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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尚人无法想象——似乎没有拿过比教科书还重的东西的立花,用他细瘦的手臂挥舞竹刀的样子。
「呃……那么老师也有在练剑道吗?」
「没有,我只是冠上顾问之名的外行人。」
(啊……果然。)
就某种意义而言,尚人为自己没有看走眼而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知道你哥哥很厉害,因为他挥刀的方式迅速且高雅。」
说是惊人,不如说静谧;说是雄壮, 不如说是优美而华丽,以及绝不输给任何人的强劲。
「你哥哥的剑道不标新立异,有着正统的美感与魄力,再加上那张非凡的美貌,每当他出场比赛时总是欢声雷动。」
此言确实不假,雅纪迥异于日本人的容貌与颀长的身材,他的存在感本身就足以压倒众生。
所以当雅纪为了生活而不继续念大学,甚至连剑道也放弃时,每个人都惋惜他的才华,尚人也为了再也看不到雅纪的剑道而难过得哭了。
「你哥哥离剑道界而去一事,真的令人感到相当可惜,不过我一想到『筱宫雅纪』这块原石在别的领域发光、发亮,就不禁再次觉得你哥哥真是令人可敬。」
因为是模特儿这份工作,所以每个人都只是赞美雅纪的容貌,但是立花却能理解雅纪的本质,光是这点便叫尚人兴奋不已。
「这些都只是闲谈。筱宫同学,全校学生与我们教职员真的都因为你早早复学感到相当高兴,校长也说了,三年级的西条同学伤势比我们想得还要来得严重,野上同学因为后后遗症的关系,让大家也很担心。」
这些从林田的一字一句里,他便能充分感受。
所以脚伤完全复原,能够骑脚踏车上学,让尚人非常高兴。
然而——
「立花老师……」
「什么事?」
「老师认为心里的痛苦,能藉由向他人倾诉而减轻吗?」他不禁脱口说出。
「你是指野上同学的母亲所提心理治疗的事吗?」
「算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
「我想老师也知道,我弟弟四年来将自己关在家里,我们想了很多,做了许多我们能做的事……但仍没有人能治愈他心里的伤痕。」
这还是尚人第一次对他人提起裕太的事。就连对想收养裕太的加门家外祖父母,以及住在堂森的筱宫家祖父母,他都不曾说过,因为没有任何人寻求尚人的意见。
就某种意义而言,连雅纪也没有。
「所以……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们用错方法了,所以反正更将他逼入绝境?」
当时大家都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心情浮动不安,而且最痛苦、难过的人应该是母亲,所以他们觉得自己不该说「难过」或是「寂寞」这些任性的话。
但是,只有裕太不同。
他不了解父母间「大人的事情」和兄弟间「无言的规则」,家里每个人都必须理所当然地「忍耐」现实,只有裕太还不习惯而无理取闹。
现在——回想起来,那并不是裕太单纯的无理取闹,那是裕太纷乱的心发出悲鸣吧?
()
但是当时每个人都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光是顾着自己的事就已经身心俱疲,无暇顾及他。
为什么自己做得到的事,裕太办不到?
无理取闹。
嘶吼呐喊。
争执……
痛苦的人并不是只有裕太,每个人都不断在忍受,支撑着这个家,为什么裕太总要做出破坏的行为?
那股不悦与烦躁让神经紧绷了起来。
然后裕太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将自己囚禁在自己的躯壳里。
「我不是专家,所以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方法,不过我认为与其什么都不做,事后才来后悔,不如先竭尽所能去帮助他才是最重要的。或许是陈腔滥调……即使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也不过是所谓的结果论罢了。」
「也就是说比起结果,重要的是过程?」
「没错,因为结果是眼前的事实,但就算是事实好了,却不等于真相啊。」
(就算是事实,却不等于真相?)
倏地,尚人将立花与雅纪的话重迭在一起。
「妈妈不会自杀。」
大家都说母亲是对未来感到悲观而自杀的。
然而雅纪却不苟同。
「她只是服错安眠药量罢了。」
就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每当有事时他便会说这句话。
「就算事实只有一个,真相却不会只有一个哦?看法……价值观的差异会逆转事物的真实性。」
(观点不同就会逆转真实性……)
母亲在没有告知任何人、任何事的情况下死去。
雅纪说那是场意外。
裕太大骂,母亲是因为被沙也加撞见她和雅纪在Zuo爱,受到的打击太大而自杀的。
然而,尚人却认为——
「妈妈,你去死好了!」
沙也加悲痛的呐喊成了母亲死亡的诱因。
母亲的死是不变的事实,但真正的理由没有人知晓。
同样的,无理取闹、拒绝上学的裕太也将想法封闭在心里不说出来。
「在做某件事的时候并不会在意结果吧?为了什么?做了什么努力?我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时要是那么做就好了,要是这么做就好了。悔不当初的事数也数不清,但是立花认为那只是结果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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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 your best……」
「现在尽己所能。」
尚人现在才咀嚼这句话的含意。
「有人不问过程,只问结果,但我认为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成就某事的决断力,以及踏出第一步的勇气。你不认为自己已经成功地克服最重要的环节了吗?」立花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沁入尚人心里。
至今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他总是很迷惘自己这么做真的好吗?
他一面迷惘,一面做抉择……就算犯错,也没有人指出来。
失败、懊悔——
将错就错。
不断反复这个循环直至今天,他没有任何能让自己自信满满地夸耀「就是这个」的事情。
「你已经克服了最重要的环节。」
即使如此,立花的言语却从背后推他一把。
有某种东西涌上他心头。
好高兴。
——非常高兴。
「谢谢您,立花老师。」
「不,我才该道谢,我很高兴能和你说话。」
「那么我先告辞了。」
尚人深深地一鞠躬,缓缓迈出步伐。脚步感觉轻盈了许多,这或许不是他的错觉。累及此,尚人的嘴角不禁绽放一抹笑意。
从学校回到家后,尚人就像往常一样将脚踏车停进车库里,来到玄关解除电子锁。
大发生闯空门事件的隔天,雅纪便拜托业者强化居家周围的安全,细心得连玄关都在一般内锁之外加上了电子锁。
五年前因外遇而抛家弃子的父亲——庆辅用备份钥匙潜入家中,这出乎雅纪意料之外——不,他似乎是痛恨至极。
「因为求助无门借不到钱,就动歪脑筋到筱宫家的房契上?还被裕太用球棒打到骨折,你也太有出息了吧?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在胜木警署里,雅纪与父亲及情妇——真山千里对峙时的冷峻声音,透过门扉付出来。
「一个抛家弃子的男人,没资格摆出父亲的架子说教,你要是再说下去,只怕我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说是厌恶,更像是嘲弄。不只是嘲弄,还有拒绝。辛辣带刺的语气让尚人只能无屏息。
「现在才拿亲情来压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我吗?那男人离开筱宫家时,就已经和我们断绝父子关系了。」
雅纪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粗暴的音质,却一字一句透露了他的震怒。
「从今以后,不准靠近我家人身旁半步,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周遭弥漫一股沉默的胁迫感。那双深遂的金褐色眼眸瞪视父亲时有多么冷峻——那幅景象在脑海里历历在目。
父亲与他的情妇看在眼里,又有何想法?尚人无法想象。
()
但是在最后,尚人听见真山千里号啕大哭的声音,他不明白将他们家人的幸福作为踏板的女人,为什么能哭成那样?
愤怒。
哀叹。
悲哀。
流泪……
但是他们却没有人哭泣。
他们只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咬着唇,压抑着声音。呜咽地啜泣……就算想大声哭叫,他们也不能哭泣。
然而——
将他们踹入不幸深渊的元凶竟肆无忌惮地泣不成声,光是想到这点就令人火冒三丈。
为了谁?为了什么?
他憎恨弃他们如敝屣的父亲,以及从家人手中剥夺「幸福的权利」的真山千里,恨得咬牙切齿。
然后时光流逝……
尚人最近会不经意地思考,虽然在历经一连串的丑闻骚动后,旁人的眼光以及他们的日常生活骤变,不过在闯空门事件后,他们总算从「被父亲抛弃的可怜孩子」的诅咒中解放出来了吧?
他们永远也不会原谅父亲和真山千里,再也不是——当时那个软弱无力的「小孩子」。
雅纪已经长大成|人,确立顶尖模特儿的地位,在「恶大罪极的父亲」面前一无所惧的针锋相对,父亲在被裕太打到手腕骨折的时候应该也领会到这一点了吧。
同样的,真山千里应该也深深地体会到何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吧。
那么,这样就够了。今后他们的生活里,「过去」是不被需要的,只要那两个人从他们眼前永远消失……这样就够了。
不论好坏,他们的日常生活都在改变。
日子是过去的沉积,季节流转,时光永远不会倒流。日升、日落,这才是唯一的真理。
尚人像往常一样缓缓地打开门。
下一秒——
「太慢了!小尚,你在干什么蘑菇到这种时候!」迎面而来一阵怒吼。
「裕……太……」
尚人握着门把,僵立在门口。
除非是晚饭时间,否则在尚人去敲他的房门之前是不会离开房间一步的裕太,现在竟然叉着腰站在玄关?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以为现在几点了!」裕太横眉竖目地说道。
「咦……」
尚人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
(……不会吧!已经七点半了?)
()
因为放学后被叫到校长室,他确实知道今天回家的时间比平常还要来得晚。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