蛛儿抱着双膝看着聚精会神用刀屑树枝的陆展亭小声地问:“你会不会一忙就忘了来看我们?”
陆展亭挥着树枝,侧头微笑道:“蛛儿怕我回去了,没人陪你玩吗?”
蛛儿低着头嗯了一声。
陆展亭一笑,回过继续摆弄那些木棍树枝,隔了一会儿他将那些捆好的树叉全部竖了起来,蛛儿好奇地看着那些大字型的树叉,她接着看见陆展亭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罩在树叉上,将腰带系好,又编了一个草环挂在顶上。蛛儿看着那个人偶惊讶了一会儿,立刻拍手叫好,她奔回自己的房间,抱来自己的衣服替那些树叉披上衣服,系上围脖,戴上花环。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在人偶当中窜来窜去,互相追逐,慧敏想骂,但不知怎地心头一软,只是轻哼了一声。
蛛儿摸出丝帕将陆展亭的眼睛扎好,笑道:“陆哥哥,你要在这些人里抓到我,我就唱歌给你听。”
陆展亭笑着称好,他听着蛛儿银铃般的笑声摸索着。两人在木偶当中转来转去,开心无比,陆展亭的手突然触及了一个身体,触手是人体淡淡的温度,他大笑着撤下遮眼的手帕,道:“这下我可逮到你了吧!”他抬头触及的却是亦裕冷冷的双眼,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亦裕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虽然面无表情,整个眼底却是一片阴蠡的眼神。陆展亭太了解这位年轻的皇帝的神情,知道亦裕不知道为何动了怒,等一下不知道会怎么折腾自己。
他连忙拂袖跪下,道:“奴才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他低头看着亦裕那双精工细作的盘龙靴子慢慢靠近了自己,他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亦裕竟然弯下腰伸出那又白玉般修长的手指将他搀扶了起来,他淡淡地道:“送慧敏皇太妃回屋!”
陆展亭感到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他的肌肉一阵抽紧,整个背都僵直了,他听亦裕淡淡地吩咐了一声,道:“拉帘子!”陆展亭整个脸色都变了,身后的太监端上了一盘黄|色的布幔。
“皇,皇上,我们可以回屋。”陆展亭挤着笑容,道:“这儿风太大,很容易着凉。”
亦裕微笑着,但那他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他凑近了贴着陆展亭的耳边轻声地道:“陆大才子,你这么快就从一个丑八怪身上找到自信了吗,不如让我来考验考验她。”他回过头指着低头还跪在那里的蛛儿,吩咐道:“让她来拉帘子。”
小福子冲着蛛儿喝道:“起来,皇上吩咐你拉帘子。”
陆展亭看着那展开的金黄|色布帘将他与亦裕围在中间,他看见蛛儿含泪怯怯的双眼正望着自己,好像在向自己询问,求救。亦裕用右手搂紧陆展亭,俯下头凑在他的脖项间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牙齿较咬着陆展亭的脖间的肌肤。陆展亭看着蛛儿惊恐的的眼神,突然一把用力推开了亦裕。亦裕一个卒不及防,脚步踉跄若不是身后的太监慌忙上前扶住,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福子指着陆展亭尖声道:“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亦裕却摆了摆手,他站直了身体,看着脸色苍白,却紧抿着双唇与他对视的陆展亭,轻笑道:“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我就喜欢你这样。”
他握着拳头,冷冷地道:“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他走近陆展亭,与他对视着,突然一拳头打在陆展亭的腹部,陆展亭疼得一弯腰,亦裕刚想走近他,陆展亭突然挺起身,一拳击在亦裕的下额,引得周围的侍卫太监一阵惊呼。陆展亭喘着气与亦裕对视着,亦裕伸出手制止侍卫们要冲进来的举动,轻轻地擦去嘴边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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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裕不紧不慢地向前,陆展亭不同自主的退后,他知道这些皇子个个都是武术好手,尤其是这个亦裕自小善骑射。他则从小懒惰无比,武技课十堂有九堂他逃了去外面快活。他一退再退,已经退到了布帘的边缘,不妨后面的太监将他往前一推,他身不由主的往亦裕冲去,亦裕一把搭住他的肩,用膝盖狠击他的腹部,没几下他就被亦裕凑得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