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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志才叩门而入,衣着厚实的蔡琰将戏志才请入堂中,亲自为戏志才斟了杯茶,戏志才慌忙接过,有些局促不安,如今蔡琰虽没和郭嘉正式成亲,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蔡琰是什么身份。
贸然前来有些唐突,况且蔡府就蔡琰和几个侍女,但是戏志才不得不来。
“蔡夫人,这我可不敢当啊。”戏志才苦笑着接过茶杯,小口饮了一口。
蔡琰带着淡雅的微笑坐到戏志才对面,说:“奉孝常说在他心中,你就是他的兄长一般,他年幼时双亲早逝,若没有你无微不至的帮助,他恐怕不知要吃多少苦呢,今日我这个做弟妹的给兄长敬一杯茶,倒是礼数不周才是真。”
戏志才摆摆手,陈年往事历历在目,但那是他与郭嘉难得的情谊,若是将这些往事整日挂在嘴边,岂不是有邀宠邀功之嫌?
放下茶杯,目光一转,戏志才神色怪异地看着一屁股坐在蔡琰身后地板上的郭烨。
刚才还没注意,现在戏志才定睛瞧去,现虎头虎脑的郭烨坐在一张绒毯上,两只小手摆弄着一些或圆或方的木块,好像玩的很专注。
顺着戏志才的目光,蔡琰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哎呀,府中人手不够,地方也不大,烨儿在这里玩闹,我却忘了,让兄长见笑了。”
戏志才抬手拦住蔡琰说道:“无妨无妨,小公子这是玩什么呢?”
蔡琰也哭笑不得,只好娓娓道来:“这是奉孝的主意,让烨儿玩这些小木块,把不同形状的木块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图形,还说这对烨儿将来有好处,反正我是没瞧出有何益处。”
在这个时代郭嘉也整不出什么娱乐项目给自己儿子,搞个积木让两岁的儿子玩儿吧,还能益智,省的让蔡邕整天像念经一样给儿子朗诵经史,郭嘉看着就觉得是折磨。
看着郭烨静静地坐在堂中偏角自娱自乐,戏志才也没觉这把木头拼来拼去有什么好处,收回目光,戏志才琢磨着该用怎样的措辞把心中的事情向蔡琰提起,就在这思考的片刻,堂中反而陷入了沉默。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蔡琰瞧见戏志才出神的模样,柔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问道:“兄长有何难言之隐?”
回过神来的戏志才神色一变,严肃地望着始终神色温和的蔡琰,说:“不瞒蔡夫人,江阳郡的徐和连同益州不少郡的士族望族造反了。如我所料不差,明日午时之后,徐和大军就会兵临成都城,可甘宁率军至少也要后日才能赶回成都,主公的大军最快,也要两日后,才能返回成都,城中眼下只有高顺麾下六千兵马,我恐明日徐和率众来攻城的话,成都会有沦陷之危。”
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蔡琰只是轻轻点点头,继而问道:“兄长不必犹豫,此刻来访,定是有要事吧?”
戏志才沉重地点点头,忽然郑重地朝蔡琰一拱手,说:“在下斗胆,借蔡夫人与主公一物,用之退敌。”
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身后不远处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郭烨,蔡琰仍然保持着微笑,问:“何物?”
戏志才沉声道:“蔡夫人与小公子的命!”
“善!”
第三十九章 女人心思
郭嘉在荆州大败与撤军路上斩了司马俱的消息此时已经不胫而走,益州官场与军方早已准备应变,蔡琰得到消息的初时确实也惊出一身冷汗,确认了郭嘉虽败却还安然无恙后,才安心下来,但同时也明白极有可能会有叛乱生,只是也没料到徐和这么果断地选择了造反。
戏志才看出了郭嘉是想要激反徐和张白骑,好一举肃清太平军内部隐患,但是郭嘉还是百密一疏,奇谋往往伴随着高风险,以徐和张白骑的智谋,就算要反,恐怕也要多做准备,这需要耽搁几天,而那时,甘宁锦帆军已经返回成都,成都自然可以坚守到郭嘉大军归来之时,可是徐和偏偏在得到消息之后就直接反了,这样迅的反应恐怕是郭嘉都没有预料到的。
高顺陷阵营六千将士能守城吗?可以,守得住吗?未必。
这一点,戏志才甚至非常悲观,若是徐和大军兵临成都,陷阵营不出城迎战,选择固守的话,成都一天都守不住,不是高顺的兵不精不强,而是回过头去想想郭嘉是怎么打入成都的,就会知道那时会遇到怎样的情况,成都内豪族林立,戏志才也分不清哪些是安分守己的人,哪些又是暗怀鬼胎的人,与徐和里应外合呢?六千人的陷阵营守得住偌大成都的四个城门吗?
所以徐和来袭,只能出城迎战,而且是必须战而胜之,务必要让徐和一败涂地。
成都若破,那是一个信号,一个郭嘉统治崩溃的信号,益州各郡观望的士族都等着成都的战况,一旦成都被徐和攻破,他们就会放下心中顾忌,一同聚众造反,到那时,郭嘉纵然在益州各地加起来还有不下十万的兵马,可连家都丢了,谁还会怕他?
眼前局面,戏志才心中分析地非常明白,所以要尽可能提高陷阵营的战力,重赏是其一,提升士气是其二,因此,戏志才才来到蔡府向蔡琰提出了请求。
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戏志才诧异于蔡琰毫不犹豫就答应的果断,想要让她想清楚后果时,最终还是起身一拜后,离开了蔡府。
亲自送戏志才出门后,蔡琰返回屋中,来到摆弄积木的郭烨面前屈身跪坐下来,目露慈祥地抚摸郭烨的小脸,郭烨仰起头看着母亲,无邪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拉住母亲的手示意她看自己的成果。
蔡琰低头一瞧,长条木块围出一张脸的轮廓,两个圆形木块成了眼睛,一短一长的积木一竖一横成了鼻子和嘴巴,再搭上一些碎木成了头,一张人脸就被拼凑出来了,蔡琰摇着郭烨的小手问道:“这是谁呀?”
“爹爹。”
郭烨说完之后,蔡琰轻轻将他拥入怀中,扬起清美的脸庞,露出柔美的笑容。
烨儿,娘这一辈子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争气。
唤来入成都后在身边的貂蝉,蔡琰让貂蝉把郭烨带回房中休息,又让下人把屋中收拾整理干净,再让人去甄家请甄姜,去隔壁府邸请乔家姐妹过府一叙。
大小乔与蔡琰私交不错,相识近两年情同姐妹,偶尔在一起切磋音律,一同为郭嘉抚琴起舞,蔡琰早已将她姐妹二人看做是郭嘉的女人了。
倾国倾城的一双佳人披着雪白大氅来到蔡府,脱去大氅后给蔡琰行了一礼,唤了声姐姐,小乔娇美容颜上挂着几分烦恼与忧愁,大乔端庄秀雅,神情淡然,却也难掩一双眸子中的倦色。
“姐姐,公子何时回来啊?听说他打了败仗,也不知受伤没有,行军打仗,身边也没个人照顾,这怎么行?”小乔藏不住事,坐下后就朝蔡琰问去。
可蔡琰也回答不了小乔,大乔目露责备地望了妹妹一眼,而后朝蔡琰说道:“姐姐勿怪,近日城中戒严,是否有大事要生?”
貂蝉端着茶水送了上来,大小乔站起身接过,虽然郭嘉对她们姐妹极好,可也不敢端起架子,貂蝉虽名义上是婢女,但她们并不轻视她半分,尤其是她们曾经有一同照顾郭嘉的经历。
互相问候了一声后,蔡琰才让她们稍安勿躁,温和道:“今日请你们过来,的确有事相商,但还是等甄家小姐来了之后再说吧。”
大小乔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惊讶,看来不是小事了。
在屋中等候的几女聊着一些生活琐事,加上近日天气转凉,又嘘寒问暖一番后,甄姜也到了,不光甄姜来了,还带了两个拖油瓶,甄脱和甄道。
论年纪,甄姜在几女中是最大的,今年已过二十二岁,比蔡琰还大两岁,但是进入蔡府,甄姜神情柔和,言语问好之间一派谦和,尤其是面对蔡琰时,隐有羞愧之意。
蔡琰与郭嘉都有孩子了,论身份,蔡琰是官宦之后,蔡邕一代大儒,名望非寻常士人能比,甄姜家世是半官半商,地位要略低于蔡琰,郭嘉的正妻,显然蔡琰更比她有资格,但是蔡琰却让出正妻之位给甄姜,里面因由,甄姜不懂,只知道对蔡琰存了一份感激和轻淡的愧疚。
“大姐,你不用怕她。”甄脱躲在甄姜身后悄悄给自家大姐打气。
甄脱和甄道将甄姜的谦卑理解为惧怕……
柳眉轻皱,甄姜回头低声呵斥道:“别乱说话,快过来见礼,躲躲闪闪,成何体统,早知不带你们来了。”
鼓着腮帮赌气的甄脱和甄道齐齐给蔡琰,大小乔问了好,然后就站回甄姜身后,似乎硬是要让甄姜看起来有气势些。
貂蝉又端上来几杯茶水后,转身离去,却被蔡琰叫住:“貂蝉,你留下吧,等一下,你也要做一个选择。”
一头雾水的貂蝉只好留在屋中,可其他几女都已坐下,她却有些不知所措,蔡琰对她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貂蝉低着头走了过去,犹豫片刻后,还是坐了下来。
蔡琰并未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了客席,主位悬空。
除了甄脱和甄道一副不服气的神色外,其他几女都好奇地望着蔡琰。
“事情是这样的,益州境内有人造反,明日就会兵临成都,成都不能有失,否则,奉孝的基业有崩颓之险。”
神色淡淡地先将事情简要地说了出来,蔡琰没必要把详情告知她们,只要让她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就足够了。
成都破,郭嘉的统治将会陷入覆亡的危机中。
这一次,郭嘉走了一步险棋,蔡琰心中不反对,也不赞成,帝王霸业,意味着流血,意味着难以估量的风险,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更多的绝境都并不为过,只有趟过这些艰难险阻,才有资格君临天下。
蔡琰不反对,因为这是肃清太平军内部的必要过程,郭嘉如此急迫地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肯定有他的道理。
郭嘉当然有他的道理,刘表已经在荆州崛起了!
蔡琰不赞成,因为这样做有很大风险,不但有可能赔上得来不易的基业,甚至连血亲都会搭上,蔡琰不惧死,可她惧怕儿子郭烨有个闪失。
屋内几女都露出一副惊容,她们都知道郭嘉